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母回家拿户口本。
回到铁路家属院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人,“月莺!”杜母赶紧走了过去,怎么就这一个人?
妹妹跟妹夫呢?
杜母:“月莺,你妈呢?她去哪了?我今天去医院给你们送饭,医院的人说你们出院了,我在医院附近还找了半天呢,回来也没瞧见你们。”
于月莺低落道:“医院不给我爸治病,我妈觉得在这里呆着没意思,就去了火车站,想回五沟大队去。”
她听她爸的, 把自己摘了出来。
“你妈现在在火车站?”杜母急问。
“是啊,我现在回来拿行李,他们在医院………………”说到医院的事,于月莺眼泪出来了,“医院的人非说我们没有看病介绍病,不让我爸住,我妈都跪下去跟他们磕头了。他们还让人赶我们走!”
那会被赶,是一伤心,二是丢脸。
那么多人看着呢。
杜母听说黄彩荷跪下给人磕头,心里堵得厉害,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当初妹妹也就是结婚那天,给爹妈过头,这嫁了个人,尽受罪了。这妹夫乡里人,不是说不好,一个乡里人干不了重活,怎么种地,怎么干活,怎么拿工分?
家里的口粮怎么解决?
男的不行,可不得女扛起重担吗。
于月莺哭了了一会,见杜母没说话,于是抹泪的功夫抬起头悄悄的看了一眼。
姨妈站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呆得很。
“姨妈,”于月莺又抹了把泪,望着杜母,“我爸说让我把行李给送过去。”她是回来拿行李的。
杜母终于回了神。
她望了望天,不早了,“现在就走啊?这会还有火车票吗?”去松县的火车票一个人二块五,三张就是七块五毛钱。
不便宜。
没留。
于月莺心里一沉。
杜母带着于月莺先进了屋,她回屋里拿户口本,搞到兜里。
她没急着出去。
让她想一想。
申报暂住户口这事,办起来不麻烦,可事后的问题太多了。这暂住户口要是办下来,妹妹一家住哪?
这去医院冶病,这钱谁?
妹妹家没几个钱,这次进了赶医院,花了五十多,就剩十几块了,这点积蓄也不够冶病的。
这吃的喝的用的都是钱。
再说了。
冶病的是于强,只是妹夫,又不是亲妹妹黄彩荷,毕竟是隔了一层。要是她亲妹子病了要过来冶,她二话不说肯定就给办了。
血缘关系在那呢。
这妹夫。
杜母想到了妹妹那一头白发,要是日子过得顺心,哪会老成那样?
再说句不好听的,杜母现在手里没钱了,公公明天就回了,公公在家,她可不好再去找婆婆问钱的事。
要是公公知道这事,估计顺手就给‘送''出去帮人了。
杜母想了很多。
老三的工作得花钱办。
老四只要结婚,就有房子,还能让沈家给弄个正式工的工作,挺好。沈洋是二婚没关系,只办了酒,又没扯证,时间短,过个三年五年的,就没人提沈洋摆两回酒的事了。
他们杜家跟沈家这么多年的邻居了,知根知底。
老四太老实,万一像她妹妹一样,被人哄住了,傻乎乎的嫁到山沟里去,那下辈子可就完了。
还不如嫁给沈洋,起码娘家在身边,不会吃苦头。
在杜母心里,老四从小就是干活的好料子,也没什么性格,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天生受累的命。
杜母想得长远。
妹夫要是留下冶病,冶多久?住多久?
老三工作要送酒,酒票酒钱都是花销。
老四要是跟沈洋结婚,她得准备陪嫁,家具,床,新被子新盆子,一堆的东西。
样样都要钱。
是妹夫的病重要,还是自家孩子的前程重要,这显而易见。
杜母脑子已经想明白了。
这申报临时户口的事,以后再说吧。
还是先把老四的事解决了,沈洋那边心里还惦记着前妻,得快些办,要不然前妻回来,那老四的工作房子可就都没了。
杜母长长的吁了口气。
她慢慢从屋里出来,关上门。
于月莺已经拿好行李了。
杜母过去帮她接过一半的东西,“我送你过去吧。”
于月莺的心沉到谷底。
姨妈的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心可真狠。
机修厂,食堂。
吴队长跟食堂这边大师傅说好了,派两个过来帮忙打饭。
吴队长本来想自己来的,可他这脸厂里的人都认得,突然过来当打饭工,只怕厂里的工人以为出了什么事。
于是就歇了这个心思。
“手上有印子的,都叫进来。”吴队长跟他们说。
“女的呢?”
“女的不用管,看男的。”
总务。
杜思苦已经能把打印机的说明书背下来了。
打印机的齿轮卡住了,里面有杂物,先清理。
启动试试。
杜思苦打了一张纸,字符落在纸上的位置不对,歪了。让她想想,说明书上写了,位置不对要校准打印位置。
是固定螺丝的问题?还是导轨的问题呢?
导轨的位置不对,调一下,固定螺丝也拧一下。
再试。
“顾主任,刚才那个报名表放哪了?"
顾主任刚才洗了手之后,就一直在抄写报名表,听到杜思苦的声音,抬起头,“小江,把表给她。”
写抄报名报这事看得起来简单,可真正干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整张表不仅要字迹整齐,还不能错一个字。
要不然就得换纸重写。
小江把报名表递了过去,“你修好了?”
大家都在忙在抄写报名表,压根就没关注杜思苦。顾主任答应工人们明天发报名表,今天就逄是连夜加班,都得把这东西给抄完。
“还没有。”
杜思苦手上有黑墨,“江同志,你帮我放进去试一下。”
“好。”
报名表放进去了。
杜思苦照说明书上写的按了复印键,反正就是这个功能。
虽然打印机笨重,声音又响,但是可以复印的。
很响的嗡嗡声传了出来。
打印机吐纸了。
总务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顾主任则是直接站起大步走了过来,听这声,打印机像是修好了。
看看复印出来的报名表就知道了。
复印纸出来了。
杜思苦手上有污迹,没拿,主任拿的,一看,报名表完完整整的印出来了。
“好!”顾主任高兴得很,转头对着大家说,“你们数一数现在手上的报名表有多少,统计一下。接下来就不用大家写了,剩下的咱们用打印机。”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大伙不用熬夜加班了。
“小杜啊,有没有兴趣来咱们总务啊,”顾主任这会看杜思苦真是哪哪都顺眼,瞧瞧,这年轻人办事多好。
这上手修东西就是快啊。
这脑子里有知识就是不一样。
“顾主任,我觉得车间工作挺好的。”杜思苦觉得在车间工作时间过得快,而且,那是技术工,时间久了,技术增长,工资加倍。
总务这边事多又杂,而且是跟人打交道,挺累的。
顾主任明白杜思苦的意思了,也不强求,“行,以后你想换岗了,跟我说,我帮你调过来。”总务这边是坐办公室的,轻松。
“谢谢顾主任。”杜思苦笑着道。
“小杜啊,你这事干得不错,这功劳我心里给你记着。这打印机是你修好的,咱们这边就你有这个本事,等会让小江来印,你呢就辛苦一点,等印完了再走。”顾主任这是怕等会印着印着打印机又坏了,没人修。
让杜思苦在这守着,保险一点。
顾主任还说了,“这晚饭的事你不用担心,总务包饭,等会我让他们化你打饭送过来,保管有肉有汤,你放心就在这干。”
那感情好。
还省了一顿晚饭的钱呢。
这可是实打实的福利,“主任,您放心,八百张不印完我不走。”杜思苦保证完成任务。
“好同志!”顾主任拍着杜思苦的肩膀,大力称赞。
这修好了打印机,以后这边处理文件就方便多了。
抄写好的一共十七张。
再印七百八三十张就行了。
顾主任:“都过来谢谢小杜。”
多能干的姑娘啊。
杜思苦直说“不用谢”,等大家走了,这才瘫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
顾主任他们走了,小江留在这边复印。
叫了个机灵的去打饭了,吩咐了,多打些肉过来。
杜思苦休息好了,出去找水龙头洗手了,也不知道脸上有没有沾墨,顺便把脸给洗了。
回到总务室,看着小江在那边印资料,有些无聊。
于是问:“这边有书吗?”
小江转头问:“报纸看吗?”
“看!”
杜思苦都差点忘了有这么个东西,报纸这东西后来被网络取代了。
现在报纸可是获取信息的重要途径。
小江指了指总务的报架,这一周的报纸都在上面呢。
杜思苦搬了把椅子过去,坐在报架旁边看。
不太妙。
还有不少学校停课,很多行业也受到了波及,报纸呼吁大家回到自己的岗位。
杜思苦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在外头,说话做事都要小心再小心。
“小杜。”正在打印的江同志忽然喊了杜思苦。
“江哥,怎么了,是不是打印机不好用了?”是卡纸了还是字又歪了?
杜思苦放下报纸站起来往那边走。
“打印机没事,我是有性别的事情问你。”江同志看着她,“你是不是会修拖拉机啊?"
这小社会修打印机,脑子好,修东西手也灵活,会修拖拉机也不是不可能。
江同志刚才越想越觉得,那天副厂长找的可能就是杜思苦。
他提了厂里好几个姓杜的同志,反正是去找了,找没找到不知道。
修拖拉机?
杜思苦:“没有,我没上手修。”就只是在旁边提提建议。
动嘴不动手的那种。
江同志瞧了瞧她,换了话:“那你认识机修部的小何吗?”
“认得。”这事杜思苦承认了。
早上才一起干活的。
小何技术不错,就是脑子慢了一点,不会举一反三。
“你们一起修的拖拉机?”江同志这次学聪明了,问到点上了。
杜思苦也没想瞒着这事,“是小何修的,我在旁边给了建议,我个人给拖拉机是不太熟悉的。”只是按照修车的思路走。
这次能把把打印机修好也是一样,找出问题,解决问题。
“真是你啊!”江同志听到杜思苦承认心里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年轻,还是个女同志,怎么又是拖拉机,又是修打印机。
真
厉害啊。
让人刮目相看啊。
“小杜,你怎么什么都会修啊。”
“也没有,那拖拉机是一位认识的大叔的,他帮过我,我也是试试看,没想到能修好。”杜思苦谦虚得很,“就算没有我,厂里的师傅们肯定能修好。”就是碰巧赶上了。
“那也厉害。”江同志就没见过这么年轻一进厂就敢上手修大件的。
他忽然抽出报名表,“要不你也填一张?”
他觉得小杜可以去。
“我不行,我这才进厂两天,工具都没摸熟呢,”杜思苦摇头,“真要跟农机厂一块干活,他们瞧见我这技术,会笑话的。”
车间领导可是说了,去的人是代表机修厂的,不能丢脸。
她就不跟老师傅们争了。
江同志觉得很可惜。
不过没事,小杜有能力,只要干上一二年,这手上的技术上来了,以后再参加这类的比赛肯定没问题。
再说着,有人送饭过来了。
一瞧,还是老熟人,小赖,之前主任嫌他字丑,没让他抄写报名表。
“小杜。”小赖看到杜思苦一下子认出来了,他从手提饭盒带里把饭菜拿了出来,“顾主任说的帮咱们总务修了打印机的不会就是你吧。”
江同志:“是她。”
杜思苦这会已经在饭盒边上了,晚饭什么菜?
蒸排骨!
萝卜炒肉!
还有一个土豆丝,跟青菜!
四个菜!
还打了一保?盒的米饭。
可真够多的!
杜思苦使劲闻了闻,排骨真香啊,“这排骨我能挑两块出来吗?”她问。
等会给余凤敏带回去。
两块肉也是肉啊。
“行,给你,大功臣。”小赖拿出筷子,蒸排骨,挑了三个,萝卜炒肉也夹了一大筷子,“米饭要不要?”
“要的。”杜思苦点头。
菜都有了,米饭也准备一点吧。
不得不说,小赖同志就是会做人啊,不愧是鹏子哥夸过的人。
瞧瞧,挑菜这事做得多漂亮。
小赖同志把菜挑出来后,叫上小江,问杜思苦,“食堂的饭盒不够,三个菜不分了,自己来,一起吃没问题吧。”
四个菜,四个碗,还有三个吃饭的碗。
菜放一起,各夹各的,米饭分开吃。
“小江,等会再干活,先过来一起吃。”小赖去搬椅子了。
杜思苦也把报架旁边的椅子搬了回来。
菜放在收拾好的办公桌上,三个人围着桌子吃饭。
杜思苦夹了菜放到碗里,她没多夹,刚才她那份已经挑了一部分出来了。
剩下的她就少吃一点。
排骨一入口,杜思苦就只顾着吃了,这真是鲜嫩多汁。
本来还想说,以后小赖同志有什么事要帮忙,尽管说。
这会,
排骨真好吃,杜思苦没有功夫说话。
菜好吃,饭都多吃了二两。
把杜思苦给吃撑了。
大家都吃饭了,小赖收拾碗,“你们忙,我就先走了。”他得把碗洗了给食堂还回去。
杜思苦送他。
江同志回到打印机旁继续打印。
“小杜,你这次算帮了我们总务一个大忙,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我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的。”小赖主动说道。
这话是杜思苦想说的,被人抢先了。
杜思苦也不好再重复小赖的话,“赖哥,放心吧,我真有事是不会客气的。”笑着说的。
“等会要是弄晚了,你让小江送你回去。”小赖说道。
这话。
杜思苦有深意啊,“赖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赖道,“刚才在食堂打饭,听食堂的人说,保卫科的在那边盯人呢,找着几个手受过伤的,带走了。”
吴队长开始行动了。
杜思苦正想着,小赖又说了,“厂卫生所那边也有保卫科的身影,吴队长这两天去妇工宿舍去得勤,我估计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晚上回去自己注意点安全。”
小赖心细,想事情多,一下子就猜到了七八分。
杜思苦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总务这边小赖深受顾主任的重要了,这观察能力是真强啊。
既然这事都说成这样了。
杜思苦问:“赖哥,你认不认识庞月虹啊?”
庞月虹。
小赖的脑中出现了对应的人,总务这边管的事情多,粮票都归他们管,发粮票的时候要统计人数的。
这种细碎的活都是小赖办的。
厂里只要来拿粮票的,他都知道。
“见过,怎么了?”小赖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想到了保卫科的事上,“她有事?”
杜思苦没直说,只是问:“你知道她有对象或者追求者吗?”
小赖仔细想了想,“有,前段时间厂里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技术工,五级技工,工资可不低。粮票一个月三十五斤,我听厂里内部说了,这位技工为厂里做了大贡献的,有优先分房名额。”条件特别好的一个小伙子。
五级技工,还是年轻人,才二十八。
当然了,以结婚年纪算,二十八年纪大了,但是对于一个五级技工来说,这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个子高吗?”杜思苦问。
技术工啊。
“中等个,比我高一点。”小赖个子真不高。
比他高一点,一米七多一点?
那就不是了。
昨天晚上的那个人,挺高的。
不是这人。
杜思苦在想,会不会是其他的追求者。
有了!
有人给庞月虹介绍对象,如果庞月虹处得不错,那另外的追求者可能......就会过来找她。
说得通了!
杜思苦脑子里的那条线一下子串了起来。
半夜过来那个人是来找庞月虹的!
为什么白天不找呢?
白天把事情说明白,不好吗?
“你想到什么了?”小赖看杜思苦这神情不对啊。
杜思苦:“一点猜测,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除非去问庞月虹。
但是吧,以庞月虹的神情看,庞月虹是知情,但不想说,还特意打听。
这事杜思苦再想想吧,接下来看看吴队长查得怎么样。
技术工一个月三十五斤粮票啊。
“赖哥,我这户口迁到厂里了,十五号发粮票应该有我的份吧。”杜思苦认真问。
这是大事。
户口迁好了?
这才几天啊!
小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带了吗,给我看看。”
“在这呢。”杜思苦从怀里拿出来,下午才拿回来的户口本,还热乎着呢。
瞧瞧,户主写的她的名字。
小赖:“行,等会你让小江给拿个表,填一下,十五号粮票有你的份。”
他发粮票,这事他说了算。
“谢谢赖哥!”杜思苦心情贼好,户口拿到了,粮票也有着落了,就是工资……………这个没办法。
她毕竟才干了两天。
估计得下个月了。
有粮票就饿不死,不怕。
杜思苦回到总务,还哼着小曲呢。
“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后天能领粮票了,江哥,领粮票的表在哪呢,我填一下。”
铁路家属大院。
杜母把于月莺从火车站带回来了,她答应了妹妹,让于月莺留在城里,直到找个好婆家为止。
这事说来话长。
下午的时候,她送于月莺去火车站,是想跟妹妹告个别,让妹妹自个顾着点自个的身体,不要什么好东西都给女儿,给丈夫。
可真到了火车站,于强带着于月鹫买票,就剩她们姐妹俩的时候。
妹妹黄彩荷说了往事,说起婆家的事,抱着她哭。
“当初我嫁给于强,他爹妈别提多好了,说以后把我当亲闺女照顾,让我放心。头两年,我手里有钱(以前工作的工资),他们对我还不错。后来头胎生了个女儿,我手里的钱快用完了,他们从我身上占不到便宜了,就换了嘴脸。别看那老婆子没读过书,可是折磨人很有一套。”妹子泪从脸上淌
下来,像是几十年了总算找着人叙苦了,“她当着于强的面是一个模样,背后对着我又是一个模样。我跟于强好,把这事跟于强说,他还不信,说嫁进来这二年,她妈对我可好了。
男人就是傻。
杜母当时就气坏了:“你怎么不走,你是有娘家的人,又不是孤儿!”被人欺负不吭声。
“我想过要走,可孩子还小,我又怕爸妈笑话我,本想着等孩子大一点,再回娘家去。后来,”说到后面,黄彩荷捂着胸口,“于强就是为他大哥家挖地基受的伤,也不知道是伤了骨头还是伤了哪,当时没事。后来就干不了重活了......”
杜母急道:“那你就更该走了。”
婆家不好,男人不顶用,还帮婆婆说话,这样的人家,还扒在那不走,是嫌黄莲不够苦啊。
“我怎么走啊,我走了于强怎么办?他一受伤,他亲妈亲爸都不管他了,还说他是拖累,让他死远点。”黄彩荷伤心道,“我要是走了,他可就活不成了,他对我那么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于强死。
黄彩荷细细精着于强对她有多好,谈对象的时候,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紧着她。结了婚后,下河捉鱼,去山上摘果子,家里有布票先扯了布给她用,孩子都要排在她后头,这样的好男人哪里去找?
日子虽然苦,可她这心是甜的。
这么多年了,于强都没变过。
黄彩荷细细叨叨说了很久,杜母听得后来都不说话了。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这是黄彩荷最后说的,她巴巴的望着杜母,“姐,您有办法的对不对?”
杜母想着家里的儿子跟女儿,想着那一堆堆要用钱的地方,终究是没说。
最后,黄彩荷退了一步,“二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不想月莺走我的老路,看在她是我女儿的份上,你能不能帮帮她。她不小了,我不求别的,就是指望她有一个好姻缘,不像我似的,命苦。”
这个………………
杜母犹豫,这个事比给于强冶病好办一点。
“二姐,您真要我跪下来求你吗?”说着黄彩荷膝盖一曲,就要跪下。
“别这样。”
黄彩荷不听。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杜母急道。
哪用得着行跪这么大礼啊。
让人折寿不是。
“二姐,那我家月莺可就交给你了。”黄彩荷笑着,把脸上的泪抹掉,从身上掏出一个荷包,里头有他们所有的钱跟粮票,“二姐,这个你拿着,我知道不多,但是你放心,等我们回去收了粮,一定把月莺的伙食费给你寄过来。”
“不用,你自己收着,多一口饭的事。”杜母没收这钱。
后来,黄彩荷跟于强就坐火车回去了。
杜母也带着于月莺回家了。
婚事,这可不好办啊。
火车上。
于强又咳了起来。
黄彩荷帮他拍着背,“别担心,月莺是个聪明孩子,等她找个好婆家。等条件好一点,咱们再回来冶病。”
亲女儿,总不会不管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