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被指桑骂槐了,只能眨巴眨巴眼睛,假装“槐”不是她,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你不喜欢小云朵啊,那叫小绵羊怎么样?”
“小绵羊....嗯......干脆就叫咩咩吧。”
“姜蜜。”啊演哥喊她的名字,打断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很不好糊弄的样子,“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阿演哥的公寓有很大的一片落地窗,下午的阳光照进来感觉很温暖,像被裹在羊毛被里,让姜蜜觉得她很安全。
“真的不是让人打的,是我和同学吵架,不小心自己撞到柜子上了。”姜蜜低下头,噘了下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你说你害怕,你在怕什么?”
可能是因为痛快地哭过,姜蜜再回想的时候没有觉得很难受,但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该怎么说呢?
是说让她恶心的话,还是似曾相识的脸和笑,还是沉进海里一点点坠下去的感觉………………
“姜蜜。”阿演哥盯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你说我控制欲太强。”
姜蜜想起来自己吵架时脱口而出的话,“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没说错。”陈演打断她,“所以,我要听你说所有的事情。”
姜蜜不知道“所有”的范围有多大,阿演哥坐在她身边,他坐的地方沙发陷得更深一些,抓着她的手腕一直没有放开,像是怕她逃跑。
姜蜜当然不会逃跑,哪个傻子会从让自己安心的地方逃跑呢?
她尽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客观地说了彭兴做的事情。
因为看见阿演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姜蜜怕他太生气,又小声说:“其实他虽然骚扰我,但也就是恶心人,没有造成什么实际伤害的。”
陈演要深呼吸才能压下怒火,勉强维持声音平稳:“第一次骚扰你,是昨天我问你要不要来看猫的时候吗?”
姜蜜不知道阿演哥是怎么猜到的,就像她不知道阿演哥当时怎么发现她不对劲的。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第二次是今天中午?”
姜蜜抿着嘴唇,点头的幅度更小了一点。
陈演并不是第一次得到控制欲强、霸道之类的评价,在小组合作的时候,他总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甚至连他妈生不生二胎,交什么样的朋友他也要干涉。
他知道他这样做并不讨人喜欢,甚至会惹人厌恶,但是陈演从不觉得他过分控制了什么。
他在小组合作里的独断是为了追求效率,对他妈妈的干涉是出于对她身心健康的考虑,或许有专横的嫌疑,但他认为还都是适度的。
但是这一刻,陈演承认,面对姜蜜,他的控制欲有点过度了。
他想知道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件事情,他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叫做“私人空间”或者“界限”之类的东西存在。
他希望她遭遇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他,而不是隔很久才若无其事地回他消息,或者强颜欢笑地跟他说没事。
他想她的每一次笑都是因为他,想品尝她每一滴眼泪的咸度,他想拥有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想让他们从“我”和“你”,变成“我们”。
就连自傲如陈演,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愿望有点过分。
他心里又忍不住生气,生气和心疼交杂在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忍着气质问她:“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嘛,毕竟你脾气又不好,万一起冲突了呢?”
陈演很想掐她有一点肉的脸颊,但是为了不坐实自己“脾气不好”的评价,只能忍着想掐她脸的冲动,“这算是什么麻烦,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
姜蜜的眼睛一下瞪大了,感觉被踩到了痛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对,我就是笨,就是没用行了吧,我自己全都知道,你还来说我干嘛!”
陈演看见她还有点红肿的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好像下一秒就又能哭出来。
陈演觉得好受了一点。
至少她这次哭是被他气哭的,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流眼泪。
“谁需要你有用了?告状会不会,不会就跟你堂弟学学,撒泼打滚,添油加醋,又哭又闹,以后谁欺负你了就这么来跟我告状。”
姜蜜的眼泪要掉没掉的,又被阿演哥气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还不如小宝,还是在故意逗她开心。
“笑什么笑?我是说认真的,你不需要有用,不需要害怕,更不需要难过自己没用。”
姜蜜觉得自己在听脑筋急转弯,晕乎乎问:“那我需要什么?”
陈演的下巴扬起来一点,是姜蜜第一次见他时的那种自信的神情,现在又掺杂了一点隐隐的温柔,他很理所当然道:“我。”
可能是眼泪让看到的世界变形了,忍不住笑了,虽然阿演哥说得她并不认同,可她竟然觉得阿演哥看起来很可爱。
陈演拿着喷雾对准姜蜜的胳膊,低头给她上药,又忍不住问她:“这件事,你告诉何和乔文远了吗?”
“没有啊。”
陈演觉得这勉强也可以算作安慰,至少在她心里,何炎和乔文远也同样需要遵守“界限”和“私人空间”。
姜蜜哭过,又把事情全都说出来,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嘻嘻道:“阿哥和文远哥这几天都太忙了嘛。”
姜蜜被握住的手腕紧了一下,她怀疑阿演哥好像不高兴了。
“砰。”陈演喷完药把喷雾重重扔进医药箱里,没好气道:“别提他俩了。”
姜蜜觉得阿演哥又开始无理取闹了,明明是他先提的,而且阿哥和文远哥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他的语气怎么像在说敌人。
“你和他俩吵架了?”
“阿演哥,我知道你其实对朋友很好的,但是你有时候说话怪气人的,阿哥性子直,文远哥不太会表达,你们有摩擦也是难免的,只要说开了,就还是好朋友啊.....”
陈演想把她喋喋不休的嘴堵上。
什么叫他说话气人?
什么叫何炎性子直,乔文远不会表达?
意思是他们如果有矛盾,都是他的错是吗?
姜蜜苦口婆心地想劝他们和好,阿演哥却好像一点也没听进去。
他很突然地问:“你和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总提我吗?”
“啊?”姜蜜有点搞不懂阿演哥的脑回路,怀疑他是想岔开话题。
男生的友情真的好复杂,姜蜜不被他干扰,继续劝自己的:“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真的很难得的,而且?"
姜蜜的手突然被攥住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她才发现阿演哥给她上完药之后并没有松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腕,刚才松开了她的手腕,往下移动攥住了她的手。
姜蜜的手比阿演哥要小很多,此刻被他的手几乎完全的包裹住了。
"......"
姜蜜的声音有点慌,眼睛快速地眨着,睫毛颤动。
陈演却像没发现她的慌张,一本正经地问她:“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想起我吗,上次和何吃饭,有看我发给你的视频吗?”
视频………………
雾气蒸腾的浴室,黑色的浴袍,被小猫踩乱了的衣襟…………
“后来我才发现,在浴室的时候,好像拍到不该拍的了,你看到了吗?"
姜蜜的脸瞬间热得要冒气,心脏跳动的节奏快到吓人,像做坏事被抓了现行。
姜蜜一下变得坐立难安,第一反应是逃跑,她想站起来却被困在阿演哥和沙发扶手之间,想坐着又有点坐不住。
她另一只手往后撑在沙发上,想给自己找一点支撑,手心碰到沙发微凉的皮料,竟然滑了一下,姜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手心出了好多汗。
“阿演哥,我....没看到,不是,我不是故意看到的......谁知道你不小心拍到镜子了啊………………”
姜蜜已经语无伦次了,声若蚊蝇地解释着。
陈演欣赏够她红着脸不敢看他的样子,心情变得大好,决定放过她。
他另一只手拉开茶几的抽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盖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红金色的编织细绳手链。
姜蜜的解释没有得到回应,低头时才发现阿演哥好像根本没有在听。
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腿上,眼睛专注地盯着,像在做什么精密的工作,两手拿着一条红金色的手链,小心地试图戴到她手腕上。
姜蜜愣了一下,有点傻气地问:“这是什么?”
阿演哥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像在看傻子,没好气道:“手铐。”
说话间,他终于给她带好了手链,看向她,“不许摘掉。”
姜蜜的脑袋像是一下子变得僵硬了,思考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好像是突然变傻了一样。
她低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细绳,视线无意间扫到阿演哥的手腕,黑金色的细绳还牢牢系在上面,是她送的那条。
他们的是同款,一个黑色,一个红色。
姜蜜又好像突然变得聪明了,电闪雷鸣之间,一个念头划过了她的脑海。
他们好像是......情侣款。
阿演哥......不会是,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