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摔完后,气氛一时间凝滞下来,男生绷着脸睨着满地的狼藉。
项洋是他从小护着长大的弟弟。
虽然智商奇高天资过人,却在很小的时候因为父母离世患上了自闭症。
项洋不喜与外人交际,生存技能一塌糊涂,却固执的相信着每个人都和他一样纯粹。
所以,在得知他被骗后,他出离愤怒。
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
很难说,这种糟糕的经历会不会让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他再度自闭。
然而,当他气冲冲的询问对方是谁时,项洋只是抱着杯子喝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对方是有难处,让他不要追究了。
怎么可能不追究,他必须要逮到那无耻骗子狠狠教训一顿。
后来,他追查到这个人可能是在夜市摆摊的聂桑桑。
漂亮、纤细、单薄,明眸生辉的猫儿眼,夹揉着纯净与诱惑。
一个好看到轻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女人。
他妈说过,外表越是无害的,心思越深沉,看着那些和项洋几乎同款的杯子,他似乎懂了为什么项洋要替她遮掩。
所以,他想用这种几乎等同于当面羞辱的难堪,作为她玩弄他人的代价,将项洋尚未萌发的情愫掐断在源头。
只是等他发泄完毕,心中却没有预想当中的快意酣畅。
反而在她平静到黯淡的眸光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心头的柔软。
“你够了吗”
聂桑桑伸手拨了拨头发,冷风拂过,被碎片擦破的地方像是有蚂蚁在咬。
“首先,我才来这里两天,每天碰面的都是形色不一的客户,我的确不认识你口中的项洋是谁。再次,你觉得他被人骗了,可以选择发律师函,可以选择报警。”
“但是现在,在我是否是骗子的审判结束前,你影响到我做生意了。”
她的声音寡淡到听不到起伏。
“骗子也会觉得委屈”男生吊着眉毛再度冷笑出声,说不清是被她那淡然的态度助长了怒焰,还是明明她遭遇了自己这么过分的对待,瞳仁中却像是看不到他的存在,仿佛从头至尾这都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文網
“我叫顾昂,如果是我错怪了你,你可以来q大体育系找我,我会赔到你满意。但如果不是,我希望你记住,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哦”聂桑桑冷淡将零钱塞到他手中,转身走向路口的垃圾堆找来的扫帚和簸箕。
当她回来时,那个叫顾昂的男生已经不在了。
自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是很难和每天为生活奔波的人共情的。
也很难让他懂得,即便误会澄清,她的生机已经被他的不管不顾毁掉的事实。
围观的人群悉数散去,聂桑桑低头,仔仔细细的扫着每一块碎片,有风掠过,她快速的擦去眼里始终没掉出的泪意。
清扫完毕后,聂桑桑准备离开,好心的汤圆大姐却拉着她坐下给她煮了一碗热乎乎的馄饨。
“想家了吧我看你也不像是有困难的人,摆地摊这种事,赚的不多又处处受气,根本就没有别人说的什么暴富童话,你尝尝鲜就够了。”
“这年头,有条件呆在暖气房,谁会想大冬天吹冷风。”
聂桑桑喝了两口热汤,僵掉的身子逐渐回温。“大姐,我是真穷,不过没事,反正也没亏钱。”
大姐还是把她当成是富贵人家的娇小姐来体验生活的。
但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聂桑桑是没有家的。
傅锦州倒是愿意给她富足温暖。
但金丝雀也不好做。
都已经悲催的成为她人的替代了,为了保住金窝银窝,还需要两个替身竞争上岗。
所以她出现在了这里。
以后的路,委屈也好,误解也罢,她独自体会。
回到学校,顾昂在图书馆找到项洋。
在得知他把聂桑桑当成了骗子去找她麻烦后,项洋猛然起身。“表哥,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过分”
“你才疯了,被人骗了还每天眼巴巴给人买奶茶被人耍着玩不过分傻不傻啊”顾昂不以为然的翘着二郎腿。
“可是,骗我的人又不是聂桑桑”向来温吞内敛的项洋涨红了脸。
“你说什么”顾昂脸色大变。
“那个人是我同学,他给我写了借条说钱以后会还的。反正这都不是你可以当面羞辱聂桑桑的理由。”
就因为他为了答谢她的杯子给她送了两天奶茶,聂桑桑就平白遭受这样的误解。
她该多难过啊
想到这里,项洋眼眶一红都快哭了,来不及合上电脑径直冲了出去。
“靠”
顾昂脑子里快速闪过聂桑桑单薄的身影,心里一慌,他着急上火的想要冲上去,却不小心绊倒自己的脚从凳子上摔下来疼的龇牙咧齿。
等到他们一前一后赶到时,聂桑桑摆摊的地方已经被扫的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满地狼藉。
空掉的那个地方小小的,就像一颗刺,深深的扎进顾昂的心中,无声的谴责着他的幼稚与过分。
聂桑桑不会再来了,没有人有她的联系方式,诺大的世界,她就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
但是从那一天起,只要顾昂一闭眼,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她那张澄静中有强忍着破碎的脸。
空荡冷清的闲云美墅,聂桑桑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没有了女主人的存在,也没了温暖人心的烟火气。
昨天夜里下过雪,傅锦州站在积了雪的小菜地前,沉着脸看着被压得抬不起头的小菜苗。
“傅总,聂小姐的卡还要继续停吗她”
“继续”
她在北城没有其他朋友,没有钱又无人可靠的她,能回的地方只有这里。
“找几个园丁过来。”
聂桑桑回来的。
等她回来后看到她的菜园荒掉会不高兴。
“好。对了傅总,秦小姐刚有打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回去,说特意给您煲了汤。”
“把她先送到城郊的庄园休养,多派几个人照看。”傅锦州不耐的皱着眉。
一个月后,傅氏会召开季度股东大会,两年一轮的掌权之位可能会重新洗牌。
踩着这个点出现的秦婉来意蹊跷,他原本是想放在身边顺藤摸瓜,因为不想聂桑桑卷入其中,才让她住回了这边。
可是,她走了,习惯运筹帷幄的傅锦州也没了引蛇出洞的耐性。
看着傅锦州那如同暴风袭来般阴沉的脸色,孙志张张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聂桑桑说她不会回来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