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先汇合了,除了李苍穹中毒身体情况不好,我和顾遇水还是活蹦乱跳的。
苍天过于有眼,小毒虫看起来一点伤都没有,真是祸害遗千年。
“我的身体不打紧,先回村中吧。”
李苍穹建议我们先回村子里,我鼓起勇气说道:“还是先给你看看身体吧,这里离村子还有一段路呢。”
我是觉得顾遇水身上可能带着解药,所以才建议早点解决。
现在缓过神来,我想要逃跑,却被李苍穹抢先一步逮到,这么一想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如果是被顾遇水抓到,以他什么都不信的性格,绝对会判定我想遛。
虽然没能拥抱自由,但也算平稳落地,既来之则安之。
顾遇水把我从中间拉走,隔开我和李苍穹,他仔细地询问对方中毒的感觉,这个流程就像当初拿我试毒一样。
小恶鬼至少问了两刻钟,我甚至觉得李苍穹要写一篇八百字的中毒个人心得。
问完以后,顾遇水得出了还要加大力度的结论,我看着他,追问,“然后呢?没了?”
顾遇水剜我一眼:“你还要怎样?虽是毒王,但不耐寒,对气候有要求,性子又烈,而且对高手的作用有所欠缺。”
“......你的意思是,没有把李公子直接毒死很可惜咯!”我故意这么讲,就是想小小挑拨一下这两人的关系。
李苍穹面色依旧,并不恼怒,也不难过,甚至还是那副天然包容的模样。
“咬了穹哥实非我所愿,我怎么会害我的好兄弟呢。”
这个时候装兄弟情深,要不是你的毒王,我们根本不会这么辛苦。
“那解药呢?”我对着他摊开手掌。
顾遇水低头看我的手,然后他伸手与我掌心相贴,冰冷修长的指尖顺着我的指缝挤入,与我十指相扣。
我一脸问号,晃着手说:“大哥,我要解药,不是小狗握手。’
完成了牵手行动,他笑着说:“当然是没带在身上了,解药得重新配置,我们要回村里才能去买材料研制。”
早知道就不耽误时间在这里询问治疗了,有这工夫,我们都走了好几里路了。
“那就不耽误了,我们赶紧回村子!”我发出前进地欢呼。
我表现得这么开朗,根本看不出逃跑失败的沮丧。
“我忘了问,被失心虫咬了以后,穹哥你俩是怎么脱困的。”
这是李苍穹刚才没有说到的部分,毕竟一开始顾遇水只问了中毒感受,可没关心我们死活。
李苍穹坦荡地说:“多亏了逄山。”
听到这声称呼,顾遇水不经意地重复了一遍,“逄山?”
李苍穹点点头,称赞道:“嗯,我中毒昏迷,本想让逢山独自离开去找你们。但她很重情重义,一路不曾放弃我。”
我从顾遇水耐人寻味的表情上看出了不妙的信息,但是李苍穹就像我的好同事,替我和领导积极邀功,大肆赞美。
不是我说,如果是我这样对顾遇水不离不弃,然后再对着李苍穹邀功,那可能还能得到嘉奖。
顾遇水眯着眼睛笑,捏着我的手不由得暗中用劲,“还有呢,穹哥继续说,她对你这么好,兄弟我很是感动呢。有出息了啊,柳逄山。”
我被他这阴阳怪气的夸法弄得两股颤颤,只觉惊悚。
“就是逢山和我互相扶持着度过了难关,她也担心着你们的安危,现在汇合了实在是幸运。”
幸好李苍穹并没有将我俩相处的细节说出来,反倒轻描淡写地带过。
顾遇水保持着笑意,也不再追问什么,只是紧紧捏着我的手并排走。
三人朝着村子的方向一路走,李苍穹始终慢我俩一步。谁都不说话的时候,只有脚步声与风声。
一种说不出的沉默弥漫在我们之间,顾遇水也不知道在不爽什么,就算是笑着的时候,也给我传递出一种老子不爽的气息。
而李苍穹也有点不自在,他好像认为我还在生气,毕竟他阻挡了我跑路的计划。
不过我并没有什么不好想的,失败乃成功之母,又不是输不起。
也担心李苍穹的身体状况,所以走了几百步,我就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李苍穹身中毒也硬撑着不让人担心,换成顾遇水,哪怕一点皮外伤说不定都跳我背上,喊着让我当牛做马。
看了几次,李苍穹和顾遇水都发现我的小动作。
我再次看向后面,温和的少年会和我微笑,但是旁边牵着我的瘟猪就会掐我手背。
这猪蹄子,我哪天就红烧了他。
顾遇水低头凑到我耳边,“你到底一直往后看什么。”
“少爷,你都不担心好朋友吗,明明李公子情况很不好。说到底还是你的错,不看管好你的毒虫。”
说出这番谴责的话,我就做好了被他羞辱的准备,可是顾遇水表演欲大爆发,露出了虚心接受的表情。
“你说得对,逢山。”
我听得哆嗦,“要不,你还是叫我小狗吧,齐德龙东强也行。
顾遇水:“......”
对我龇牙发作一秒,又换回无辜的纯真神色,顾遇水松开我的手,转身走到李苍穹面前。
“穹哥,来,弟弟背你。”
李苍穹推辞道:“我能走,阿水你不用自责。”
“不听不听,来吧,我赎罪了。"
顾遇水可没有我那么好商量,出手就封了李苍穹几处穴道,趁着对方身体软倒,小恶鬼将人轻松背上。
别说,看到犟种被强行背起,我心头也有点爽,伤患就该好好休息,死要面子活受罪可不行。
这次我们三个并排走了,虽然有一个是被迫的。
“老板,你说你以后能不能教我轻功和点穴的工夫啊?”讨好地挨着顾遇水走,我再次咨询这件事。
顾遇水笑了,温柔道:“你有这么勤学好问吗。”
毕竟轻功和点穴是很好用的工夫,我觉得性价比很高,不学那种独门手法,入门基础还是要懂吧。
“你要是教,我一定好好学。”
“真的?”
“嗯!”
“没出师之前,不会半途而废?”
“当然!”
“好啊,我教。”
不敢相信,这次居然求到了,虽然没跑成,但也算有别的收获。每学一点本事,都是为自己今后立足这个世界积攒本钱。
想想看,在现代学个吹拉弹唱跳舞都还要几百几千,现在抱着顾遇水的大腿,还能和他领工钱,不就是免费白嫖他!虽然他会羞辱我,但这无所谓,上班还不是一样。
有便宜要狂占!
眼里迸发出光彩,我今晚可以给顾遇水很好的脸色。
再次看向他背上的少年,疲倦的李苍穹在我俩的交谈声中沉沉睡去,有雪落在他的脸上。
我小心用食指抚去他眼睛上的雪花,又探向他的鼻息,还有气。
他的脸上血迹模糊,我想好好擦一下,顾遇水背着人躲开了,低声质问。
“你做什么。”
“看看李公子还有没有气,顺便擦擦脸。”
“倒是关心得很呢。”
“当然了,雪崩里要不是他救我,我就完蛋了。”
我听到顾遇水不屑地冷笑一声,也不知道他在不爽什么。
“柳逄山。”
“嗯?”
“穹哥中了毒,有没有说胡话,睡觉时也说梦话。”
我感到惊讶,“你怎么这么清楚?”不过我还是保持怀疑,毕竟这家伙是放羊的小孩。
“失心虫会刺激脑子,而且我当年救他时,他也有这个情况。
“你说在你俩都是小豆丁的时候?”
“嗯,他会给爹娘道歉,还叫我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叫娘的癖好?”
我斗胆道:“有没有可能,你挺适合做娘的。”
顾遇水:“......”
看来这次小恶鬼没有骗我,原来被叫娘不是我一个人专属的,不对,我在失望个什么劲!
“主子,那你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用抹布堵他嘴。”
“
你怎么做的?"
“呃………………用雪堵他的嘴。”
“我不信,不说实话,我把你李公子丢到雪坑里去。”
“住手啊!那不是你的穹哥吗!”
像母鸡扑煽翅膀那样挡在他面前,不准顾遇水往路边上走,对他的人品实在是没有信任度!
顾遇水作势往后仰,背上的少年还一无所觉,“你说不说?”
“嘘??李公子睡着了,你声音小点。”
“那我丢下去了。”
“哎呀,有什么好讲的,就是说梦话了,他叫我娘,我就应了一声。然后给他唱歌,哄他入睡。”
“细节。”
“这就是全部了。”
“比如当时的动作、表情,唱了什么歌。”
我压制着面部表情地抽搐,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也不是我装,真有点模糊了。
“不太记得了,就是牵着手,然后我拍一拍他的身体。”
“没了?这几天怎么过夜的。”
“他让我睡床,他自己睡地铺。”
“你俩没睡一起么,他不是还拽着你的手。”
“只有说梦话的那晚躺一块了,这不是没办法嘛。”我大大咧咧地说。
顾遇水严凝着一张臭脸,磨着牙,“我和大黄一直找你们,你倒好,趁机睡人是吗。”
“喂!说得我是什么好色之徒一样!你以前不是还抱着我取暖睡一起过。之前我们三个也靠在一起过夜啊,那会儿你怎么不说。”
“看你平时那副谄媚的狗样子,我不信你对晕过去的穹哥没做什么。”
......
我一瞬间的迟疑,让顾遇水抓到了破绽,他的语气暗含压迫:“说!”
我飞快看了眼他背上的人,李苍穹并没有被我俩的动静给吵醒,于是我飞快地小声说:“我戳了李公子的酒窝,好了,犯罪事实已经交代完毕!”
顾遇水:“......”
我赶紧滑跪道歉:“这也不行吗,对不起嘛,不应该趁着你朋友状态不好,还戳他脸,我有罪。”
“哪只手戳的,又戳的哪边脸。”
“
“这我怎么记得!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真的只有戳脸,没别的大不敬了!”
凝视了我好一会儿,确定我没有撒谎,顾遇水的脸色好了一些,“不愧是你,没种的狗。”
这个贱人到底想不想我非礼他兄弟?
“老板,你说你和大黄一起,那大黄在哪里?"
“蠢啊你,当然是在师父那里了。”
既然你都找到姐姐他们了,为什么不一起下山?”
“你的姐姐在忙着传宗接代,我可等不起。”
这次轮到我瞳孔地震了,脑子里也上演了一场雪崩,我捂住嘴巴,发出无声地尖叫。
“姐姐和黎愁为爱鼓掌了!”
“你们那里把这种事叫做鼓掌?”
“不是单纯地鼓掌,是为爱!”
“为什么这么叫。”
“只是一种戏称啦,总归都是肌肤之亲,因为发出的声音和拍手很像,你听。”
我是在很纯洁地科普,双手啪啪啪拍了几个响,顾遇水停住脚步看我在这打比方。
我后知后觉地停了手,也感到一丝尴尬,“咳,怎么。”
顾遇水玩味一笑:“没什么。只是不知道师父在那里鼓掌,你激动什么。”
“因为我站的配对成功了,姐姐也完成了一件大事,我替她高兴啊。”
“你是觉得师父找了黎愁,穹哥就安全了是吧。”
“......”是有这么一点点因素,不接这茬,我转移话题,“真是恨不得是我守在洞口,好想在现场。”
顾遇水一言难尽地看着我:“......倒也不必,你是变态。”
没想到也有被顾遇水骂这个形容词的时候,属于是贼喊捉贼了。
“说不定是吊桥效应,让姐姐和黎愁产生了爱意!”
“那又是什么。”
我随便给他解释了一下吊桥效应,顾遇水马上举一反三,讥讽出口,“哦,那你和穹哥没有这个效应吗?”
“你哑巴了,说话。”
“看,这朵雪花好完整哦!是六角的!”
“柳逢山你想死?”
我把掌心的雪花搓掉,诚实地苍蝇搓手:“咳,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你自己。”
我比出一个指尖宇宙,“老大你不要告诉给李公子,这种小心肝怦怦跳的情绪有一点,但不多。”
顾遇水听完就黑了脸色,深沉的眼眸透出一股子邪气,可他转而又笑了起来,用如沐春风的语气说出阴毒至极的话。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下次找狗绳拴着你,把你关在地牢,你给我舔鞋求饶,我才给你饭吃,一天就给一顿,全是米没有菜,也不给你筷子。”
这是什么要被屏蔽的悍匪发言,是他自己要问的,问了又不开心,就是想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真是让人窒息。
但我能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声好气地拍马屁:“我花见花开,制毒天下无双的老大,你生气了?”
“是啊,想咬断你骨头。”
“......所以你为什么生气。
“狗不需要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整改!下次还得惹你生气啊!”
似乎觉得我的话很有道理,顾遇水深吸一口气,不搭理我了,他背着李苍穹闷头往前走,这高冷的样子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喊,还和我冷战,你看我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