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汤泉行宫, 丹卿亲自将一碗枇杷羹送到了孙天阙屋里。
孙天阙与富尔敦同住,刚一进门丹卿就看到他俩又在地上滚作一团。
她早已见怪不怪,四处逡巡了一圈,却见桌上的匣子里放着一个完整的枇杷,而躺在匣子外面的枇杷却是被人咬了一大口的。
“孙天你放开我!”
富尔敦还是第一次被孙天阙给压制住了,气得大叫,“我不就是吃了你一个枇杷吗,那玩意酸涩的要命,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孙天阙手上是汉人擒拿的功夫,用的是巧劲儿,富尔敦虽然个子高力气大,却是决计挣脱不开。
“我的东西,你凭什么随便吃?”
孙天阙手腕一转,叫富尔敦疼得哇哇叫,“以后再乱碰我的东西,我就折了你的手,看你长不长记性!”
丹卿瞧着差不得了,清了清嗓子:“咳咳,你俩玩够了就起来吧。”
孙天阙这才发现丹卿来了,立刻松手爬了起来。
富尔敦嘴里“嘶”了几声,甩着自己生疼的胳膊,告状道:“公主,这混小子跟我动真格的!我就咬了一口他摘的枇杷,你看看他把我给打的!”
边说着,他边伸手让丹卿看他被富尔敦捏红了的手腕。
丹卿瞧着果然红了一大片,正想说几句,却见孙天阙低眉敛目一副等着挨骂的模样,胳膊却是背在了后面。
“你也伤了?”
丹卿担心问道,“快把手伸出来叫我看看!”
富尔敦不满道:“他伤什么,我压根就没打着他!”
孙天阙不语,只是乖乖将手伸出来。
他身材瘦削,手上自然没什么肉,手指如同竹节般修长,只是关节处泛红,手背上也有一处红中泛青,瞧着就疼。
“奴才没事,只是不小心磕了一下。”
孙天阙语气平和,不似富尔敦那般高声,却更显得委屈可怜些。
丹卿叫他活动了一下手,瞧着没事才不满道:“你们要打闹也得注意着些,别真的伤到了。”
孙天阙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富尔敦却气道:“谁跟他打闹了,公主你来评评理,我就吃了他一个枇杷,不对,我就咬了一口,他就扑过来揍我,这应该吗?”
他愤愤不平,“若是什么稀罕玩意也就罢了,可那破枇杷又酸又涩,便是我不吃,还有别人能吃吗?”
A910: ......
孙天阙:…………………
“对不起公主,奴才不知道那枇杷不好吃,”
孙天阙低头道歉,“您别生气,下次奴才一定先尝过再献给您。”
富尔敦瞪圆了眼睛:“那破玩意你竟然敢给公主吃?”
丹卿却微微一笑,示意禾苗将她带来的枇杷羹拿过来。
“这是我叫膳房用你送的枇杷做的,你都吃了,我就不生气了。”
丹卿笑盈盈的看着孙天阙,眼睛里都是狡黠,“我特意吩咐了不让加糖,保证原滋原味。”
孙天阙还没说什么,富尔敦却是上前拦了一下。
“公主,他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过他一次吧,"
刚刚他还在控诉孙天阙打他,如今却又是他来护着孙天阙,“那枇杷当真不能吃,这一碗下去,怕是要吃坏了肠胃的。”
丹卿不理他,只是依旧含笑盯着孙天阙。
孙天阙轻轻推开富尔敦,接过那碗枇杷羹,毫不犹豫的就送到了嘴边,直接喝了一大口,然后突然愣住了。
富尔敦焦急道:“可以了可以了,别真喝坏了!”
丹卿笑眯眯:“好喝吗?”
孙天阙将枇杷羹咽下,嘴角也噙了笑:“好喝。
这枇杷羹没有半点酸涩,只是清甜。
富尔敦不信,伸手去抢,孙天阙一个旋身闪开,立刻将碗里剩下的枇杷羹都给喝光了。
“你这个吝啬鬼!”
富尔敦气得跳脚,“什么稀罕玩意儿,给我尝一口都不行?!”
孙天阙一本正经道:“公主赏赐的,吩咐了叫我全都吃了,我又岂能不从?”
富尔敦气得又想去揍他,可丹卿在这儿他又不好动手,只能狠狠哼了一声,转过去不理人了。
“刚刚吓唬你便算是教训,以后不可以再这么莽撞了,"
丹卿叮嘱道,“要么就别送,要送就要周全,你自己都没尝过的东西,怎么能往外送呢?以后再犯,就真叫你都吃了。”
孙天阙也不辩解,只是恭敬的半跪下来应“是”,却是把丹卿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拉他。
“你怎么回事,刚刚就一直奴才奴才的,如今我不过说你一句,你还跪下了?”
丹卿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人背后欺负你了?你是我的伴读,叫你进宫是读书学习的,不是叫你做奴才的,你看富尔敦什么时候这样过了?”
其实按正经道理来说,富尔敦才是该自称奴才的那个,但一则他们年纪都小,还是同窗,二则丹卿也不在乎这个,所以平日里都是你啊我啊习惯了,如今孙天突然这般正经,倒是叫丹卿觉得难受。
富尔敦也熄了玩闹的心思,赶紧说道:“不是我,我可从来没欺负过他。是不是太子那几个伴读又在背后乱嚼舌根了?几个闲散宗室子弟,真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了,整日趾高气昂的四处欺负人,当真可恨!”
“没有,我就是觉得该有些尊卑分寸,"
孙天阙顺势站了起来,“也是我太过了,公主别放在心上,以后不会了。”
他之前既已经想好了愿意做丹卿的奴才,就干脆将自己放在应有的位置上,却不想太过心急,反而惊了她。
她既然不愿意见他这样,那他自然听从,至少还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他会摆正身份,既恭敬,又不叫她不高兴才好。
丹卿自是不信孙天阙无事的,于是背后便去找胤?打听。
胤?不以为意:“这很正常,宗室子弟素来瞧不上汉人,别说是孙天阙,就连张廷玉也没少挨欺负。”
丹卿讶然:“可张廷玉不是张师傅的儿子吗?”
这老师家的孩子,按理说不应该被人欺负啊。
“你以为张师傅不再教太子只是因为丁忧吗?”
胤?有些头疼的看着自家天真的妹妹,“汗阿玛既然许他提前回来,便是不在乎丁忧之事了,可为何太子迟迟寻不到称心的师傅,却不叫他回去呢?”
这个问题丹卿之前是没想过的。
惯性思维让她觉得张英就是教小孩子的,就像是小学老师只会教小学生一样。
胤?、胤?、胤祉小时候都曾经被张英教导过,如今轮到了他们而已,以后等其他小阿哥入了上书房,张英也会去教。
可听胤?的意思,竟然不是如此,而是因为张英是汉人?
但胤?的师傅里汉人也不少啊。
“张师傅的学问,便是汗阿玛也是经常请教的,又怎么可能教不了太子呢,只不过是因为他有文人风骨,做不来俯首帖耳罢了。”
胤?干脆将话说透,“只一条,即便是张廷玉,都从不曾在太子面前自称一句奴才,便足叫太子不喜了。”
丹卿不解:“可张廷玉是汉人啊。”
“汉人又如何?"
胤?反问,“宫里的侍卫,太监没有汉人吗?不说旁人,就是孙天阙,没在你面前自称过奴才吗?”
丹卿默然。
她原就是为了这事来寻胤?打听的。
“孙天阙虽无父族庇护,但定南王旧部犹在,孔格格又是老祖宗的养女,他虽是汉人,背后势力却远比张家更强,就连他都愿意对你这个公主俯首,张廷玉又凭何不向太子低头?”
胤?的语气里有几丝嘲讽,“所以张廷玉注定不可能成为太子股肱,如今他出宫另寻名师,正是明智之举。”
丹卿是曾几次亲眼见过胤?如何对待张廷玉的,原以为只是胤?高傲,不屑与伴读相交,可如今听胤?一说,却又觉得未必是胤?单方面的问题。
就像胤?说的,孙天阙这样的出身尚且愿意向她这个公主示弱,更何况胤?还是储君,但凡张廷玉想要入住,迟早有一天要对胤?称臣,又何必非要坚持所谓的气节,叫胤?不痛快呢?
若说只因为风骨,丹卿却是不信的。
毕竟张英其人就不是那等迂腐死板之辈,他在康熙面前也没什么不能低头的,那他教出来的儿子,也不该如此。
可偏偏张廷玉就是一副宁死不辱的模样,即便胤?几次三番敲打,叫他挨打受罚,他却依旧不改,最终还是出宫去了。
丹卿不太明白这逻辑,而胤?却道:“良禽择木而栖,若非明主,又何须为其卖命?早早脱身,才是聪明人。”
这话说的却是过于直白,简直恨不得干脆直接说胤?不行了。
“四哥你??”
丹卿有些担忧的劝道,“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
胤?面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波澜不惊:“我说与不说,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我天天在一处,我的想法,又如何能瞒得住你。”
那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只要他不说出来,她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好不好!
胤?对于胤?的不满其实早有端倪,说到底还是与佟佳皇贵妃有关。
丹卿从未将胤?那夜与她说的话告诉任何人,但索额图被革职的太过蹊跷,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猜测,有心人只怕早就窥到了实情。
胤?与佟家素来亲近,自然也更容易听到些风声,所以自从索额图被革职之后,他的言语中就经常透露出些许对胤?的不满来。
只不过之前只是隐晦而谈,不像今天这般直接到让人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四哥,太子就是太子,而你永远不可能做张廷玉,”
丹卿郑重劝道,“张廷玉可以舍弃前程出宫,等待科举之时东山再起,甚至可以做个寻常文人,教书习文,不吃天家这碗饭,而你却只能是四阿哥。若是不该说的话传出去,会叫汗阿玛生气,也会累皇贵妃娘娘担心。”
张廷玉敢跟胤?死硬到底,背后自有张英的纵容和破釜沉舟的底气,丹卿佩服他的勇气,却不等于认同他的做法。
不过这是别家事,她也管不着,但胤?是她哥哥,她却是一定要劝的。
历史上的四大爷曾韬光养晦隐忍多年,最终才走上了胜利者的宝座,而如今的胤?却像是个刺猬,虽然聪慧勤勉,但却锋芒太露,很多小心思连她都能看懂,更何况是康熙。
康熙不管他,一是因为他年纪小,只当他孩子气,二也是看在佟佳皇贵妃的面子上,对他难免纵容些,可其他倒也罢了,若是涉及胤?,只怕康熙就不会有那么好的脾气了。
不管几十年后谁才是胜利者,至少现在,尊卑天定,不容质疑。
当然,胤?如今对胤?的不满并非是因为他想要觊觎太子之位,而是单纯的不喜欢胤?的做派外加发泄发泄情绪罢了,听丹卿说得郑重,他便也点头应下:
“我知道的,只是跟你说几句罢了,今后不会再提了。”
丹卿跑这一趟想问的消息没问到,反而是差点被胤?给吓死,之后的一段时日,她选择安安分分的再不去招惹他们,却也乐得轻松自在。
丹卿的六岁生日是在汤泉行宫过的,虽然康熙没空亲自过来,但却叫人送了许多礼物来,除了吃穿用的之外,还有如去年一样的一匣子金子,今年做的是桃花样式。
“皇上说了,另有其他赏赐估摸着四公主如今也用不上,就先都送到慈宁宫去了,等您回去了就能看着,"
来送赏赐的太监叫赵昌,虽然不及梁九功受康熙信重,却也是自小就跟着的,自然更能明白康熙的心意,知道这位四公主如今是康熙心尖上的,态度也就更加奉承,
“宫里的其他主子们也都给您送了贺礼,其他的皇上都叫先放在宫里了,唯有郭娘娘娘的礼,皇上叫一并带来。”
他回头示意一个小太监将捧着的东西送到丹卿面前,“您快瞧瞧。”
郭贵人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内务府提了份例,长春宫也日夜不停地修缮,宫里人便都随着改口了,只是她的封号迟迟未定,便只能先叫一声郭嫔。
去年生日的时候,郭嫔的礼是随着宜妃的一起送的,不过就是一匹不起眼的布料,丹卿并没细看就叫收起来了。
今年却是不同,郭嫔送的是一对儿荷包,虽然瞧着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那粗大的针脚,一看就是亲手做的。
丹卿很喜欢,立刻就拿起来叫禾苗给她戴在腰间。
午膳的时候太皇太后瞧见了问她里面装的什么,她才想起来翻看,却是每个荷包里都放着一个小金锁,不重,却很是精致。
苏麻喇姑凑过去仔细看看:“这上面刻着四公主的生辰,想来是郭嫔特意叫人做的。”
丹卿美滋滋的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赶紧放好,生怕不小心掉了。
太皇太后故意逗她:“瞧瞧,那加起来也不过二两金子,就叫她那般珍惜,到显得我给的一盒子金饼子傻大粗的,不叫人稀罕呢。
丹卿立刻凑过去讨好:“哪有哪有,老祖宗给的最是实用,我要好生收起来,将来当压箱底的嫁妆呢!”
“好不害臊,多大点儿的小姑娘,就敢把嫁妆挂在嘴边上?”
大公主刮了刮丹卿的脸蛋,“老祖宗快些给她挑几个好儿郎吧,也省得她整日想要!”
丹卿毫不羞恼:“大姐姐放心,大姐夫已经烙上了你的名字,绝不会叫旁人挑了去的。”
“你这刁丫头,浑说什么呢!”
大公主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脸,“老祖宗,您管不管她,管不管她啊!”
给大公主选定的额驸博尔济吉特班第上个月已经进了京城,康熙叫他先入国子监上课,好生学习满汉文化。
她们出宫之前,班第曾进宫拜见过太皇太后,大公主跟她一块儿躲在屏风后看了,却是个相貌出众的高大少年,谈吐举止皆有礼,更重要的是还特意求了大公主平日里常看的书单去,说是要好生研读,以后才能不叫大公主嫌弃。
要知道这可是连乌尔衮都没做过的事,叫本来还担心班第会看不起她这个养女的大公主如何能不高兴?
如今大公主可是对这位未来夫婿千万个喜欢,少女情丝溢于言表,叫人看着好不可爱。
“我可管不了她,她啊,将来得叫你汗阿玛去管,"
太皇太后含笑道,“但你我还是能管得的,你若是想往国子监里送什么,只管叫赵守宝去。”
赵守宝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平日里出宫办事的时候,经常帮大公主和丹卿带些想要的东西回来。
大公主整个人都红透了,这饭自然是没法吃了,捂着脸就往外跑,太皇太后叫人去跟着,然后又看向自顾自吃的欢快的丹卿,问道:
“眼看着郭嫔的小阿哥就满周岁要齿序了,按旧制,也该在宫里给他寻个养母,你汗阿玛的意思是让郭嫔和宜妃姐妹两个互相换着孩子养,既是亲姐妹,自是没有不用心的,你觉得如何?”
养孩子这种事情太皇太后早就不掺和了,只不过因为丹卿的缘故,才问上一嘴。
丹卿其实是不想让郭嫔和胤禹分开的,郭嫔那么疼爱儿子,这一离别,定是撕心裂肺的痛和无穷无尽的想念。
可宫里的规矩向来是换着孩子养,若是个公主倒还无妨,阿哥里唯一由生母自己养的先例便是胤祚,可他实在是情况特殊没有办法,又与旁人不同。
郭嫔并不得宠,位份也不高,胤禹更是没什么特殊的,若要从他这儿破例,丹卿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老祖宗,要不等宜妃娘娘的小阿哥满周岁了再说?”
丹卿如今也只能先拖延一下,“要不然将胤禹送去了,叫她同时照顾两个小的,也太辛苦了些。”
太皇太后心下了然,却也不揭破,点了点头:“也好,那就再等两个月吧。”
为了胤禹这事,丹卿有些发愁,午后也睡不着,便往胤?那儿去,想找他想想办法。
刚进院子,却瞧见孙天阙正在院中扎马步。
如今已经是五月底,天气渐热,中午日头高照更是晒得厉害,便是宫女太监这会儿都捡着阴凉的地方走动,偏他站在日头下明晃晃的晒着,满脸都是汗。
丹卿瞧着他辛苦,便走近问道:“你怎么蹲这儿了?便是要练功夫,也该找个阴凉处,当心中了暑热。”
孙天阙并不动,只是眼神往斜下方示意了一下。
丹卿侧头看去,却见他身边的假山窟窿里,一个人正在往外爬。
即便有孙天阙提前示警,丹卿也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奴才张松给四公主请安。”
那人终于爬了出来,顺势就给丹卿行了个大礼。
孙天阙这才开口介绍:“这是皇上派来教我功夫的。”
张松瞧着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太监的衣裳,却好像并不怎么合身。
“公主恕罪,奴才来的匆忙,没带足换洗的衣裳,就先借了一套来穿穿,"
张松站起身来,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根细棍,突然敲在了孙天阙的腿上,轻喝道,“绷紧了!”
孙天阙没什么反应,只是依言站好,丹卿倒是不乐意了,斥道:“你要教功夫就好好教,怎么能随便打人?”
她就是担心孙天阙会被孔四贞责打,才非得将他带在身边的,如今可是离了虎口又进了狼窝,怎么在哪儿都要挨打?
“公主恕罪,奴才这是习惯了,”
张松嘴里告罪,手上却又一记敲在孙天阙的腰间,“腰挺直了!”
丹卿气得跺脚,孙天阙却开口说道:“公主不必管我,师傅教功夫,这是应该的,天热,您快进屋去吧。”
丹卿深吸一口气,叫自己冷静。
这时候不比现代,就算是上书房教文课的师傅还动不动就用戒尺呢,更何况是武师傅?
康熙愿意找人来单独教孙天阙功夫对他是天大的好事,她便是再看不惯,也不能乱来。
“那好吧,张师傅,还望您能多加引导,少些鞭策。”
丹卿看不了这个,只好抬腿往屋里去,进门之前又听到孙天阙挨了两记,却没听到他半点痛呼。
这人仿佛是习惯了挨打,也是当真可怜。
胤?正坐在厅堂里看书,见丹卿脸色不好,笑着道:“今儿你可是寿星,不能哭啊,要不然旁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丹卿噘着嘴坐过去,埋怨道:“你也不管管?”
“又不是我的伴读,我管什么?”
胤?笑着说了一句,瞧见丹卿瞪圆了眼睛作要揍人状,才又讨饶,“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该同你开这个玩笑。”
丹卿这才收回了手,却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声:“他可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