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铭起身,驾驭罡风火气而至,拱手道:“温铭见过天史主事。”
天史老人微微颔首,道:“魔种之劫,温道友以身镇魔,以真火炼魔,救得数十万大修,更解双翅蜂危难,当是功德无量,可晋入席位第五。”
众修哗然,纷纷议论,有人高呼:“不可,还请天史主事三思。”
天史老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有何不可吴升道友还请言明。”
大殿内气氛沉寂,众修神情怪异,或闭目叹气,或怒目而视,或讥讽而笑,那名说错话的大修也反应过来,面色似炭欲言又止,最终恨恨坐了下来。
天史老人端坐于上首玉台,白须飘荡,长袖似飞鹤,道:“既然众道友反对,此事暂且搁下再议。”旋即对温铭道:“温道友,你功德无量,可修行稍差无法服众,且先去第七席,待来日再夺功德,可入前席。”
温铭作揖,脚踏罡气落入第六席之后,地面升起一面高台,当下盘坐其上,不顾后人目视,只双半阖眼皮。
此间四十余大修,修为最低者也有筑基四层,前五者皆在筑基七层以上,能排入第七席已然是位高权重。
可此时却无人再反对,有前车之鉴,众修觉得第七席也是能接受,总比直入第五要好。
其实众修也知,此次魔种劫难,若不是温铭以身镇魔,恐怕就不得不动用镇压法宝,届时局势将会陷入无法控制,双翅蜂恐有陨落之危。
只是一想到那口先天灵泉就此落入温铭之手,许多大修心里就不痛快,当即有人道:“天史主事,如今魔种之劫已去风波,是该开山除魔了,否则人心涣散,任由妖魔猖狂。”
说话的乃是排在第三席的阁皂山大修闫肃,筑基八层境界,最善制符御灵,有护法神将数十,战斗之能尤为强悍,哪怕天史老人也得尊敬一二。
“闫肃道友可有妙法”
“也简单,自是众修皆出,横扫十万里,不惜代价也得挫得妖魔气焰。”闫肃一双眼眸似鬼火跳动,看向下方众修道:“席位前十者,可领一队人马,各镇一方,视伤亡、杀敌、夺回矿脉宝地论善功,能者耀目双翅,不能者削夺供奉粮资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善”
众修拱手表示支持,天史老人淡淡一笑,看向席位第二的罗文轩,道:“罗道友可有妙法”
罗文轩乃是太乙门大修,筑基九层境界,使得一手五行神雷中乙木神雷,几若天罚纵是圆满大修,也可捉对一二,曾以一人之力,镇压四五头化形大妖,硬生生以神雷轰击成渣。
在双翅蜂轩地位不比天史老人低,只不过天史老人乃是屠魔殿钦点的主事,诸如大阵启动,法宝渡天境也在其手,方才压过一二。
罗文轩睁目而笑,宛若一和煦老人,道:“我战斗厮杀就可,此中商议无需在意我之意见,你定夺就是。”
老狐狸一个
闫肃暗骂,自是知道罗文轩这是给足了天史老人面子,不参与议事,可也让他直接与天史老人对上。
正当他想办法时,温铭却开口,道:“天史主事,既然众修认为此法甚妙,以我看不如尝试一二,如若中间有所纰漏再改善就行。”
许多人眼眉一抽,都能听出来闫肃此法,主要是针对温铭而去,要知席位前十者,除了温铭皆在筑基六层以上,此中凶险可见一斑。
而且,你排在第七席位,前面更高话语权者都未说话,你却开口定语,是不是太过出格了
闫肃也未料到,温铭居然会同意并支持此事,当下也是十分诧异,他修得阁皂山三十六上层法中御灵宝鉴,对神魂要求极为严苛,先天灵泉其功效正适合他。
如今被天史老人左右一搬弄,硬生生在未商议,就把先天灵泉归属与温铭,方才气不过针对一二。
可若是要与温铭撕破脸皮,却又觉得不值当,毕竟人家也不是没有根脚的散修。
他出此建议,就是逼迫天史老人和温铭做出选择当下也是无奈,道:“温道友,你可想清楚了,当真支持此法”
说罢,又看向天史老人,而天史老人笑而不语。
温铭坐下金火顿出,似绽放莲花,如火神降世,眉心处那一朵火焰,更是隐隐而出,口含火气道:“自是支持。妖魔害我双翅蜂数万修士性命,此仇不报就算我等答应,下面数十万修士也不会答应。”
话语落,当下作揖道:“请天史主事下令。”
天史老人不语,反倒是罗文轩大笑,深深看向温铭,道:“温小友性子,当是深得我心,往后可要多多走动才是。”
“善”
天史老人方才开口,道:“既然众修支持,那便按此法而行。”
“遵主事法令。”
众修起身作揖,外间百十大修弯腰,于是此事便定夺下来,这让闫肃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浑身不得劲,涌出一股恶气,狠狠看向温铭。
丹谷大殿,温铭与武志对坐,武志道:“温兄,方才在殿议上,你为何支持闫肃之法要知他可不怀好意,明显是在针对伱啊。”
温铭示意林芸斟茶,请按手指道:“武兄,正所谓一静不如一动,我坏得那大魔好事,其定然会施法害我。除非我回得天目山去,否则只要在此间,就无法逃脱躲避,还不如主动面对,打乱其手段。”
武志若有所思,左右一想感觉也对,那大魔有诸位真人看顾,自是不会亲自出手,如若温铭一直呆在双翅蜂内,或许能保证安全,可作为此间大修,总有出去的时候,届时面对未知手段更是危险。
正如温铭所言,还不如索性面对,有诸多大修同在,只要不是大魔出手,等闲妖魔也伤不得分毫。
“就算如此,温兄也得小心才是。”
武志轻叹,看了眼温铭道:“也不知天史主事,为何把你提至第七席位,届时恐怕有人会不服指令,却要叫你难做了。”
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第七席位在双翅蜂也是位高权重,自会领一队大修,以温铭不过筑基四层修为,如何能指挥得动同等境界,甚至更高境界大修
温铭一笑,并不在意,以他现在的实力其实不弱于筑基六层,如若有人不开眼,正好拿来杀一儆百。
自从定下打算,他就不再打算低调,准备以最短时间取得一定权利,获得众多大修支持,如此才好面对火魔汤左谋算。
两人吃了会茶,武志便告辞而去,温铭端坐于殿内,看了眼功法一栏八九玄功:9471000第二层。
两年,不,不用两年时间,八九玄功即可晋入第三层,届时在双翅蜂众修当中,实力也可排在前三之列,除了天史老人不可敌,就算太乙门罗文轩也可捉对一二。
林芸躬身作揖:“弟子恭喜老师晋升第七席位。”
温铭看着她,越发欣慰,比之卢善之她的资质要好上几筹,甚至不比艾宁差,单论道心来看,更要胜过许多。
“你如今以力之力勘破道关,当入得火焰洞山门殿议之权,更可择一门主修功法。”温铭沉吟后道:“待一年后运转物资的灵舟过来,你可乘坐去往天目山火焰洞驻所,寻得代掌门百悦,录入门墙,择功而修。”
林芸迟疑:“如今老师正是用人时刻,弟子如何能去得天目山”
温铭哑然失笑,弹出手指敲了敲她脑袋:“就你这点修为,如何帮得了老师你只管好生修行就是,此间自有老师,你无需担心。正好去见一见你那师兄师姐,代我问候你师母一二。”
林芸却不习惯这般亲昵姿态,俏脸一红,却又十分享受,自机缘巧合之下入得练气,独自修行以来,从来是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挣扎于生死之间,厮杀于几块灵石之上,如今幸得温铭看重入得门墙,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好似面对父母家长。
温铭轻笑,挥挥衣袖道:“去吧,接下来丹谷你做副主事,持我手令,如有人不服,尽管捉下,打杀也行。”
“遵老师法令。”林芸退去。
温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陷入沉思,喃喃地道:“汤左,你又有何手段呢”
双翅蜂要大开山门,如同一股风暴一般,席卷数十万修士,一时间群情激奋,摩擦鼓掌誓要复仇。当然,也有担心害怕者不在少数。
三年前魔种之劫,惨死数万修士,人人受伤,谁没个亲朋好友谁又不恨极了妖魔
这是双翅蜂二十年来,伤亡最大的一次,以往虽有伤亡可毕竟在承受范围内,再加上丹谷重启,极大的降低了死亡率,哪像此次莫名受劫。
数十大修,各点部属,又分十個队伍,以前十席位为主事首领,各主一方事务;温铭队伍中,有十余大修,其中在席的有三人,余者皆是伪筑基。
其余主事首领同样如此,不过人员虽同数,可修为却分高低,以闫肃带领的队伍举例,虽也只有三名在席大修,可此三人皆排在十二、十四、十五,修为也大抵在筑基五层甚至六层。
而温铭呢,三名在席大修修为都在筑基四层,席位也比较靠后,大抵在三十开外,战斗之能更是不能比,皆属无门无派的散修。
纵是如此,此三名大修也是不情不愿,若不是温铭乃是火焰洞出身,恐怕早就闹翻了。
要知此次出山除妖魔,将要面对的危险,几乎是以往的数倍以上,稍有不慎就会陨落。
双翅蜂自与天魔窟开战已来,数百年间不知有多少大修陨落,否则也不止在席的四十余了。
当然,最危险的属七二层,以往陨落最多的也就是他们这些人。数百年来多少筑基丹被人兑换,能活下来的又有多少
可话语权不在他们,就算有再大的不满和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服从,谁让他们是服用筑基丹晋级大修的呢地位虽比练气修士高,称之为老祖,可却远不如以力破道关的大修。
如今出得双翅蜂,被调入温铭一组,更是绝望至极,以往有强者庇护,纵有危险也在可控范围。
百十流光纵出双翅蜂,只在空中聚首片刻,便化作流星四散而去。其中天史老人作为主事,需带一队大修镇守此间,防止妖魔作祟。
温铭站在火云之上,左右跟随十余大修,皆是面生之人,武志本想来的他队伍,可被其师兄强行带走。
他左右看顾一二,淡淡的道:“如今出的双翅蜂,尔等有何想法”
十余大修面面相窥,皆不语不答,气氛有些沉寂,温铭也不恼,道:“既然无甚意见,那边按照原计划,前往赤岭一带查看。”
赤岭
众修面色一变,当即有人道:“温道友,此去赤岭,恐怕有些不妥吧”
温铭道:“有何不妥我等于其余道友分工而行,其中赤岭便是在我等镇压之内,难不成视而不见不成。”
那人苦笑道:“温道友,你来此间有所不知,赤岭一向是我双翅蜂与天魔窟厮杀最为酷烈之地,那间定然驻扎许多妖魔我等贸然前去,恐怕会很危险啊。”
温铭冷哼:“有危险就不去岂不是当殿议视为笑话”
那人左右与人对视,轻声道:“就算不去,也无甚大事的,只需去其他地方,斩杀一些妖魔交差即可,回去后就说赤岭潜伏大妖,我等无法独自除去就是。”
温铭笑了,扫了一眼众人,道:“你等也是这般想的”
众修不语,但神情已经有了答案,显然是早就有预谋的,只是突然逼宫于温铭罢了。
温铭笑声收敛,双瞳似火,道:“吾作为主事,自有定夺权就去赤岭。”
“”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