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流清泉
松影下走出来十余人,正是马永元和他的弟子。
桓子月一眼扫过,没见着师兄,问道:“正初师兄呢?”
马永元道:“他给寒江会四丑捉了去,暂时未有生命危险,我们晚些时候再想法救他。”
说罢,朝计小星作揖道:“计少侠一路辛苦啦。”
计小星还了一礼。
马永元朝桓子月道:“东西还在身上么?”
桓子月听得师兄被擒,忧心愁面,愣了一下,忙从内兜拿出一个香囊,递给了师父:“弟子一路都护着醉心花粉,未曾拿出来过。”
计小星好奇道:“这是什么?”
马永元道:“这是我门幽音幻境的秘物,此次全门出动,醉心花粉自然不能留在谷中。”
计小星细一想,如此重要之物,竟交给她来护送?那是拿我当护镖的了。但想想毕竟如此美艳的美人一路相伴,也不亏啦。
众人知此刻光阴宝贵,也不再多说,月光下摊开藏真图,看白绢外面一层所绘山势,三座高峰品形排列,中间一峰,顶端一道瀑布倒垂,正和这幽谷背景相同。再看里面同一层所绘景物,亦和幽谷尽处完全一样。《天外仙诀》就在附近,已是无可置疑,只是图上并未明示秘笈藏处,这还得费一番思解。几个人研论一阵,一时倒难语解。
马永元抬头看天,见月光透松而下,风摇松影,满地银星闪动,遂低吟图上偶语下两句道:“苍松归明月,石上流清泉。”
他猛然一跃而起,绕着巨松下面大石细心查看,潺潺清流,环绕大石半周,流入百丈外一个深洞。马永元细查那大石,天然生成,四周并没有丝毫痕迹可疑,虽然如此,仍不敢放松,拿起一根竹棍,细细地在石上敲打,足足消耗去一个时辰,却仍是找不出一点头绪。
计小星忽然想起两三天没有洗澡了,看到那清流水光,不禁心动,步至溪边,脱下靴子,把双足浸在水里。这条山溪是积雪融化而成,溪水水冷入骨,计小星经过一阵奔走,身上微感发热,双足入水,一阵清凉,只觉舒畅无比,心中高兴,提着靴,顺清流走去,水流长不过数十丈,计小星走一阵已至尽处,只见七八尺宽的溪水,如一条帘般倒垂入深涧中,心里暗想:这深涧要是浅些,累月积水,必成一个大水潭,我在这里洗澡多好。
他一阵怅惘,叹息一声,坐在溪边的草地上,双脚浸在水里,望着深洞思解那藏真图上偶语含意,突然啊了一声,脑际闪电般掠过一个心念,暗想:这条山溪不知流了数百千年,这个大洞般的深涧,不管有多深,只要没有出水的地方,也该流满了,看来这涧底必然另有出水道,通往别处。
心念一动,不觉走近涧边伸手一摸,光滑溜手,仔细一看这十丈长短、三丈宽窄的深涧,四周都是天然生成的石壁,宛如一块完整的山石经人工开凿而成,不禁想起藏真图上那句“石上流清泉”的含意,心中一高兴,失声叫道:“不错,这深涧底中,必另有一番天地。”
马永元等正在苦苦思索仙示渴语,不能悟解,听见计小星一嚷,全都赶奔过来,计小星把无意发觉深涧四周都是石壁的事告诉了马永元。
马永元俯视深涧,一片漆黑,而且四壁光滑,着足无处,要想探视,必得甘冒奇险。
想了一阵,抬头吩咐弟子道:“你们去采集些老藤来。”
说罢,静坐草地涧目运行内功,众弟子深知师父已有冒险探涧心意,口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有些难过。
一会工夫,弟子携着几大捆老藤回来,马永元霍然站起,笑道:“这深涧四壁光滑异常,而且不知多深,壁虎功恐怕难揉到底,我要借这老藤之力,一探涧底景物,你们可在此过等我。”
马永元说罢,命弟子把采得的老藤一根一根连接起来。好几个弟子接好老藤,说道:
“弟子愿代师父入洞……”
马永元微笑摇头,说道:“洞深难测,其中难保不无毒物怪兽之类,非你们的力量所能胜任。”
计小星见那黑洞,深不见底,并不想下去。
马永元把老藤委于弟子放管,自己手抓老藤一端,走近洞边,一跃而下。
众弟子缓缓把老藤放长,片刻工夫,马永元已消失在洞中沉沉黑暗里。
桓子月等弟子都凝神静望洞底,每人心里都升起一缕担忧,弟子手中老藤十丈、百丈的缓放下去,约到了二百余丈,猛听那沉沉黑暗里传上来一声长啸,接着老藤一轻,心知马永元已落到洞底,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焦急地在深涧崖等待着,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月已落下去,太阳上了山峰,马永元仍然是没有一点声息。
桓子月等弟子担心师父安危,再也忍耐不住,急道:“我们下去看看师父。”
把藤的几个弟子点点头道:“你们要小心点,如果找不到师父,不要在深涧中多耽误时间。”
桓子月答应着,走近涧边。计小星追到身边问道:“你也要下去吗?”
桓子月说:“你在上边等我们好了。”
计小星苦笑道:“一路赶来,若此时不下去玩玩,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走走,我也去。”
桓子月淡淡一笑,手攀老藤缓缓而下。计小星与众弟子也紧跟其后,十丈之后,只觉得冷风阴森,奇寒侵肌,赶紧运气行功,抵御寒意。他们一面降下,一面凝神打量这深涧形态,好似锅底一样,愈深形愈收缩。
两百丈后,只不过剩下两丈方圆大小,那流入洞中溪水,打在右壁上,散成千万点黄豆般的水珠儿,四下飞溅,片刻间莫小星衣履尽湿.大约在两百五十丈左右,才到洞底,计小星细看涧底、长约一文,宽约八尺,向西边斜下,入涧溪水都沿斜坡从一条大石缝中排出,靠东面光滑石壁间,有一座高可及人的石门,半开半闭。
计小星侧身进门,眼前又是一道曲折的夹道,仅可穿一人通过,而且黑暗如漆。他们一人接着一人穿过。
计小星神凝双目,贴壁而入,走了一阵,夹道逐渐开朗,碧光隐隐,也不像刚入石门时那么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