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两旁是两家酒楼,规模颇大,都有二楼。
就在右边这家酒楼的二楼包间处,正对着街道,这一处的包间隔窗特别的大,封煜一袭湖水色的衣袍,斜靠在窗前,手中拿着一根柳枝,姿态闲逸而慵懒,唇角微微勾起,俊美的容色引得街上关注到他的女子,一个个面红心跳,待他目光扫过,又忍不住暗自窃喜。
站在他边上的是中山王世子封京泽,这位身体稍好一些后,就喜欢和封煜在一处,这时候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
楼下马车前,听到这么大的动静,守城的卫士过来维持秩序。
小厮向一位小官吏招招手。
小官吏急忙上前。
“我是齐王府的人,我们世子发现一个逃奴很可疑,现在就在这马车之内。”小厮凑到小官吏耳边低语一句。
小官吏半信半疑的看着小厮,眼神狐疑。
“看,上面的就是我们世子,还有一位是中山王世子。”小厮知道小官吏没相信,伸手悄悄的往右上方指了指。
小官吏一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的眼眸,一看这位就知道非富则贵。
原本只想把是非推开的小官吏,沉默了一下后,带着卫士上前,厉声道:“把车厢门打开,看看有没有逃奴。”
齐王世子不好惹,若是今天在他的治下,真的逃了一个重人的人犯,小官吏自觉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
“放肆。”又被个守城的小卫士喝斥,马车夫脸色气的铁青。
“放肆不放肆,也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这车上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居然敢不听守卫的话”小厮大声的道。
“来人,上去查。”见马车夫没有主动下来的意思,小官吏脸色沉下来。厉声道。
过来几个卫士,就要过来拉人。
人群中白面无须的男子不安起来,眉头紧皱,一只手虚抬起,目光盯着马车夫,生怕他有过激的举动,主子这一次出行谁也不知道,也不能让人知道。
“等一下。”女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姑娘。”马车夫道。
“让他们看看吧。”马车中的女子柔声道,听这声音温和之极,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位必然是一位极端庄、温柔的女子。
“是”马车夫应声,狠狠的瞪了小官吏和小厮一眼,推开车门。
小厮上前,探头往马车里看了看:“你是哪一家的姑娘”
虞兰雪的手掐进丫环的手腕里,狠狠的掐着,她正兴冲冲满心欢喜的时候,居然闹出这等事,一肚子恶气发作在丫环身上。
她用力的狠掐,表面上看着却只是轻轻握着丫环的手,丫环疼的脸色惨白咬牙撑着。
“你们先看看哪一个是你们找的逃奴吧。”虞兰雪柔声道,笑容亲切,有路人挤到马车前,看到马车中的虞兰雪,无不惊艳。
“你还有你,都下来。”小厮嚣张的指着两个丫环。
两个丫环都看向虞兰雪,虞兰雪手一松,眼神闪过一丝阴沉,脸上却是微微一笑:“你们下去让这位官爷问清楚。”
两个丫环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你们是哪一家府上的”小厮过来冲着两丫环上下打量后,问道。
“奴奴婢是”一个丫环看向另一个丫环,不知道应不应当答。
“怎么不能说,看起来还真的是逃奴,这是不只一个,居然是一对”小厮打断了丫环的话,阴笑一声。
“不不是,我们是征远侯府的丫环。”两丫环慌了,突然之间被逼下马车,又没有虞兰雪在背后,两个丫环都是慌的。
“征远侯府的丫环,这里面莫不是征远侯府的姑娘,不知道是征远侯府的哪位姑娘”小厮问道。
虞兰雪知道藏不住行径,柔声接了话:“征远侯府二房嫡长女。”
“原来是才被退婚的虞大姑娘了。”小厮漫不经心的道,“征远侯府之前有刺客出入,在刺客没有查出之前,我们世子叮嘱你们不要乱跑,虞大姑娘,这是去了哪里见什么人,时候时候离开的”
小厮脸色一沉,审犯人一般问道。
这话里的信息太多,以至于围观的路人面面相窥。
征远侯府的大姑娘被退了亲是什么原因这种事往往都是女方的错,莫不是这位虞大姑娘也就是听着声音柔婉,其实本人长的实在不怎么样
又有反应快的,突然想起出尽丑名的虞兰燕,这位不会又和虞兰燕一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不怪他们这么想,虞兰燕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还有一部分人头脑清醒的,各自往后退了几步,关乎齐王世子遇刺一事,是好沾染的吗
马车里的虞兰雪恨恨的咬牙,目光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手用力的握紧,拼了最大的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怨毒。
齐王世子还真的以为在京城可以无法无天了,待他日她进了宫生下皇子,必要把齐王和齐王世子碎尸万段,以报今日当街拦阻之恨。
人群中白面无须的男子,眉头紧紧皱起,这事难办了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挤到白面无须的男子身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男子点点头,伸手往小厮指了指,随合挤出人群,往堵在后面的华丽马车而去。
侍卫往小厮方向挤。
“我们姑娘去拜祭兰萱县君。”一个丫环这时候也反应过来,急忙接口道。
“兰萱县君才过世,要拜祭难道不会在府里拜祭”小厮冷哼一声,怀疑的打量着两个丫环。
“在外面更清静一些。”虞兰雪的声音柔和的从马车里传出。
小厮还想再问,人群中过来一个侍卫,凑到小厮耳边低语了一句。
“真的假的”小厮愕然的问道,“端王殿下”
侍卫压低了声音,急切的道:“禁言”
小厮闭了嘴,看了看侍卫,又看了看马车,然后又看侍卫,最后又转到马车上,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忽然之间明白了:“那好吧,既然贵人有命,放了,放了。”
小厮说完,不再拦在马车面前,转身就往右边过去,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右边的人群散开,齐王府的小厮,不敢惹
至于什么贵人,有耳尖的听到“端王”的名头,莫不是这位虞大姑娘和端王有关系小厮还没离开,已经有偷偷在传了。
人群外,白面无须的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虞兰雪的马车,长叹一声,他之前原本是很看好这位虞大姑娘的。
长的漂亮、性子又柔婉、懂得取舍不说,出身名门,哪怕是征远侯府的二房,任着征远侯府嫡女的身份,哪怕被退了亲,也完全可以进宫获得高位,若是将来她父亲能得了征远侯的爵位,位份上可以更高。
年轻得宠,生下子嗣,将来不可限量。
可偏偏遇到齐王世子这位混世魔王
白面无须男子转身走到自家马车前:“主子。”
“进来吧”马车里男子的声音很是沉稳,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久个高位之人。
白面无须男子应声进了马车,跪倒在马车里,声音压低:“主子,虞大姑娘被齐王世子拦下,说是找一个逃婢。”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马车里的中年男子精神不济的往后靠了靠,不悦的问道。
“方才进城门的时候,应当是征远侯府有丫环守在城门口,看到虞大姑娘的马车过来,就拦下马车,之后上了虞大姑娘的马车。”白面无须的男子禀报道。
“征远侯府,还真是一摊乱帐。”中年男子闭着眼睛,哼了一声。
白面无须的男子不敢说话。
“封煜的人拦下就说了这些”许久中年男子开口道。
“还说了虞大姑娘被人退亲的事,又问了虞大姑娘不守在府里,出门干什么最后最后”
白面男子额头上开始冒汗。
“说”中年男子威严的道。
“方才主子派了侍卫过来,借着端王的名声把小厮带走,小厮走的时候说出端王的名头奴才方才挤出人群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猜虞大姑娘和端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
“放肆。”中年男子厉喝。
白面无须男子吓得一哆嗦,头压到底,一动也不敢动,背心处已经隐隐冒汗,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这么禀报,可这是事实,他也不敢隐瞒。
马车缓缓向前,马车里却很安静,白面无须男子越发的惊惧,浑身战栗。
终于听到上面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封煜总是这么胡闹,可不行。”
“主子说的是。”白面无须男子终于缓过来,主子这么说代表的就是不追究自己,忙应声。
“白石书院可以开学了,放着封煜这么一直胡闹,整个京城都要乱了。”中年男子缓缓的睁开眼睛,透过垂落的纱帘,看到两边许多人凑在一处,指指点点,隐隐还能听到“征远侯府”“虞大姑娘”的话,甚至还有“端王”的说词。
原本的好心情,立时变差。
这一次出宫,原本心情极好,软语温存又是新鲜,许下的诺言也不少,这会觉得,自己还得好好想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