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周莹编排自己
当然不是
他的目的另有其人。
“陈特助,麻烦冲一杯咖啡。”周镇国沉声吩咐。
“是。”陈潋不着痕迹的看了周敬北一眼,而后离开正厅。
她知道周镇国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周敬北说,所以刻意支开了她,想来这杯咖啡也是不必的。
陈潋出去后,周莹的一双眼睛在周敬北和周镇国之间来回打转,小心翼翼试探道,“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四弟说啊”
周莹虽是周镇国唯一的孙女,但却丝毫没有享受过金枝玉叶的待遇,从小就没被周镇国正眼看过。
像这样的谈话她很少参与,不是不愿意,是周镇国压根不会考虑到她也是周家的一份子,也有讨论家事的权利。
果不其然,周镇国瞥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和对着下人说话时的语气一模一样,“你也下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男人的事你少插手。”
周莹早就习惯了周镇国的重男轻女,反正她也懒得操心周家的一堆破事,听这爷孙俩说话还不如叫她去厨房来的自在。
“知道了,那你们聊吧,饭好了叫你们。”周莹无所谓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发皱的衣服,扭着身子走进了厨房。
少了两个女人,封闭的空间显得冷清了不少。
周镇国悠闲的喝茶,周敬北无所谓的抽着烟,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待周敬北手指间的烟蒂燃尽,突然毫无预示的从沙发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子背着光,将周镇国面前所有的光线遮的严严实实,紧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迎面扑来。
周镇国端着茶盏的手臂微微顿住,苍老的手背早已不复年轻时的光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褶皱的老皮。
岁月不饶人,纵使他再怎么不服老,也不得不向时间低头,他的时代终究还是逝去了,周敬北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爷爷要是没什么话说,我去自己房间休息了。”
周敬北双手插兜,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不笑的时候让人周身生寒。
话毕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周镇国开口。
“你大老远跑回来,我还以为你有话要和我说。”
周敬北眉宇微挑,“我也认为爷爷有事要和我说,所以才回来的。”
两人打着太极,都仗着自己手里有对方的把柄,不愿意先开口。
准确的说是不愿意先低头。
周镇国深深的看了周敬北一眼,而后视线落在章管家脸上,“把东西拿给他看。”
周敬北唇角勾着笑,再次坐回到沙发上,毫不避讳的注视着周镇国的目光。
待章管家将手里的两份文件递到周敬北手中时,周敬北突然嗤笑出声,“这不是我在欧洲时给爷爷发的邮件吗这么重要的东西,爷爷可要收好了。”
说完直接将手里的文件扔在面前的茶几上,发出不重不轻的声响。
周镇国被他没规矩的行为气的不轻,抄起手里的龙头拐杖直指他的鼻子,“你不要以为你手里捏着你爸和你大哥的把柄,就能在我面前吹胡子瞪眼,我是你爷爷,只要我还有气,就轮不到你嚣张。”
周敬北瞥了一眼面前离自己的脸仅有三公分的拐杖,眉头高高皱起,下颚处的线条紧绷,语气夹杂着不悦,“与其在这里责备我,爷爷还不容劝他们干些人事,只要他们以后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恶心我,我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气氛剑拔弩张,章管家察觉情况不对,正要开口劝说,却发现气极的周镇国在听到周敬北的话后反而冷静了下来。
随着龙头拐杖缓缓落下,周镇国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反而有种被抽光全身力气的无力感,“我就你爸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我这把年纪,说不定那天就去了,你就不能让你爸回国,让我安心吗”
周镇国难得向小辈低头,年轻时他争强好胜,就算是创办周氏集团初期,公司面临重重困难,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低声乞求过谁。
现在自己老了,一岁年纪一岁人,周家的掌控权早就不在他手里了,说起来真讽刺,好强了一辈子的人,临到大半截身子入了土,还要看自己亲孙子的脸色。
要是老伴儿看见这一幕,准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出息。
周镇国眼神躲闪着周敬北的视线,这是人在极度的难堪和不甘的情绪下才会有的举动,一时间他无法形容心中的感受。
总之不像预想中那样大快人心,甚至心脏的某处有些钝疼。
即便如此,开口说出的话依旧那样不近人情,“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我不让周守峰回国,是他自己在国外乐不思蜀,对了,上个月他和他那个小老婆生了一个小儿子,还没来得及和您报喜吧。”
闻言周镇国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周敬北,“什么小老婆小儿子怎么回事”
周敬北垂眸,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甚至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姿态,“我承认,半年前是我收走了他身上所有的证件,阻止他回国,但后来,他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自己就不想回国了,即便我将证件全送还给了他,他也一直没有回来过。说的明白些,不是我不让他回国,是他为了个女人,自己不愿意回国。”
周镇国一时难以消化眼前的事实,颤颤巍巍的后退了几步,幸好身后的章管家付了一把,否则真的就一屁股跌在地上。
见周镇国被扶到沙发上坐稳,周敬北那只已经踏出去的脚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胸腔里那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
章管家余光看见这一切,嘴上没说,目光却和周敬北视线相交,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
周镇国半晌没说出一个字,他和自己的太太年轻时亲手创建周氏集团,从一个小作坊到现在邺城的龙头企业,夫妻俩不说琴瑟和鸣,但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