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萧老太君拿着她的龙头拐杖挡在了路的中间,任何骑马或者坐轿子的人从她面前经过,她都会上前阻拦。
她依旧穿着锦绣华府,只是,没有了昔日的整齐和干净;她的银色发丝散落下来,浑浊的眼神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般,像极了老树皮。
上官婉凝的心头涌上了一阵复杂的情绪。
萧家原本可以靠着祖上的庇荫,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可是萧老太君偏偏仗势欺人,纵容子孙为非作歹。
如今,有这样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皇上还是感念萧家的功绩,没有赶尽杀绝。虽然查抄了忠烈侯府,但是给她留下了足够的银两,她的余生,温饱总是不成问题。”
慕景睿也是若有所思。
他知道,这一次萧玉珏之所以对忠烈侯府下这样的重手,也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只是
慕景睿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异样。
“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萧老太君,就连皇上在她面前都要给几分薄面。以后的日子却是只够温饱,也算是一种惩罚了。”
上官婉凝放下了马车的帘子,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忠烈侯府和义勇侯府一样,他们的落败,就是新旧政权交替的一个缩影。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大舅舅情愿只担着镇国将军的续命,放弃京城的一切权利,也要带着长公主远离旋涡的中心。
“江南的春天一定很美吧”
上官婉凝突如其来的感慨,让慕景睿微微怔了怔。
他立刻就明白了她话语中意思,也能体会她心中的悲凉和多愁善感。
“凝儿,你若是也不喜欢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那”慕景睿紧握着上官婉凝的手,“等我们成亲以后,我就辞去官职,也带着你去江南隐居。”
“咱们挑选一个阳光明媚的,安静恬淡的城镇。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生几个孩子,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上官婉凝心中一动,有些诧异的看着慕景睿。
“景睿,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实属不易,你真的愿意放弃”
慕景睿微微一笑,轻轻叹了一声。“我最大的不容易,是娶你为妻。你我之间一波三折,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了。”
上官婉凝低垂眼睑,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
“景睿,你现在的样子,谁会相信你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镇南王啊。”
“那你可别说出去,不然我很没面子。”慕景睿笑着将上官婉凝揽入怀中。
“我没事了,你不用陪我。你去骑马吧。”
慕景睿没有说话,反而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将上官婉凝抱得更紧。
上官婉凝靠在慕景睿的胸膛,闭上眼睛又想起了绿桐,心中不免有些又开始难过。
一路上走得很顺利,几天之后便来到了药王谷。
“师父师父”
上官婉凝推开屋子的门,灰尘纷纷掉落下来,迷住了她的眼睛。
她揉了揉之后环顾四周,发现空空荡荡。
“师父不在”
“而且走了应该有些日子了。”
慕景睿的手指划过桌子,上面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上官婉凝顿时感到很失落。“师父会去哪里呢”
“他可能临时起意外出访友了。你别担心,鹿神医医术高超,江湖阅历又丰富,不会有事的。”
“不师父他走得很匆忙”
慕景睿顺着上官婉凝的视线看过去。
窗后是一片院子,摆放着几个架子,每个架子上还晾晒着许多的药材。
上官婉凝立刻起身走了出去。
这些药材摆放在这里风吹日晒,早就失去了本该有的效力。
可是,它们又在向上官婉凝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
鹿湘子走的很匆忙,以至于来不及将药材收回去。
若是外出访友,怎么会连药材都不收
上官婉凝的思绪有些迷惘,她开始担心鹿湘子的安全。
她急忙在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甚至连密室都去看了,确定鹿湘子根本就不在。
鹿湘子的房间依旧很整齐,床尾摆放着他换下来的衣服。
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啊,脏衣服都没有洗他会去哪里
“师父”
上官婉凝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对着空旷寂静的山谷大喊着。
她心乱如麻,慕景睿来到了她的身边。
“我刚才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药室里很多珍贵的药材也都还在。我想鹿神医应该是自己走的。”
“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上官婉凝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鹿湘子会走得那么匆忙,以至于药材晒在外面的药材都没有收回来
“凝儿,你别太担心了。”慕景睿安慰道,“我们在药王谷住几天,在附近看看有没有线索。说不定,你师父很快就回来了。”
上官婉凝略微思忖,轻轻点了点头。
她亲自动手,把药王谷各个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又把鹿湘子的脏衣服洗干净,把柜子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晒了晒。
一直到日暮西山才全部完成。
慕景睿不想被人打扰,便遣退了随行的侍卫,让他们去山脚下的镇子找客栈住下,顺便打听鹿湘子的下落。
两人在药王谷住了两天,几乎找遍了药王谷的每一个角落,却还是没有找到任何鹿湘子去向的线索。
“吃饭吧。”上官婉凝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子,给慕景睿夹了一块,“这鲜笋是我早上在山前竹林里现挖的,用来蒸腌肉很香,你尝尝。”
慕景睿吃了一口,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不仅能吟诗作对,就连下厨都会”
“我跟尧哥哥学的。以前,师父、我和他,我们三个人住在药王谷,每天除了跟师父学医,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研究菜谱了。”
上官婉凝回忆起这些事情,那段恬静美好的时光,让她甚是怀念。
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慕景睿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便又给他夹了一块肉。
“你不能连这些过去的事情都还吃醋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