侍卫亲军久经战阵,将校经验丰富,当然懂得进退之法,明白战阵轮换的时机。
钱小成还来不及为己方大营的攻势感到振奋,就发现吴军战阵人群中,同样有一批批精神旺盛、气力充沛的将士,凶猛地冲了上来
反抗军在轮换战阵的时候,侍卫亲军同样在这么做。
前营同袍传递的敌情霎时浮现于脑海,钱仲眉宇一沉,两种战法瞬间在脑海中交替闪过。
吴军甲胄坚固兵刃锐利,贸然强攻很难破甲击败对方,猛攻猛打的结果很可能是己方陷入险境。
但若是不在精力旺盛时全力突击,放任彼此纠缠下去,那么后续双方将士力气消耗过多时,出手没了那么大威力,就更难击破对方坚固的甲胄。
而对方仅凭兵刃之锐,就足以让己方甲胄破损严重,性命危殆。
轮换上阵与前营同袍错身而过的场景,再度充斥于钱仲脑海,这些反抗军将士虽然伤亡有限、存有余力,与吴军战了个不相上下,但不少人甲胄破损很是严重。
他们是该改变战法猛攻猛打,还是像前营同袍一样稳扎稳打
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较择其重,这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选择往往并不容易。大部分时候,在结果尚未展露之前,很难知道到底哪条路会有更大的利、更轻的弊。
战阵之上,胜负一线,生死瞬间,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供考量。
必须要做出选择。
这个时候需要的是经验,以及立足于经验的敏锐与精准判断。
是最难能可贵的先见之明
念头闪动间,钱仲已经有了决断。
他必须立马决断。
他决断很清晰。
一个字:战
两个字:进攻
四个字:猛冲猛打
既然己方优势是修行者境界,那就得趁将士气力完备时,努力给予对方不能抵挡的迎头痛击,尝试利用这种优势击破对方阵型。
若是将士气力耗尽身体疲累,境界优势有也等于没有,到最后就只能跟对方比拼甲胄兵刃,那无疑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钱仲身为老卒,作战经验丰富,明白一个事实:在战阵较量上,只有把对方打得手忙脚乱,对方才有可能出错,露出破绽。
前营同袍说吴军训练有素、战阵稳固,没有明显短处,那想要对方露出破绽,就只能也必须给予对方足够大的压力
一言以蔽之,选择猛攻还能争一下胜利,不选择猛攻则会重蹈前营覆辙,在没有任何突破性战果的情况下被换下。
理由很充分。
但这毕竟只是理由,不是事实至少暂时还未证明。
钱仲深吸一口气。
他只是一个队正,能够决定的战斗有限。
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有限,所以有不小容错率,他部就算选错了遭受了损失,还有同袍可以过来支援,自身并不会太过危险。
关键的是,一个队的胜败不会影响整个战局。
反而能让将校看清情况收获更多经验,指挥接下来的战斗。
如果他选对了,这就有助于大营取得胜利,甚至影响全军胜负
钱仲再无犹豫。
他虽然只是一个队正,麾下将士不过五十余人前文二十余人系笔误,但他心中装着整个大营乃至整个大军,装着战争的胜负大局。
这不是他想得太多,而是反抗军惯例如此。
反抗军是什么存在
它源于平民勇士联合反抗压迫剥削的斗争,天生就需要每个人发挥自己的才能,它是追逐公平的大晋皇朝的禁军,骨子里一直刻着家国大义的情怀与眼光,官兵平等。
在反抗军中,各级将校都要在管好自己的部曲之外,心系大军。
作战之时,每个战士都被要求发挥自己的主观才能,并且会得到军官们的尊重。
所以他们不仅知道自己为何而战,还知道自己应该怎样作战。
钱仲明白,大营主将都指挥使,之所以没有现在就下令,让众将士采取猛攻猛打的战术,是因为都指挥使肩上担子重,军令干系重大。
若是选错了,那就是一个大营五千多将士的失利。
这样的失利,莫说都指挥使轻易承担不起,整个大军都难以从容接受。
所以都指挥使的军令必然要有充分依据,必须得时时稳重。都指挥使不可能贸然做出选择,让全营将士去冒险。
但钱仲可以。
他有试错的条件。
“全力出击,打破敌阵”钱仲厉声大喝,向身后的全队将士下达命令这时,轮替上来的吴军刚到眼前。
方才的思量说来话长,实则钱仲做出选择只在一瞬间,他没有想得那么详细,不过是脑中灵光一闪,便根据关键点做出了决断。
话音方落,钱仲已是将修为之力调动到极致,顶着盾牌狠狠撞向了上前来的吴军盾手,沉闷干脆的撞击声中,对方被撞得身体往后一震,前进之势戛然而止,脚步有些不稳。
在此过程中,一名手持战斧的本队壮汉,从钱小成身旁闪电般奔过,后者只看到黑影一掠而过,巨大的斧头已经劈中了吴军盾手的盾牌
在钱仲喊出军令的时候,本队与他并肩作战多时,平日里训练不缀,战斗反应早已成为本能的老卒,于顷刻间展现出强大的默契。
紧紧跟随钱仲的长矛手侧跨半步,让出中间通道的瞬间,斧手同时冲出,方使他这一击抓住了吴军盾手身形不稳的刹那机会。
轰隆一声巨响,吴军盾手仰面翻倒,盾牌落地,不仅撞得身后同袍动作紊乱,也将吴军战士完全暴露出来
两根长矛犹如离弦之箭,几乎没有间隙地狠狠刺出,抢在吴军长矛手反应过来之前,当胸击中对方
若是寻常情况,长矛这一下必然破甲,将吴军将士重伤,但吴军甲胄的坚固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强大效果,长矛竟然没能入肉
很显然,对方的甲叶不止一层。
不愧是侍卫亲军,财大气粗军备优良。
但反抗军战士这一击并非没有效果,没破甲归没破甲,冲击力却是实打实的,两名吴军一人被捅得四手朝天的翻倒在地,另一人也后退数步。
这个吴军小战阵进一步混乱,阵脚不稳
“刀,刀,刀”钱仲厉声大吼
钱小成身边早就有人冲了出去,两名刀手欺身跟进,团入吴军阵中,趁着对方两名长矛手身形不稳之际,长刀狠狠劈向对方脖颈处
脖颈处总是防御薄弱。
可长刀依然没能杀人。
这群侍卫亲军浑身都被甲胄包裹,没有半点儿缝隙可言,反抗军斩出去的长刀被顿项与项圈给挡住
刀是挡住了,力道却挡不住了,脖颈两侧被两刀重击,那名吴军顿时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脚下一个不稳摔了下去
这时候,吴军没有让刀手上前,而是派了后续长矛手来救同伴,眼看长矛就要捅向反抗军的两名长刀手,钱仲已是前进两步,用盾牌挡住了对方的猛刺。
与此同时,斧手吐气开声,战斧狠狠砸在在率先翻倒的吴军盾手身上,两名长矛手则狠狠戳刺倒在地上那名吴军长矛手,钱小成没有闲着,他运足修为之力,把刚刚倒下的吴军刺得惨叫连连。
倒在了战阵中,没有第一时间被同袍拖回去,就得迎接对手狂风暴雨的砍杀,纵然甲胄坚固也救不了。
杀敌三人,击乱敌人阵脚,整个小战阵向前跨进了数步。
损兵折将的吴军并未就此中门大开、阵线不存,先头混乱的吴军身后,又有盾手带着一个完整小战阵上前,前面的吴军立即后退让出位置,由同伴顶了上来。
几名吴军想退,钱仲却不会让他们轻易脱身。
严整的战阵中,每个战士左右皆是在殊死拼杀的同袍,人山人海无边无际,各自都没有那么多腾挪转移的空间。
在己方完整小战阵已经破损,防御不再密不透风的情况下,进退就没有那么轻松,战士想要退出战圈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钱仲顶着盾牌一个前撞,冲得一名且战且退的吴军身形不稳,同时挥动手中横刀,将斜刺里袭来的铁矛格开,他侧后的两名长矛手立即跟进。
一个刺吴军面门扰乱对方心神,一个抓住机会捅对方下盘,成功重重刺中对方慌乱的小腿,把对方小腿刺得移动了位置,带着这名吴军又摔倒在地。
这名吴军身处的小战阵本就散乱,同伴又都忙着后撤,无法及时呼应救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钱仲的小战阵吞没,身影消失在盾牌、甲士后,渐渐连嚎叫声都不再听得到。文網
其他几名后撤的吴军,多少都被兵刃加身,但他们都没摔倒,这就使得他们纵然被枪矛击穿了甲胄防御力相对薄弱的地方,身体受创,动作依然干净利落不曾迟滞,成功撤回了前来接应的盾牌后。
再度面对一个战力完全、攻防齐整的小战阵,钱仲知道对方的盾手这下有了防备,不可能再让他轻易撞翻,但他依旧没有迟疑,铆足力气顶着盾牌撞了上去
他要做的,就是借助修为境界的优势,蛮横无理地击穿对方的战阵防御甲壳。
这注定了他不会犹豫,不会停留。
注定了他要一直前进,一直猛攻
但这回,他碰到的是硬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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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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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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