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临济城。
作为一线大城,临济城的规模庞大,人口众多,交通位置便利,来来往往的商人络绎不绝。
别说是商人了,就算是普通百姓,城边的每日一早就挑着担子进来卖菜,落日之时再挑着担子离开。
人流量之庞大,不下于后世的北上广深。
像是这样的大城,光是城门就有足足二十四个,城墙虽然比不上边关地带,但也有三十余丈。
或许有人会担心,这么多的城门,一旦出现了战争,恐怕很难防守。
对于这种问题,真正懂行的只会不屑一笑,因为临济城位于齐州东南部,继续向东数十里,便可直达海外。
西北方五六百里乃是大明龙都,倘若此地真的遭受到战火,只能说明龙都已经沦陷。
龙都这么高的城墙,这么多的士兵,这么强的防御都被攻破了,临济城又算得什么
而这座城之所以如此繁荣,与一个家族脱不开干系,那便是大明富商排行榜第二位的花家,花家的分家在很多城市都存在,但主家却只有临济一城。
在这里,不管是金钱帮还是六扇门,说话都不如花家好使,分量也都不够看。
表面上看,临济城自然是归朝廷管辖,但背地里,花家才是说一不二的真正管理者。
而之所以如此强横,除了本身财力雄厚、能人辈出,花家还和各大帮派世家联姻,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一代的花家共有七子,其中五子已经婚配。
老大花满亭娶了姑苏慕容世家的第三女慕容晓晓。
老二花满台娶了武当山太清观苍松道长之女伦婉儿。
老三花满轩娶了峨眉玄真观独孤一鹤的弟子马秀珍。
老四花满榭迎娶了大明丐帮帮主翼仲牟的胞妹。
老五花满阁去年中秋刚刚和慈航净斋的一名女弟子喜结连理,连开了半个月流水席,声势浩大,令人咋舌。
现在只剩下老六花满栏和老幺花满楼尚未婚配。
不过据传花满栏正与天山派一名女弟子交往,若是两情相悦,花家便又多了一个强援。
唯有七童花满楼的感情没有传闻,整个临济城,不知多少人盯着这位花家大少,即使知道他是盲人,主动上门求亲的依旧络绎不绝。
而除了七个儿子,花家还有四个女儿,两个已经出阁的都嫁给了朝廷高官,帮主花家地位更加巩固。
正是因为朝中有人,所以花家即使有能力影响到整个临济城的运转,却也始终没有被朝廷打压。
而它很少动用这份影响力,始终待人为善,每年都捐出大笔钱财做善事,所以颇受当地百姓的好评。
日上中天,谢小楼头戴斗笠,与一队农夫走在一起,不紧不慢的向前方城门靠近。
“小谢,你可算是来着了,现在临济城即将到来一件大事。”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汗子说道。
谢小楼脸色苍白,轻咳一声,显然伤势还没好,声音有些虚弱地问道:“大哥,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这汗子还想卖关子,旁边一个年轻人已经迫不及待讲了出来:“确实是大事,再过一天就是花老爷子百岁寿辰。”
“虽说是花老爷子一个人的寿辰,但全城都能跟着沾光,到时候肯定热闹得很,你可要好好看看。”
“嗯花老爷子,是花家的家主吗”
“不错,正是花令和老爷子,他老人家每十年过一次大寿,这次恰逢百年,想来排场必然极大,又有流水席可以吃了。”
说话之间,谢小楼跟随着队伍进了城,他如此打扮,自然是要隐藏身形。
临济城虽然不是金钱帮的地盘,没有他们的分舵,但也不能大意,还是小心一点好。
进了城后,与这些汉子分道扬镳,又在路边留下龙纹暗号,谢小楼直接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他伤势未复,还是减少抛头露面,等待与鸠摩智、岳不群和江南月汇合再说。
至于柳生一剑那边,最好也先等等,人齐了才好办事。
关上房门,谢小楼倒了些水喝,又是连续咳嗽几声,不禁怀念起神医来,倘若有他在身边,再重的伤也都是小儿科。
“唉也不知他们几个现在身居何方,总得想个办法找到才行。”
叹了口气,谢小楼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仔细地端详起来。
没错,这盒子正是龙门镖局保的镖物,昨日金不二塞给了他,拜托他带到龙都去,自己则用假的引走了孟神通,最后送了性命。
谢小楼不由暗想:“也不知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不止十二星相来抢,就连金钱帮都出手了,恐怕极其重要。”
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金钱帮可不是强盗,与十二星相这种土匪有本质区别,人家是正儿帮,有自己的产业。
凭借掌控的黑白生意,说句日进斗金都是谦虚,远远比抢劫来钱快,干土匪的买卖那是自降身份。
而且金不二交代了,东西送去龙都后,必须亲手交到六扇门郭巨侠手中,其他人谁也不能碰,可见盒子中的东西一定干系重大。
越是心中联想,谢小楼就越是好奇,忍不住想要看看盒子中的秘密。
但他毕竟有自己的底线,终究是没干出这种事,两眼一闭,又将锦盒收入怀中。
盘坐双腿,缓缓运功疗伤,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谢小楼豁然睁开双眼:“谁”
“小檀越,是我和岳先生。”
听到鸠摩智的声音,谢小楼脸上一喜,开门将二人让进房内。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谢小楼好奇地问道。
“本来不在一起,小僧是今日上午抵达的临济城,岳先生是临近中午到的。”
“到了之后,我们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小檀越的踪迹,想着你可能也会去找柳生施主,便不约而同的前往了花家府邸,最终在那里相遇。”
“不过正赶上花家老爷子百岁寿辰,开了流水席,来往人员实在太多。”
“即使以我们两人的目力,亦是寻的眼花缭乱,没有找到小檀越,却被强留吃了碗斋饭。”
“离开了花家,又在城里寻了一会,这才找到了龙纹暗号,一路找了过来。”
鸠摩智说完又问道:“江南月姑娘,她还没有到吗”
谢小楼微微摇头:“没有,我还指望着你们能找到她呢,孟神通可不好对付,江南月又心高气傲,就怕她会与人硬拼,那可糟了”
岳不群打量了谢小楼一番:“你脸色苍白,可是受伤了”
“嗯昨日被金钱帮的人追上了,不免一番血战。”
岳不群立刻伸手搭在谢小楼腕部:“脉象虚弱,气息不足,明显是伤了肺腑,你且坐好,我助你疗伤。”
“岳先生还懂得医术”鸠摩智有些惊奇。
岳不群自得一笑:“略懂一些,主要是我修炼的紫霞神功,具有不俗的疗伤效果。”
岳不群一说,谢小楼也想了起来,紫霞神功还是很不凡的,总把这家伙和辟邪剑法联系,倒是忘了他的华山武功了。
随着岳不群发功,一股柔和温热的内息被送入谢小楼经脉之中。
这内力倒是神奇,与先天无相神功没有丝毫冲突,很顺利融合在一起,助谢小楼修复身体。
随着时间推移,岳不群送出的内力开始逐步增加,两人头顶都散发出袅袅白烟。
足足半个时辰,岳不群脸上已经汗水涔涔,终于收功卸力,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谢小楼则脸色红润起来,眼睛中的光芒强盛了不少。
“呼老岳,这次多亏了你。”
岳不群哼了一声:“你若出事,我们都得跟着陪葬,我也是为了自己。”
看了看窗外,此刻天已经黑了,外面灯火璀璨,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果然不愧是商业大都市。
三人来到客栈大堂,要了些吃食,跑堂的小二倒还好心提醒。
“三位客官,你们若是愿意,直接去花家,老爷子办大寿,那边流水席开起来,谁都能随便吃。”
谢小楼不由哑然失笑,心想开店的,竟然还有把客人往外推的,倘若是佟湘玉,还不拼着劲儿往里拉。
“小檀越,已经过了一天,江姑娘还是不见踪影,小僧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她被金钱帮抓了吗”
“那倒未必,但她毕竟一天未露面,只怕受伤不轻,咱们最好还是出去寻一寻,也好做个接应。”
鸠摩智的担忧,也正是谢小楼的担忧,三人随便填了几口,起身走出客栈。
临济城路况复杂城门多,正要分头寻找,却看到前方人群之中,一个人影步履蹒跚的走着。
她走得很慢,比街道上不通武功的普通人还要慢,不是江南月,又是何人
谢小楼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搀住。
看到是谢小楼,江南月这才重重的喘了口气,软软的倒在他的臂弯上。
谢小楼急忙将她搀扶回房间,嘱咐鸠摩智赶紧去找大夫。
“江南月,你怎么伤的如此之重”
躺在床上,江南月不由叹了口气:“我应该听你的劝告,不和孟神通硬拼的。”
“你唉”
谢小楼叹了口气,担心的事果然成了真。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处,这下总能叫江南月认清这个世界,可不是小李飞刀世界,能够任由她放肆。
想必她原本叫嚣着与上官金虹较量的心思也跟着消失了。
毕竟你连孟神通都斗不过,更何况是上官金虹
不多时,鸠摩智带着一个大夫赶了过来。
大夫给江南月号了号脉,顿时面带愁容。
“这位姑娘伤势可不轻,五脏六腑皆受创伤,看她的面色,体内留下了不弱的寒毒,也就是她功力深厚,一般人只怕已经死了。”
“大夫,该如何治疗”
大夫沉吟片刻:“最好的法子,自然是找个功力深厚的高手祛毒。”
“若是找不到的话,老夫先开副方子,只能慢慢调养了。”
谢小楼直接掏出一张万两银票塞给对方:“大夫,药材用最好的,我希望她尽快好起来。”
谁知那大夫立刻面露难色:“小兄弟,若要用最好的,你这些银子,只怕不够。”
“呃”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将从金钱帮打劫来的银票一股脑掏了出来,足足有十多万两。
“这些加起来够不够”
大夫数了数:“勉勉强强,我便给你打个八折吧,你也别嫌贵,咱们临济城的物价确实高,但保证效果也高。”
谢小楼呵呵干笑几声,心想医药果然是暴利行业,关键是你还不敢和医生讨价还价。
取来药材,六碗水煎成一碗水,给江南月喝下,时间也来到了第二天。
让岳不群留在客栈照顾江南月,谢小楼则和鸠摩智前往花家。
路上,谢小楼又掏出剩余不多的银子置办了些礼品,没办法,总不好意思空手上门。
走了一会,人员越来越密集,直到拐弯来到一条长街,远远就听到人声鼎沸,整条街都已经张灯结彩。
街道上还有龙虎狮队、杂耍班子、戏文唱台等在表演,大量老百姓在观看,这番场景好不热闹。
努力分开人群走到长街尽头,面前正是一个气派无比的府邸,门牌上赫然写着“花府”二字,倒是够清晰、够明了。
此刻门前已经排起了两条长龙,都是前来祝寿的宾客。
这些人中,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江湖人,也有富商豪贾,甚至穿着打扮简单的平头百姓一样也不少。
能够区分身份的是他们带的礼品,有钱的甚至拉了一大车,没钱的百姓便是一筐菜、一篮子鸡蛋。
但迎宾全都照收不误,恭敬有礼的将人请进去。
谢小楼不由暗自点头,由此便可看出,在这临济城中,花家确实威望无两,颇受百姓的爱戴。
并且不论身份,都能以礼待人,更显出一大豪族的气魄,恐怕这也是花家能够有今日地位的原因之一。
排了好一会儿队伍,终于轮到谢小楼和鸠摩智。
将手中礼品奉上,二人步入花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