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魔种之劫爆发,双翅蜂数十万修士被浊气侵染,死伤数万人,余者皆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势,其中又以神魂受损最为严重。
青玄宗宏祥真人赐下四十九口先天灵泉,以灵气节点蕴养,灵泉之水可洗涤浊气,恢复神魂之伤;在数十位大修主持下,划分为四十八部,引导修士疗伤。
温铭主持的丹谷,也大量炼丹,以甘霖散生机丹韵化丹等丹丸为主,对肉体、经络伤势有极大的恢复作用。
至于属于他的那一口先天灵泉,则被他封存下了禁制,对此有些修士已然表达不满。
先前不知此灵物妙用,所以并无多少人反对,现在知道此物珍贵后,四十余大修有一大半请天史老人收回,并充之作公产。
天史老人也颇为难做,如若只是几人不满,他作为双翅蜂主事,自可以轻易压下,而今一大半大修反对,一旦处理不好,甚至比魔种之劫还严重。
于是做了个折中,待魔种之劫余波散尽,双翅蜂恢复正常运转后,再开大会商议。
温铭也不争辩,先天灵泉虽珍贵,可现下最要紧的是,要搞清楚应嵪真人与火魔汤左究竟有何谋算,否则被人坑害了,都不知如何死的。
双翅蜂作为前线战场一所要地,自有传讯屠魔殿之法,乃是一座天渡境,其底部紧连守山大阵,由一件法宝镇压,轻易不可动用,启动权掌握在天史老人手中。
“还请禀报一声,丹谷主事温铭前来拜见。”
温铭按下罡风,来至一座山峰洞府前,此间殿宇数座,灵田果林遍布,有成百上千修士在其间劳作,大抵是天史老人门人弟子,或用善功雇佣而来。
自与天魔窟开战已来,又有天魔将出魔劫爆发,双翅蜂开泵数百载,不少低阶修士成婚生育诞下子嗣,有条件者会把子嗣送至天目山后方,没有条件者只能就地成家。
于是诞生了许多凡人,又因此地乃是双方交战之地,数十万修士云集于此,流出的练气法门无数,自然就有凡人步入练气。
天史老人洞府下千数修士,便是从中而来,而其余大修也是如此,温铭并不感到奇怪。
不多时,就有身穿青袍修士出来迎接,躬身作揖:“晚辈新良见过温铭前辈。”
温铭微微颔首,丢出一个丹瓶,此中乃是比较珍贵的神火丹,虽是低阶上品,可效果却不比中阶低品灵丹差多少,乃是他以太阳真火作药引,开发研制出的新丹,其功效以祛邪、荡魔为主,遇上魔修服下一枚,便可不惧魔焰、魔音侵染。
新良接过,当即感谢,迎温铭入内,很快来到一大殿外,就见天史老人站在殿门口,笑道:“温铭道友,请。”
温铭作揖,两人见礼,入了殿内有弟子奉茶随后退去。温铭捏着茶盏,闻了下道:“却是上等的碧云灵罗茶,自来天目山之地,却有些年数没有喝上一口了。”
天史老人道:“此茶本就是我青玄宗独产之物,我这还有不少,既然温道友喜欢,待会拿去百斤就是。”
温铭也不推辞,笑道:“那就多谢天史前辈了。”此时两人不以职务相称,而是以道友相交,皆是心照不宣地道明立场。文網
两人闲聊一会,天史老人话音一转,道:“那一口灵泉之事,却让温道友受了委屈,待之后大会上,你尽管争夺,我全力支持就是。”
温铭摇摇头,放下茶盏道:“此次前来拜访天史前辈,却是另外有事相求。”
天史老人也不惊讶,轻笑道:“温道友,你恐怕不知,我与火焰洞赤炎道友有数百年交情吧”
温铭一怔,道:“原来前辈乃是赤炎祖师好友”同时心里也恍然大悟,为何天史老人自他来此就多番照顾。
天史老人抚须叹道:“如今赤炎道友摘得金丹道果,而我却始终不得机缘,当真是寻道不可求,机缘不可遇啊。”旋即看了温铭一眼,沉吟道:“赤炎道友虽不在天目山之地,可却对你另有交代。”
温铭面色一肃,起身作揖不语,心中却猛然跳动,赤炎居然不通过天目山火焰洞驻所传达消息,反而以一个外派大修传递消息,显然知道一些什么。
天史老人苦笑道:“此事本是你火焰洞内部之事,我一外人不该参与,可毕竟老友所托其实在你未到双翅蜂时,赤炎道友便传来消息,只说了八個字,你且听到。”
天史老人顿了顿,一挥衣袖大殿禁制落下,隔绝一切窥探,旋即道:“火中求生,生死由心。”
火中求生,生死由心
温铭一愣,不明就里,看向天史老人,而他却摆手道:“此八个字我也有琢磨,却无法明白其中之理,可既然赤炎道友不远亿兆之地传递消息,显然并非故意消遣,伱可根据最近发生的事进行解密。”
温铭点头,心中暗念几次,旋即不再多想,拱手道:“温铭多谢天史前辈。”
天史老人摇头道:“既然赤炎道友如此看重你,那与你结一善缘,说不定来日也有求你之时,你无需客套。”然后道:“方才你说,你来拜访与我,却是何事”
温铭便把来意说明,天史老人沉默,叹道:“并非我不愿,而是天渡镜轻易不可开,再有大魔暗中窥视,如若被它寻得间隙,恐怕顷刻间双翅蜂便要成为死地。”
说罢,顿了顿,沉吟道:“你可等待一些时日,待下次物资运送时,我可托一二弟子替你送去消息就是。”
温铭只好如此,双翅蜂与天目山屠魔殿之间物资运输,每隔五年一次,而距离上次物资运输也不过半年之久,也就是说还需等待四年多。
四年多,八九玄功应当晋入第三层八九金身之境,自保应当没什么太大问题。
回到丹谷,温铭盘坐于室,心中默念火中求生,生死由心,分析其中暗含之意。
火显然并非指的是实质火焰,而是代指某人或某事,不然无需这般抽象传讯,直接道明就是。
“火魔”
温铭心中一动,与最近发生的事一一联想,当即想到了汤左:“也就是说,我来此地,也是受火魔汤左授意火中求生,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不,是一定对我不利,但并非十死无生,还有一线生机。”
而生机是
“生死由心生死取决于我内心或取决于汤左之意不,汤左纵然留得一线生机给我,那也无需赤炎暗自传消息。”
温铭闭上眼:“所以,最终取决于我如何选择可既然远在火焰洞山门的赤炎知道此事,那显然其他祖师也自是知道,而天目山火焰洞弟子事务,皆有南明祖师和汤左负责。”
“也就是说,火魔汤左谋算,南明祖师知道并且默认亦或者说是支持的。”
温铭双眼一睁,金眸如火,眉心处那一朵莲花更是栩栩如生:“南明祖师啊南明祖师两百年前你默认汤左寻我了因果,两百年后你又支持汤左谋算于我”
一时间,他对火焰洞归属感瞬间跌落至最低,甚至产生一股厌烦恶心之感。他与汤左并无恩怨,不过是其弟子任宇夺宝不成,产生了一些矛盾,而其却纠缠数百年。
可诸位祖师如何做的一个个高高在上,视他生死若无物,从南明祖师弟子紫宸态度,就可以管中窥豹。
门派给予你修行资源,庇护你平安不历苦难,就算吃得一二苦头也是应当的,不应该怨恨山门。
以前他确实觉得不应该怨恨山门,可汤左如何做得其门下弟子又是如何待他的
“汤左南明”
温铭心中默念,深吸一口气,嘲讽也似的笑道:“好一个火焰洞。”
运转八九玄功凝神定心,仔细盘算着接下来打算。
第一,暂时不得而知火魔汤左究竟有何谋算,但既然赤炎暗中传信,显然是九死一生之局,以真人手段任他如何逃避,都不可能逃脱谋算。
第二,尽快晋入八九玄功第三层,届时有堪比筑基定自保能力。
第三,不能再低调下去了,需要在双翅蜂获得一定地位,届时就算有麻烦,裹挟数十大修,数十万修士一起面对,就算火魔汤左也不敢轻易视弃子。
想到此,温铭暗定,不再想起他,闭目打磨肉身,一团团煞气飞出,在太阳真火熬炼下,融入周身。
双翅蜂封山三年,期间一应修士皆不可出入,而周遭十余万里妖魔偶尔活跃,却不敢接近此地,盖因数年前青玄宗宏祥真人手段残酷,镇杀数位天魔童子,着实吓到了不少魔头。
当然,偶有胆子大的也有窥探,见双翅蜂封山于是挑衅,却无法引出其内修士,于是只好作罢。
至于周遭十余万里的矿产灵物,却被众多妖魔霸占开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三年一晃,双翅蜂主事大殿,群修毕至,有七外童姓修士乃是以力破道,成就筑基之境,余者皆以筑基丹成就,是为伪筑基。
双翅蜂修士众多,每五年一次物资补给,都会送来三枚筑基丹,至于分配权,皆以善功换取,一枚需一万善功,就算练气九层,也需十年不吃不喝方能筹得,除非立得大功,或得机缘谋得天材地宝。
作为双方交战之地,此地修士久经厮杀,道心磨炼得足够强,总会间隔十来年,就有一二人以力破道关,余者皆以筑基丹成就大修。
作为双翅蜂最高权利大殿,能入此间有一席位者,皆是以力破关的大修,至于服用筑基丹而成就此境者,却没有资格获得席位,但可左右旁听。
此时大殿内坐落四十余大修,外间屏风外又有百十人站立,皆是以筑基丹成就的伪筑基。
此次大会乃是魔种之劫后,第一次召开的大修会议,规格非常高,不论有席位的大修,还是无席位的伪筑基大修,皆需来参加。
天史老人端坐于上首,遥看下方数十大修,笑道:“不历劫难,难知修行。我双翅蜂此次魔种之劫,虽损失颇大,但也不破不立,有又有林芸、童贞两位坤修以力破道,自是可喜可贺。”
“林芸、童贞何在”
“林芸、童贞在此。”
林芸与另一位妖娆妩媚女修自屏风外入得大殿,拱手对诸位大修作揖:“林芸、童贞见过诸位道友,前辈。”
“善”
天史老人抚须而笑:“我双翅蜂数百年来,也不过区区七入两位,当是可喜可贺。”言此,顿了顿,道:“赐座。”
众修起身作揖,互相见礼,虽修行以达者为先,可谁又能小瞧了后来者
林芸、童贞入得席位,坐于最后排玉台之上,却也羡煞外间百十大修,悔恨自己为何不再坚持,要去服用筑基丹入得筑基之境。
天史老人赐座之后,却看也不看其余新晋大修,此等者潜力耗尽,虽强于练气却弱于已力勘破道关的大修,再无上进可能,自是不用浪费口舌。
天史老人长须飘荡,道:“温铭上前。”
温铭起身,驾驭罡风火气而至,拱手道:“温铭见过天史主事。”
天史老人微微颔首,道:“魔种之劫,温道友以身镇魔,以真火炼魔,救得数十万大修,更解双翅蜂危难,当是功德无量,可晋入席位第五。”
众修哗然,纷纷议论,有人高呼:“不可,还请天史主事三思。”
天史老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有何不可吴升道友还请言明。”
吴升乃是虚剑山大修,有筑基五层境界,却不过排在第十五,当即起身道:“温道友虽功德无量,可其修为不过筑基四层,如何能入得前五”
此中排名却关乎利益所在,一则大殿议事排名越高,话语权越大,二则修行粮资更是以席位而分。这如何能让众修服气
另有大修站起:“不错,温铭道友立得大功,先有六次上等善功量,后有先天灵泉,如今再要晋入第五席位,我等自是不会答应。”
话语一落,就有人面色一变,再看天史老人,果然眼眉一笑,暗道不好,落入圈套了。
此次会议其中一个议题,就是商讨那一口颇有争议的先天灵泉归属,大家反对的理由,便是众修皆有出力,为何单独分与温铭一口先天灵泉
现在可好,还没议题,就直接定了结果,叫他们如何再去争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