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卿和孙天阙谁都不肯让步,僵持许久,还是跟在后面赶过来的胤?解了围。
丹卿自是信得过胤?,而孙天阙觉得只要不是丹卿,谁都可以,故而便由胤?带着小太监给孙天上药,丹卿则是被请到了外头去。
“豆芽菜一样的小身板儿,还舍不得叫我瞧见,”
丹卿不满的哼道,“好像我稀罕看一样!”
禾苗忍笑劝道:“公主,孙小公子是汉人,与咱们满人不一样,自是更在乎名节,据说汉人家的小姐都不许出门的呢。”
丹卿又哼:“那也是长大之后的事情,如今都是小豆丁,有什么好顾忌的?汗阿玛都让他来给我做伴读了,难不成等去上武课的时候,旁人都短衫短裤,偏他一身周全?也不怕人笑话!”
“除了你没人会笑话他!”
胤?也从屋里出来,“他怕你担心, 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他伤得不重,没破皮,就是有些淤青,我让小苏子给他除了跌打药,估计会
话没说完,屋里就传来孙天阙的痛呼声,只一瞬,又没了。
丹卿有些心急的想要进去看看,却被胤?给拦住了。
“那淤青要揉开才好的快,估计会有些疼,他得忍忍。”
胤?终于把话说完了。
行吧,既然是为了治伤,那也没办法。
丹卿收回脚步,又细细问胤?孙天阙的伤到底如何。
胤?只说瞧着像是被藤条之类的细木棍打的,疼是疼,却也不会真的伤重。
“我估摸着应该是他们汉人的“家法''之类的,专折磨人用的,不要命却也着实难受,"
胤?的脸色也不太好,“也不知道孔格格发的是什么火,孙天阙好端端的在宫里伴读,并未惹过任何事,怎么就值得她动气?更何况明知道他还要进宫来,却依旧重责,当真是半点心疼都没有!”
他自己与生母德妃的关系就不和睦,之前被康熙送回永和宫的时候,也曾挨了打。
但那时他与德妃都心里有数,这顿打是打给康熙看的,好叫康熙赶紧将他接走,不似孔格格打孙天阙,不像管教,却像是故意折磨。
联想到之前孙天阙差点被孔四贞活活掐死的事情,胤?和丹卿兄妹两个都黑了脸。
他们的小伙伴怎么能受这个苦!
兄妹两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决定一定要帮一帮孙天阙。
可如今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大过天,除非搬出圣旨,不然谁也阻止不了亲娘打儿子。
更何况孔四贞也并非寻常人,虽说和硕格格比不上阿哥公主尊贵,可她却是太皇太后的养女,论辈分丹卿还要叫一声姑祖母,实在是不可能硬来。
所以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弄清楚孔四贞的心结在哪儿,为何要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孙天阙就是个闷葫芦,哪怕挨得再狠也不肯说孔四贞半个不字,丹卿又不敢问的太深,怕叫他心里更难受,所以虽然有心,却也是许久没想到能帮忙的办法。
好在她虽然管不了孔四贞,却能管得了孙天阙,他既是她的伴读,只要她不放人,他自然就得待在她身边,没机会回家去挨打。
不过总将人拘在宫里毕竟不好,丹卿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只是需要康熙配合。
“汗阿玛,去嘛去嘛??”
乾清宫御书房里,丹卿拉着康熙的手乱晃,不让他好好批折子,“清明也过了,眼看着就要热了,咱们去园子里住嘛??”
康熙被她晃得拿不住笔,只好先将笔放下。
“朕不是告诉你了清华园正叫人修缮呢么,怎么还非得现在去?”
康熙并不知道丹卿心里的弯弯绕绕,只当闺女在宫里呆?了,“要不然你陪着老祖宗往小汤山去住些时日,等过了五月节再回来。”
太皇太后有皮肤病,一到换季的时候就容易犯,犯病之后便会瘙痒难耐,所以康熙经常陪着她往昌平汤泉行宫去疗养。
去岁京中雨水颇丰,空气湿润,太皇太后倒是安生,可今年自打开春以来却是一场雨都没有,这两日太皇太后身上就又觉得不舒坦了,正打算出宫去昌平。
康熙本没打算让丹卿跟着,想叫她留在宫里继续上课,不过若是丹卿实在想去,由着她也无妨。
丹卿琢磨了一下,觉得去园子还是去汤泉都一样,于是又问道:“那四哥也能去吗?”
康熙失笑:“他不要上课了吗?”
“那就叫张师傅也一起去嘛,”
丹卿求道,“反正他只给我和四哥上课,干脆将上书房搬到汤泉去,这样我也不会落下功课了。”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康熙总觉得他美女在打什么歪主意。
“除了胤?和张英,你还想带上谁?”
康熙谨慎的问道。
丹卿却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也没谁了啊,大姐姐本就是要去的,二姐姐要绣嫁妆不愿意出门,三姐姐也不知想不想去,可以问问她。其他人??也就是我跟四哥的伴读了呗。”
这最后一句话,却可以叫做“图穷匕见”。
康熙挑了挑眉,瞬间察觉了美女的重点是谁,心里却是生出些不乐意来。
虽然他将那几个伴读凑在一起,的确是有叫他们从小培养感情的意思,可却也不代表他就愿意让年幼的闺女现在就学着去在意一个男人。
不对,不只是现在,就算是闺女长大了,也不该太在乎男人,即便是她的额驸,也不过是她的奴才,怎么就配叫她挂在心上了?
康熙心里发酸,便越发觉得那几个伴读不顺眼,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太心急,总想着先把好的给闺女留着,却没想到那些臭小子们也敢打他闺女的主意。
人嘛,惯常双标的。
在康熙眼里丹卿关心伴读是她心地善良,可若是有些人敢借坡上驴,那就是旁人不懂事了。
而这不懂事的人,自然不配留在他闺女身边。
“旁人便罢了,那孙天就别叫他去了,”
康熙试探道,“寡母在家,他不该远行。”
丹卿顿时急了:“那不成,大家都去,怎么能留下他一个人?”
她折腾这么一遭就是为了能绊住孙天阙,若是不带他,那她还不如不去!
康熙心里一沉,更认定了孙天阙心怀不轨,冷下脸问道:“可是他撺掇你要出去玩的?”
丹卿摇头:“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想出去。”
康熙不信,只觉得孙天阙定然是在暗地里勾引他闺女了,冷声道:“那就叫他过来回话,朕要亲自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下丹卿却是慌了。
她以为想要出去玩是寻常小事,她来求康熙,大不了就是康熙不许,也不会再有其他,可没想到康熙竟然将矛头直指孙天阙,还要叫他到御前来回话。
可这话是那么好回的吗?
难道孙天阙还能在康熙面前承认母不慈他不愿回家?
本朝以孝治天下,他要是真敢这么说,那怕是康熙会即刻命人给他一顿好打!
丹卿原是想帮小伙伴,可没想到却是自己给他挖了一个大坑,但如今康熙已经让去叫人,她却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丹卿不由得暗怪自己因为得了康熙太多偏爱,有些恃宠而骄,做事开始不走脑子,若是放在刚到慈宁宫的时候,她绝不敢这般胡闹的。
康熙留心观察着闺女的神色,见她低垂下了眼眸,一副委屈又懊恼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真就那么在意他?”
康熙试探着问道。
丹卿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康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向乐意跟容若亲近么,怎么跟他儿子倒不合脾气?”
康熙又问道,“还有那舜安颜,虽然年岁小些,可朕瞧过,生的玉雪可爱,又是自家亲戚,将来定然听话,难道他俩都不如孙天阙好?”
虽说这三个人都是康熙挑的,但在他心里也分三六九等。
舜安颜出身他的母族佟佳氏,算起来也是丹卿的表弟,虽然年纪小了些,但好在早早就接进宫来教养,将来也定不会是个纨绔子弟。
如今他又想叫佟佳皇贵妃封后,那佟佳氏必将再添荣光,舜安颜尚主,身份亦是足够了。
富尔敦虽然家世不及舜安颜,但胜在家里人有能耐。
明珠如今是内阁之首,朝廷宰辅,康熙对他的能力甚是满意,打算继续重用,再加上他家还有个纳兰性德,今年也该外放上任,将来亦是国之栋梁。
虽说明珠的出身有待商榷,他夫人的身份也不同寻常,但二人伉俪情深却是佳话,而纳兰性德也是少有的痴情人,这一脉相承下来,富尔敦也差不了。
康熙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直宠着丹卿的,也做好了会将小闺女宠坏了的打算,所以若是将丹卿给了纳兰氏这样家教的人家,他也能安心些。
至于孙天阙,其实一开始并不在康熙的考虑范围内。
且不说满汉不通婚的旧规犹在,便是孙天阙的亲爹孙延龄做过的“好事儿”,也叫康熙对他儿子心生提防。
但孙天阙背后的汉军势力犹在,康熙亦有安定军心的打算,便借机将孙天阙也放在了上书房里,不过他原本想的是等丹卿再大些,叫孙天阙做她的侍卫,归于她的门下。
这样一来,自有汉人会站在丹卿的身后,将来他谈及不让丹卿抚蒙之时,也会有更多的人支持。
说白了,孙天阙就是康熙给丹卿立在身边的一块招牌,叫汉人知道丹卿是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
这样即便丹卿不涉朝政,他们也会希望有人能在危难的时候帮他们说话求情,自然会愿意扶持丹卿。
亲贵、权臣、人心,康熙殚精竭虑为闺女铺好了前路,可真看到美女偏向哪个,他却又觉得浑身难受。
丹卿琢磨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康熙到底在说什么。
“汗阿玛!我才六岁,啊不对,我还没过生辰呢,我才五岁,五岁!”
丹卿哀嚎道,“他们都是我的玩伴而已,哪一个我都一样关心,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康熙不信:“真的都一样?”
丹卿用力点头:“真!的!而且不是您之前说将来要让孙天给我做侍卫么,我关心一下他的身心健康,也没什么不对吧?!”
身心健康?
康熙眯了眯眼睛。
此时正好孙天阙被人带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丹卿心里忐忑,拽着康熙的袖子撒娇,怕康熙真的为难他,康熙打量了孙天阙几眼,却说道:“朕打算叫四公主陪着太皇太后去昌平行宫住段时日,公主好学,欲让上书房里的伴读和师傅同往,继续读书,朕叫你来就是问问你,家里可方便出行?”
孙天阙拱手道:“回皇上,家慈身体康健,昌平亦不算远行,自是没有不便之处。”
他这话答得也算巧妙,康熙点了点头,又问:“你往日里可曾练过拳脚功夫?”
孙天阙回道:“少时便开始打基础,从不敢荒废,只是骑射才刚入门。”
康熙“嗯”了一声:“你是武将之后,如今虽是公主伴读,却也不能舍了家传的武艺,你若愿意学,朕给你寻个武师傅,只是你得甘心吃苦才行。”
孙天阙立即跪下磕头:“多谢皇上恩典,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负皇上厚恩!”
康熙也不再提其他,只是叫他退下,顺口又说了一句:“梁九功,教教他规矩。
丹卿不知所以,紧张的看向康熙,康熙抬头在她脑门上拍了一记:“既然是要给你做侍卫的,总不能还叫他每天我啊我啊的吧?放心,朕可没闲工夫为难一个小孩子!”
丹卿不语,但丹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谁刚刚故意吓唬人,还皇上呢,翻过头就不认账!
乾清宫门口,孙天阙忐忑的等梁九功训诫。
梁九功笑眯眯的说道:“小公子莫紧张,只是您刚刚在皇上面前自称“我'',实在是不太像样子,故而皇上叫奴才嘱咐您一句,今后该自称''奴才''。”
其实真的不是孙天阙不懂规矩,而是他的身份着实尴尬。
满汉制度不同,称谓自也不同,汉人一般都自称“臣”,而旗人才会称“奴才”。
孙天阙是地地道道的汉人,可他无官无职,自是不能称“臣”,该自称“草民”,然而在这紫禁城里,无人会这般自称,他不敢标新立异,只能尽量避开,实在避不开,便说一个“我”字。
原本他一个伴读难见到康熙和宫里其他主子,一同上课的胤?和丹卿都随和,由着他怎么说,便也就没去在意此事,可如今康熙特意叫梁九功叫他自称“奴才”,却叫他不得不多想。
以他的身份,便是将来袭爵,依旧没资格称“奴才”,康熙这么说,那就是对他另有安排。
“奴才”二字看似轻飘飘的,很多人都挂在嘴边上,好像并不算什么,但一旦认下,便是应下了愿意工新觉罗家的奴才。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汉人早已归心,但“臣”和“奴才”却是有本质区别的,这道理孙天阙十分明白,故而听了梁九功的话之后,犹豫了一下。
并非他桀骜,而是这一俯首,便是一辈子再不能抬头。
孙天阙握紧了双手,心里在挣扎。
他也曾年少有梦,想过读书科举,入翰林为文人领袖,也想过投笔从戎,于军中成就先祖威名。
孔四贞从小就鞭挞教训,让他发誓绝不妄存攀附之心,而他也曾立志叫母亲看到他的气节,可偏偏那日他昏迷后被康熙接进了宫,又成了公主伴读,这攀附之名,却是如何都洗不清了。
虽然非他本愿,但事已至此,他却不得不做出选择。
进一步,拜于皇室门庭,从此追随“主子”,得以荫庇,将来十有八九会像其他八旗子弟一般成为侍卫,再外放做官,最终走入朝堂之上;
退一步,坚守汉人气节,却得罪了康熙,之后会被找个理由赶出宫去,从此文武皆无望,只能流落市井,做个贩夫走卒,聊以为生。
其实现实摆在那里,并不难选,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不会在这个时候不识抬举,可若是答应,他又该如何过母亲那一关!
“小公子,这可是天恩,"
见孙天阙迟迟不说话,梁九功低声提醒,“四公主怜惜您,一直在帮您说好话,您可得领情啊。
是她,又在帮他了吗?
孙天阙咬了咬嘴唇,心里的天平已经松动。
他永远也不会忘了初见她那日,她歪着头笑着将一个福字偷偷塞给他,那个福字,如今就放在他床头的匣子里,陪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阴冷孤寂的寒夜。
后来他成了她的伴读,陌生的宫廷,卑微的身份,却因为有她的不弃和维护,日子过得竟比在家中更加轻松。
他的笔墨是她给的,他屋里的炭火是她叫人添的,他受了伤她亲自来给他送药,南三所的小太监拜高踩低欺负他,也是她帮他出的气。
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而如今,若是如她所愿,他低头又何妨?
孙天阙突然就好像找到了让自己安心的理由,不再犹豫,拱手道:“是,多谢公公提点,我记住了。”
罢了,大不了就是回家多挨几下家法,反正又打不死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这条命是母亲给的,却也几乎还给了她,如今,他也想自己选择一次,不去在意身后骂名,只遵循本心去做自己。
若此生他注定了要做“奴才”,那他情愿做她的“奴才”,报还她在他几近崩溃时毫不吝啬给出的温暖,护着她永远能做太阳。
丹卿并不知道孙天阙经历了怎样的内心挣扎,只觉得自那日起,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至少放在从前,他绝不会顶着所有人的目光,主动过来给她送果子。
“公主,这是附近农户自家种的枇杷果,奴才见到御膳房在采买,就也挑了些,用干净的水洗过了,您要不要尝尝看?”
孙天阙笑盈盈的将一盘子还挂着水珠的枇杷果递进马车里,毫不在意旁边人探究的目光。
禾苗接过来,仔细扒着果皮,丹卿身上拿了两个出来,递还给孙天阙:“枇杷清润,你也尝尝。”
孙天阙接了过来,便告退了,又上马去追前面的富尔敦等人。
丹卿记得康熙问时,他说过骑射才刚入门,射箭如何她没瞧过,可他这马却骑的极好,一点都不像是刚入门的样子。
小小年纪,竟然就知道谦虚了,果然命苦的孩子都早熟!
丹卿在心里总结了一句,然后咬了一口禾苗剥好皮的枇杷,立马就又吐了出来??
好酸好涩!
她要收回刚刚的话,他一点都不需要可怜!
竟然敢用酸枇杷戏耍她,简直是个大坏蛋!
丹卿气鼓鼓的吩咐道:“把这些枇杷收好,等到了行宫,叫膳房炖了枇杷羹给孙天阙送去,不许加糖!”
来吧,互相伤害吧!
另一边孙天阙却是将丹卿给的两个枇杷仔细包好放进怀里,生怕被富尔敦给抢走了。
富尔敦不屑道:“就两个枇杷你也至于噎着藏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巴尔图身体不好,舜安颜年纪小还没学骑马,一起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所以胤?便与富尔敦和孙天阙同行。
他也才学骑马不久,尚有侍卫在前面牵着,并不敢如同孙天阙那般肆意的跑来跑去。
“你别闹,叫外人看着笑话。”
胤?年纪虽然小,却比那两个大的更稳当,“富尔敦,你再去抢孙天阙的东西,就不准骑马了,去马车上待着。”
富尔敦龇了龇牙,却也不敢跟胤?,便拍马向前,高声道:“你们慢慢晃吧,我去找我阿玛去喽??”
胤?深吸一口气,觉得十分有必要跟丹卿谈一谈关于伴读的教育问题。
他那两个倒董事,可丹卿这两个,却没一个老实的。
富尔敦是被惯坏了,什么都不怕,而孙天阙??
胤?扫了一眼孙天阙被枇杷塞得鼓鼓的胸口,说道:“你也少往后面去。”
虽然太皇太后的车驾在前面,可除了丹卿,大公主的马车也跟在后面,他一个外男,怎么敢自己往后面跑?
这一个个的都叫他好生操心!
孙天阙摸摸枇杷,突然说道:“四阿哥,奴才刚刚从林子里过来的时候,瞧见树上有不少鸟窝,您可想吃个新鲜的?”
JALZA......
“我不想,四妹妹也不想,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这人怎么回事,出了宫就装都不装了?
还想上树掏鸟窝,用四妹妹的话说,简直离大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