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这......”
鲁达进了郓城县,但左右逛,还租赁了屋舍,现在还随意盘坐在院中枣树下,祭炼着雪花镔铁棍,一副如痴似醉的模样。
似乎都快忘了生辰纲的的事!
杨志看着鲁达的身影,心中是焦急如焚。
哥哥你不是帮酒家夺回生辰纲吗?
怎么还不去调查,再晚人就跑了!
但他见白素贞等人又在操持家务,一副其乐融融模样,又不好开口打揽。
只得抱着宝刀,站在院中,一声不吭。
“鲁大人,我打探到重要情报!”
不消多时,黑君子一身酒气的出现在门外。
见院中小青正满脸不耐的拔草除尘。
黑君子的身影顿了顿,就如个小旋风般,在门外抖落身上灰尘,这才进屋。
“我已探得几个可疑人员,恐怕便是夺取生辰纲之人。”
黑君子去狗混,可谓是奉公应酬,是得了鲁达的资金支援和允许的。
不消半日的功夫,小到郓城县的城门高墙藏着多少狗洞猫洞、大到郓城知县金屋藏娇,有多少老相好,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杨志此刻闻言,愣了下,继而面露喜色,心中却也泛起几分愧疚。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鲁达师兄一进郓城,就吩咐黑君子暗中前往打探消息了。
反倒是自己,误解了师兄。
鲁达师兄,真是好人呐!
杨志自我攻略的进展又进一步。
杨志赶紧说道:“何人有嫌疑?”
黑君子喝了两口水,这才说道,
“符合鲁大人之前分析的人,不多。再加之能骗得杨壮士的,必定是有武学修为或者道行在身的。”
所以,据一只白斑偷油鼠所说,在黄泥网东十里路,地名安乐村的地方,有一个闲汉,唤作白胜,游手好闲就不说了,偏偏天赋异禀,出入无形,来往无踪,存在感极低,江湖人称白鼠白胜!”
“前几日,便有人看到他挑着一担子酒出没于黄泥岗,路人分明闻到是酒,但他偏偏说是醋!”
杨志猛地眼绽精光,道:“此人,是否长的獐头鼠目,细小干瘦,两片狗油答胡?”
黑君子点头:“不错。”
“没跑了,就是这白鼠白胜,跟那七个贼人是一伙的,挑酒下药,闹翻了我等!”
杨志似乎是想到了当日被蒙汗药麻倒的场景,不由有些咬牙切齿。
他一脸认真的朝黑君子抱拳道,
“多谢狗爷仗义相助,等此间事了,狗爷你日后的磨牙零嘴,洒家都包了!”
没想到杨志这人看起来是个葫芦,没想到还挺上道的,深谙贿赂赠礼的必要。
黑君子虽心中十分满意,但脸上却不露波澜道,
“哪里,杨壮士谬赞了。这都是鲁大人指导有功,英明神武,小狗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办点小事罢了。”
“对了,鲁大人......”
说着,黑君子又摇着尾巴,跑到鲁达面前开口道,
“小狗还打探得两个消息,一个是关于梁山泊上那个劳子白衣修士王伦的,还有一个………………”
黑君子的声音变小了些,留意着鲁达的脸色,沉声道,
“则是关于五台山文殊院的。”
“文殊院?怎么了?”
鲁达本在醉心祭炼雪花镔铁棍,此刻闻言,眉头一皱。
黑君子:“听说在我等下山离去不久,文殊院就宣布封山十载,有人曾看到,文殊院上空有佛莲绽放,一缕魔气冲天而起,还有厮杀,念经木鱼的声音......”
封山?
厮杀声?
鲁达目光一凝。
智真长老一身道行深不可测,莫说鲁达自个儿了,便是白素贞,也坦然有些看不透智真长老,猜测身上必定藏有极大的隐秘。
要么是得了前朝佛门圣贤的灌顶,要么自个儿本身来历就不简单,是某些证得金刚护法果位的高僧的转世之身。
这等人物,居然选择了封山十载?
还有魔气冲天?
“莫非是寺顶泉下的魔窟出了什么变故?澄观法师当年镇杀的魔头,跑出来了?!”
鲁达心中浮想联翩。
但想来以智真长老的道行,应该并无大碍才是。
若是有大碍......鲁达去了也无济于事。
见鲁达没有多说,黑君子这才说起了王伦。
“那王伦,本是落第的秀才,但早年间先是结识了沧州的柴进,因此发迹,后在梁山落草,拉拢数百小喽?。”
“关键是此人,似乎还另有机遇,不知从哪里获得了玄门传承,入道修行不说,还一身的法器宝贝,那炼魂幡只是其一。”
黑君子神色有些凝重,道,
“王伦这厮,还有个扇子,唤作混元二气扇,端得厉害!一扇下去便教人阴阳失调,五脏坠铅,头重脚轻,不出一时三刻,便倒地身亡!
梁山泊中,最开始有个一千年前的仙人承露盘,被一只银鱼,一只红蟹占去了,吞吐甘露,采集月华,道行颇深,借着地势之利,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捉拿。
结果王伦来了梁山泊,略施小计,两扇子便将这银鱼红蟹扇晕活捉去了!
再圈养在水库中,又取淫羊藿、菟丝子、锁阳等催情草药炼丹,洒在水中,日夜?子,结胎无数......简直不是个东西!!”
看得出来,黑君子对王伦这等破坏“妖''自然的行径,十分愤愤不平。
仙人承露盘乃汉武帝时期,汉武帝为求仙问道,作承露盘以承甘露,以为服食之可以延年,在当时各地掀起的一场浩浩荡荡造仙运动。
梁山泊的这座仙人承露盘便是其一。
RE......
豢养银鱼、红蟹,炼制催情丹药,刺激生育?
鲁达眼前一亮,倒是觉得这个王伦还是个人才,给了他无限灵感。
“看来得从王伦口中,拷问到这门催情丹药的炼制之法……………”
鲁达默默想着。
白素贞本在灶屋忙碌,戴着围裙,乌云叠鬟,一副妇人打扮,此刻闻言,忽然开口道,
“混元二气扇?这宝贝倒是有些耳熟,不入天罡地煞之流,却是一件上古异宝,乃是汉时灵宝派的看家法器之一,只是汉灵帝镇压太平道,连带着当时许多玄门道统都受到剿灭,灵宝派也分崩离析,失去不少传承。”
当然,王伦这把混元二气扇自然不是本尊,顶多只是仿制的赝品。
白素贞略带担忧的说道,
“此扇倒是有些棘手,相公切莫冲动。”
“娘子放心,洒家省得。”
“倒是怪耶,郓城县莫非是什么气运所钟之地,怎么如此多的英豪、隐秘......”白素贞看了杨志一眼,若有所指。
白素贞虽未修行望气、卜算之道,但也不妨碍她隐隐察觉杨志此人气运交加,并非常人。
鲁达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晓个中缘由。
盖因天罡地煞之数!
他自个儿鲁达就不提了。
入云龙公孙胜出身神霄宫,一身道术精湛,呼风唤雨,乃货真价实的金丹真人。
九纹龙史进虽非修仙者,但得王进传授一门神魔锻体功法《云雾九龙》,竟突飞猛进,还能自创武技,足以在筑基期逞凶。
杨志刀法通神,更有一口寄托老祖宗英魂的宝刀,是典型的得了祖宗荫庇,走向终南捷径的代表。
可以预想,其余入天罡地煞之数的梁山好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都各有各的本领,不能用等闲的修行境界去对待、限制。
这白衣秀士王伦再不济,也是梁山泊的一号头领,曾短暂当过杜迁、宋万、朱贵这些梁山好汉的老大。
自然也非常人。
杨志站在一旁,眼巴巴望着,早就想插嘴了。
但见鲁达、白素贞两口子一直在说,也不好开口。
此刻抓住机会,当即说道,
“那鲁师兄,我们现在去安乐村抓白胜?”
抓白胜?
鲁达沉吟片刻,没有回答。
抓白胜倒是小事,手到擒来的功夫。
甚至鲁达连晁盖等人现在的藏身之所,都大致知道在什么地方。
可娘子说得不错,王伦的混元二气扇有些棘手,不宜硬上。
最好,有人帮鲁达在前面趟雷,试试王伦的深浅……………
而无疑,晁盖这群人,是最好的人选。
想到这,鲁达忽而眼前一亮道,
“白胜不能抓,相反,我们还得救他!”
杨志:???
“请问鲁大人可在家?”
屋外传来声音。
本趴在地上虚眯着双眼的黑君子,立刻警觉起来,目光凶狠的看着门外。
鲁大人初来乍到,何人知晓他的名讳?
而且黑君子居然没听到半点动静,也未闻到来者气息。
黑君子起身,来到门外,便见门外站着两个身穿黄衫的小吏。
小吏后面,还跟着一名身穿绯红官袍,身形消瘦,脸上有风吹日晒痕迹的女子。
“尔等何人,找我家大人何事?”
黑君子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不是人,直到近了才闻到淡淡的香火气息。
黄衫小吏面带笑意,拱手道,
“我等是巨野龙母庙的衙吏......”
“尔等退下。”
一道清浅的声音传来。
那身穿绯红官袍的女子向前一步,道,
“我乃巨野城隍严灵秀,特来拜访鲁达,鲁道友。”
梁山泊附近,有郓城、须城、济州等多处城镇,却笼统的称之为巨野之地。
盖因唐末景福元年,此地爆发过战役,留下了一大片古战场,至今都有许多战壕遗迹,后人为纪念当年的英魂,便自称巨野之民。
“原来是当年抗洪有功,铁冠道人庭下门人严灵秀,严城隍。”
不见其人,便闻其声。
鲁达豪爽的声音撞破门槛,中气十足,暗含无穷劲道,震得院中杏树都摇曳不定。
便见一行动间如虎踞龙盘,一双眼光射寒星的魁梧大汉走了出来。
好一条好汉!
严灵秀眼底掠过一丝异彩。
鲁达拱手:“洒家鲁达,见过严城隍。”
大宋作死不断,被辽国吓得杯弓蛇影,于是先后搞了三次黄河改道工程,想仰仗黄河之险以御敌。
结果全河东注,横溃泛滥,齐、博、德、棣、滨多州之民皆为鱼鳖食。
铁冠道人,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东坡居士,精通治水之道,修修坝。
而这位严灵秀,便是铁冠道人的学生,牺牲在抵抗巨野之地的洪涝之时,被世人铭记,死后也香火不散。
这样的巾帼,倒值得鲁达敬重一二。
“道友可否移步一叙?”
“自无不可,请!”
鲁达吩咐了黑君子几句后,便跟严灵秀沿着青石街,遂行数百步,渐入一方玄妙所在。
城中街两畔,官林相对,却无一处寻常的百姓屋舍。
直至数里外,走到一座大门前,匾额上题着''龙母庙’。
庙中极为热闹,各数百吏,裤靴秣头、佩刀头、执弓矢箭。
每个偏房,都是审判阴魂的公堂,下阴魂有的戴着手铐,有的被拴住,有的被捆绑,穷尽世间百态。
“鲁道友,请。”严灵秀轻轻一笑。
“请。”
鲁达看得是兴致勃勃。
严灵秀将鲁达引到庙后水榭,随后回去换了件常服。
“鲁道友久等了,尝尝我巨野之地的丹茶。”
严灵秀为鲁达沏茶。
鲁达见状,摇了摇头道,
“严城隍,洒家已不是兵马都监,只是一白身,何需如此敬我?”
严灵秀笑道:“鲁大人是何等奢遮的人物,胸藏百丈豪气,身负万家功德,哪怕不再入仕为官,我等阴间幽神,哪敢怠慢?”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严城隍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让洒家想到一个故人。”鲁达大笑。
严灵秀脸上笑意陡然一僵,沉默了下,却未想到传闻中的这位鲁道友,竟是这......打蛇上棍不要脸的性子。
“鲁道友今早所写的状书,严某已经知晓,已经安排那九十二位义士转世投胎去了。”
“多谢严城隍相助,这情分,洒家记住了。”
鲁达拱了拱手,端起这丹茶品了一口。
“洒家喝不惯这些茶水,严城隍有事还请说来,洒家还有事,不欲耽搁。”
"......"
严灵秀迟疑了下,见鲁达不似作伪,便坐于鲁达身边,开口询问道,
“不知鲁道友来这郓城县,所为何事呀?若是道友想游山玩水,严某倒是知晓一些好去处,可做个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