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演哥不会是喜欢她吧?
姜蜜刚兴起这个念头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是自恋得过了头。
她有暗暗地怀疑过阿哥喜欢她,但她不敢相信阿演哥会喜欢她。
阿演哥看起来只会被人喜欢,而他只会微扬起下巴,一脸平淡地选择拒绝或者接受。
他应该并不会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抱着一个嚎啕大哭的人任人观赏。
他应该也不会特意去买一条同款的手链,认真地为人戴上并要求不许摘。
可是难以置信又顺理成章的,他的确这么做了。
那么他喜欢她这件事,会不会也是难以置信,却又的的确确发生了呢?
姜蜜还没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演哥却看着她,微微挑眉,“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不会是喜欢我吧?"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好像是,姜蜜已经暗恋了他很久,并且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姜蜜还是第一次把自己和阿演哥之间,用喜欢两个字连接起来。
她脑袋里乱得不行,觉得自己好像被冤枉了,又因为刚刚还在想“喜欢”“不喜欢”的,好像又确实不够清白。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一点理智,若无其事地摇头,“当然没有。
阿演哥有一点上翘的嘴角立刻垂了下去,盯着她的脸,好像在找她撒谎的证据。
姜蜜被他看得心慌,别开脸试图站起来,离阿演哥远一点或许她就能恢复正常了。
姜蜜因为太过惊慌失措,没有发现她灰色的百褶裙被身边的阿演哥压住了一角,以至于她刚一起身就跌坐了回去。
她在阿演哥身上短暂地靠了一下,虽然坐稳之后很快就坐直了身体,但是心里还是乱得像撒了一把跳跳糖。
阿演哥好像不满她拉开的距离,身体倾过来一点,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那你喜欢谁,喜欢何炎?”
姜蜜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
她在一瞬间想起阿哥看着她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睛,还有对她说“我怕我在你心里比不上他们”时的神情。
姜蜜心里的那把跳跳糖好像一下变成了柠檬味的,阿演哥的身形遮住了她,他身上的热量因为离得近传了过来,让姜蜜觉得她好像被架在火上烤,焦灼到无法思考。
"....."
她回答之前停顿了十来秒,阿演哥好像是松了口气,又好像更生气了。
姜蜜发现她已经没有办法理智地去猜测他的情绪了,她现在不适合回答问题,只适合赶紧逃跑。
姜蜜想站起来,她甚至还小心地扯了下自己的裙子,避免再跌倒,但阿演哥却先一步把一只手支在了她身后的沙发上。
她几乎像是被他困在怀里,姜蜜伸手抵在阿演哥胸口,低头不敢看他,却看见了自己手腕上的红色细绳。
阿演哥的手就支在她脸侧,手腕上是同款的黑色细绳。
姜蜜的手抵在阿演哥胸膛上,能感受到他心跳带来的震动,她几乎没法比较他们谁的心跳更快。
姜蜜感觉自己要燃烧起来了,面前的阿演哥让她没办法拒绝,可脑袋里又闪过阿哥的眼睛。
她几乎要疯了,“别再问我了,我不知道……………”
姜蜜的声音很小,阿演哥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声音更低了一些,“那你喜欢乔文远吗?”
旁边沙发上的咩咩用力地“喵喵喵叫,好像想努力解救她。
姜蜜几乎被压到了极限,用力地摇头。
她想让阿演哥别再逼她了,她真的不知道。
但阿演哥却还在逼问:“那你喜欢江川?"
第一次见他们时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阿演哥在出租车上给她递来的纸巾,阿哥打完球走到观众席上站在她前面露出的笑,阿演哥在长椅上搭到她腿上的外套,阿哥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安静等她的样子??
所有的画面几乎是一瞬间全部涌入姜蜜的脑海,她脑袋里摇摇欲坠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得断了。
她听见自己轻声说,“嗯。”
阿演哥停顿了几秒,声音变得无比僵硬,“你说什么?”
姜再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傻傻地点头。
话说出口后她觉得好像一下解脱了。
如果她喜欢江川哥就好了。
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姜蜜控制不住地这样想。
***
那天之后姜蜜无数次后悔,后悔自己昏了头胡言乱语,但是话已经说了出口,没办法收回。
姜蜜想过去向阿演哥解释,但是实在无法解释她为什么撒谎,因为原因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就像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爱情这种东西太过复杂和困难,不是她能处理得好的。
干脆就这样把江川哥当作挡箭牌吧,江川哥是阿演哥和阿炎哥的朋友,是拜托他们照顾自己的,青梅竹马的哥哥。
如果以为自己喜欢江川哥,那他们总不会再来逼她。
那她还能继续和他们做朋友,就像以前那样。
就像以前那样......
之后的几天姜蜜没再和阿演哥联系过。
阿炎哥和文远哥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过他俩最近真的很忙,聊天的时候姜蜜几乎觉得自己像在和江川哥聊天,好像有时差一样。
姜蜜觉得一切都挺好的,只是莫名地没有精神,没课的时候只想在宿舍画画,脑子里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她开始用江川哥送她的数位板画漫画,这是她之前没有尝试过的,姜蜜几乎是一头扎了进去,她觉得画漫画的时候很好,什么都不用想,有时候差点忘了去吃饭和上课。
谢冬推门进寝室的时候,姜蜜甚至没听见声音,等谢冬拍她的时候,姜蜜才如梦初醒。
“别画了蜜蜜,爆炸性的大新闻!彭兴被抓了!”
“啊?”姜蜜瞬间懵了,“被抓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警察带走了!太炸裂了......现在学院里都传遍了......”谢冬也有点语无伦次了。
王慧雅原本正靠在床上看书,闻言也跑下床围过来,给谢冬递水,“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谢冬喝了水,组织了下语言,“他之前不是开了个补习班吗,其实就是租了个小区里的房子,拉了些同学去讲课,又不知道怎么揽到的生源,招了批高中生去补课,他在中间赚钱。”
王慧雅点头,“我之前也听说过这事。”
“但是他这个补习班其实就是个草台班子,根本没有正规手续,也不交税,也不知道他得罪谁了,前几天突然有人上门查他这个补习班。”
姜蜜:“他是因为偷税漏税被抓的?”
“不是!”谢冬说到这气得直咬牙,“当时他不在补课班,临时被喊过去,他还在那一直狡辩呢,说他没收钱,就是帮一些朋友家的孩子义务讲讲题,他正在那理直气壮地吵呢,厕所门开了,一个工作人员去上厕所出来了。
“当时彭兴的脸色就有点不对劲,突然就又承认了,说自己也没赚多少,该交罚款交罚款,他都配合。上门的工作人员觉得不对,出去就报了警,结果等警察来了,竟然在厕所检查出来摄像头,被他藏在天花板里了。”
“我靠,他怎么这么禽兽,恶心死了。”王慧雅浑身打了个哆嗦。
谢冬狠骂了他一顿,接着说:“听说学院已经上报教务处要开除他了,之前咱说他和李艾一样人真是冤枉李艾了,她真的罪不至此,李艾听说这事当场就晕过去了,在校医院醒了也不说话,导员已经通知她家里人来接她了。”
王慧雅咂舌,“换了谁都得害怕吧,每天在身边的人,实际上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太吓人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姜蜜久久说不出来话,这个问题她在很小的时候就翻来覆去地想过,至今她都没想出答案。
现在她又一次想,还是想不明白,但是她突然想明白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她在面对这种人的时候,应该做的事不是逃跑,而是狠狠地反击。
当她被骚扰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她能勇敢一点,如果所有人都能勇敢一点,那么这种人将再没有容身之地。
彭兴被抓了。
那当年的体育老师呢?
姜蜜记忆里只有他被家长们揍了一顿,然后被学校开除了,此后这件事被当作丑闻再也没有人提起。
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姜蜜谅解了自己的懦弱和逃跑,因为她当年看到的也只有逃避,但她现在长大了,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姜蜜在心里对自己说,从今以后,她不要再害怕这些人渣,不要再害怕恶意和冲突,这或许很难很难,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坚持,时间总会给她另一种答案。
姜蜜知道彭兴的事情不会是无缘无故被查的。
她点开阿演哥的头像,很认真地敲下,“阿演哥,谢谢你。”
手机下一秒就震了起来,姜蜜有点惊讶,但还是马上接起了电话,阿演哥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竟然有点温柔。
他问:“姜蜜,有被吓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