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观点。”
阿尔伯特点点头。
作为一个量子物理学家,
在他的观念里,时间并非一个记录宇宙万物的统一时钟,而仅仅是引力场强弱的表现,每个量子运动速率的抽象化。
正如把两块相同的手表分别放在喜马拉雅山上和马里亚纳海沟底,100年后再取出,表针的时间会产生微小的差异,尽管远不到一秒钟。
“无意冒犯,但如果时间真像你所展示的那样,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物理量,线性前进。那么谁来决定我们应该选择哪条时间线”
阿尔伯特的语气不算温和,但也谈不上有多少火药味,
更像是学术研讨会上的质询。
“我想你误解了什么,”
古一脸上还是那副淡定的微笑,
“我并非时间的独裁者,艾文先生。
我看到的未来也远非所有可能。
未来是无限的,试图展望所有可能必将花费所有的时间。“
说着古一也将茶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而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这个世界好上那么一点点。”
镜像空间并不会调转日夜,
所以星光依旧在脚下幽幽的黑夜中闪烁着,和天上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
“听起来很伟大。”
听到“伟大”这个词,古一远眺的目光微微失神。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听过别人这么形容自己了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在法师大会上拨得头筹起,自己就是无敌而强大的至上尊者,域外魔神的噩梦,地球的保护神
长达数分钟的沉默后,
“呵,伟大这个词还是留给那些真正奉献了自己的人吧。”
古一回过神来,像是想到什么,自嘲的笑了笑,
这一瞬间,阿尔伯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无尽的疲惫。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法师。”
无论古一是出于什么目的而来,至少他救了自己一命。
阿尔伯特起身鞠了一躬。
“你的克制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古一摇摇头,转过身看向他手中紧握的空间宝石,
“这个宇宙从来不缺少异类。来自未来的时间旅行者,其他维度的入侵者,甚至平行宇宙来客。
有的人试图统治世界,有的人试图毁灭世界。像你这样安分的人很少,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平行宇宙,黑暗维度那我来自哪里”
阿尔伯特眯起眼睛挺直了身子,
“你的灵魂很奇怪非常奇怪。
似乎来自于宇宙之外。”
古一双手舞动,一道道橙红色光芒在空中游曳,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古一眉头紧锁,
“可探测但无法被触碰。”
最终他停了下来,光芒也随之消散。
“在阿戈摩托的手札之中记载着一个至高纬度,跟你的情况很像。”
“至高纬度”
把现实世界比作至高纬度也不无道理,隔壁来自5维的捣蛋鬼都能够随意修改现实,那么漫威编辑部所在的世界在几维都不过分。
当然,是真正的编辑部而不是死侍去的那个。
古一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站起身在面前打开了一道传送门。
门的那边是一座古意盎然的庙宇,依稀看见几个穿着袍子的僧侣在大殿里打坐。
“我该走了,艾文先生。小心使用无限原石的力量。”
见古一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阿尔伯特也没有再说什么。
“法师”
当古一马上消失在通道中的时候,阿尔伯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我最终回去了吗”
“起码在我守护的时间里,你没有再出现。”
“但有人来自未来,曾说出我的名字。”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艾文先生。一个忠告,不要试图理解时间,尝试感受它。”
传送门消失,落地窗外的景象也不再上下颠倒。
“艾文先生,刚刚机器突然停止工作了。”
耳边重新传来托尼的声音。
“今天先休息吧。”
阿尔伯特揉了揉太阳穴,
和古一打机锋似的聊天比写论文死的脑细胞还要多。
“对了,把功率调低百分之五十。”
第二天中午,
阿尔伯特是被霍华德的电话吵醒的。
并没有提及那照亮了整个城市的蓝光,而是邀请自己和他以及卡特局长共进晚餐。
一楼正午温和的阳光下,粒子共振仪还在运转,肖虽然没有凌晨时那么痛苦但也意识模糊。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答应自己,虽然不答应也没有用。
空间原石的能量被源源不断的灌入肖的身体,如果他不想被炸成一滩碎肉,就只有通过共振仪再释放出来。
只需要等三个月就可以。
至于死侍和古一说的种种似是而非的时间理论,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问古一更多的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看着进度缓慢但不断前进的充能进度条,阿尔伯特第一次感到了闲暇。
告诉托尼今天放假之后,他就这么一直坐在窗前。
当娜塔莎来敲门接阿尔伯特的时候,夜幕已经再次降临。
阿尔伯特住的地段,晚上7点正是最堵的时候。
“我准备再去一趟,卡特局长同意给予我一定程度上的支援。”
“呵,一定程度上”
阿尔伯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美苏冷战虽然稍有缓和,但如果作为美军方机构的战略科学军团支持的一个反叛特工,还重返苏维埃进行危险活动,结局只有可能是外交危机。
虽然现在的红房子并非官方机构。
娜塔莎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烟。
归功于两侧80年代耗油量可怕的美式老爷车,没等阿尔伯特闻到烟味,尾气刺鼻的汽油味就涌了进来。
作为曾经活跃在战争一线的特工,她显然也知道所谓的支援是什么。
几个月的假期和自己暴露后“仅为个人行动”的声明罢了。
“还有很多姐妹被困在那里。
你不知道红房子的训练和任务会对她们造成多大摧残。”
“但你一个人不可能成功。”
娜塔莎没有回话,只是吐出一口烟雾,闭上眼睛。
她的手保养的很好,几乎没有皱纹,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但阿尔伯特知道那是红房子一遍又一遍用特制药水浸泡的结果。连指纹都不会留下。
娜塔莎手中的烟已经快燃尽了,火光在微风中逐渐熄灭,但她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在那摇曳的微弱火花中好像看见了无数代号为黑寡妇的年轻女孩,在血泊中甚至发不出一声呐喊,而自己,这个曾经的黑寡妇,则是她们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