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蜀动乱近十年,终于在新皇登基后,天下逐渐太平,迎来新的繁华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罕有动乱。
大蜀都城外山脉,此时已变了模样,其上殿宇成群,珍木成林,其下石阶成路,环山而绕,直通山脚,有香客无数,更有官差巡逻。
温铭站在山崖边俯瞰,只觉得新奇得很,一透着古怪的神秘气机正缠绕而来,又被其身八九玄功给挡住,融入不了血肉,值得凝聚在外,形成一股光晕灵烟。
香火神气
他只琢磨后,便确定此物来历,乃是万民祭拜心愿凝聚,一向受神道修士钟爱,雷火上尊便是民间大神,亿万百姓祭拜,哪怕改朝换代也无法动摇根基。
可惜他对香火神气并不感兴趣,非神道修士罕有利用的,毕竟此物气机颇杂,只微微一触感,便有千万声音在耳边呢喃,有求子的、有求官的、有求财源广进的、也有求长寿的,诸如等等,几若让人头脑发胀。
温铭沉吟后,往前一踏就变成一书生,落至山崖下树林,三两步便走到石阶,跟随香客来到主大殿,十丈高的大殿巍峨大气,高挂一金匾,上书:通天殿。
通天殿
温铭心中莞尔,好大的名头,也不知是谁取的名号。往里走去,便有身着长袍戴法冠的修士挥洒灵水,抬头一看,一座五丈高巨大金身,屹立在殿上首。
金身威武,身穿金甲,手持金剑,作俯瞰威严相,让人心生畏惧,其下丈大香鼎,插着九根婴儿臂粗长香,音音袅袅,十分神秘。
“你这书生,见了通天大仙,为何不拜”有上前修士呵斥,不满温铭行为,与其他香客相比鹤立鸡群,十分刺眼睛。
温铭古怪的看了金甲神人一眼,道:“我为何要拜”
修士大怒,道:“此乃皇上钦点神人,乃是大蜀镇国大仙,受万民供奉。就连皇上都时常祭拜,何况你一区区酸儒”也不再客气,左右吩咐他人道:“还不把这狂徒给本座轰出去。”
温铭一笑,淡淡地扫了一眼,就往外走,几个三大五粗的修士心中暗禀,不知为什么不敢动手,好似有一座大山压在心中,束缚手脚,当即对视一眼,暗道此人乃是一顶尖高手。
出了外间,方要离去,忽地人群轰动,就听有人高呼:“恭迎吾皇。”
人群分开,左右跪拜,闻声而出的数十修行,在一老者带领下,恭敬跪在地上迎接。不多时,便有数百披甲侍卫排开众人,在万千双眼睛下,一华贵女子在左右搀扶下缓缓走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民恭拜,声震十里,引其余殿宇香客纷纷围观,一时间寂静,居然无人发现只有温铭,站在大殿外石台,甚至带着审视目光。
女皇凤目流转,微微颔首,挥袖道:“此乃上仙静居之地,不可太过喧哗,尔等起身吧。”
“谢皇上。”
无人起身,只埋头再拜,女皇也不再多说,拉着一童子往上迈步,不多时便来到通天殿外,挥退众人后,在侍女搀扶下,带着童子进入大殿。
女皇整衣拂袖,见神人而拜,左右侍女不敢看,皆低头伏地,忽地童子惊呼,众人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书生立于金身前。
“护驾。”
众侍女刹那一跃,动作凌厉快捷,护住女皇与童子,对外呵斥却不见人进,正要护住女皇退去,却见那书生道:“此金甲神人,名唤通天”
“放肆,哪里来的狂徒,竟敢惊驾”
“凡女唐媚,拜见上仙。”
女皇排开侍女,应声下跪,只一刹那,温铭便感到滔天香火直冲而来,晃得他眼睛发胀,心念一转,压住这万民愿力,道:“你倒是聪明。”
见温铭承认,女皇再拜道:“自十余年前,上仙救凡女一命,凡女便立誓,如若能荣登大宝,便为上仙立金身永久供奉。”
温铭诧异,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救过她,笑道:“通天,通天,好大的名号。”旋即对女皇,道:“我见你身怀异气,却也是修行之人,为何不潜心修道,而是做这凡间皇帝”
万丈红尘,万般杂念,如若滔天烘炉,只把一切融杂,如若在此修行,纵有天才之资,也求不得上进,甚至诸劫加身,稍有不慎便化作飞灰。
千万载洪流,人道越昌盛,修行便越远离,即便有贪念凡尘权御者,也在争之间,被人道碾碎化作肉泥,罕有成功者。哪怕在虚剑山治下,凡人也是附庸于修行,而非修士统治,根源便在于此。
女皇道:“凡女却不知此,只家中传承,以为武功神诀,终日不蹉跎,只求修身养性,延寿长存。”
温铭微微颔首,一双妖目打量而下,见得其身人道之气浓郁无比,其中一点灵光跳跃,好似感受他的窥探,居然一转消失不见。
温铭愕然,暗道此女恐怕有些来历,不是大能转世,便是福缘深厚,气运着实不凡,哪怕在那人道洪流中,也能保持真灵不散,甚至滋养得活跃。
女皇只觉得浑身好似被温铭看透,若赤身于前,当下俏脸羞红,却不敢动作,只低头下去。
温铭自是不知她能感应,沉吟后道:“本想赐予你一些机缘,但你身怀算了,我却不好多说,以免泄露天机,沾染因果。”言罢,也不打算再深入,一展衣袖消失在原地。
许久后,女皇方才发现温铭离去,仓皇起身寻觅,却不见仙迹,这才失望而止,带着童子离去。
很快,见得仙迹的七八侍女,皆被处死,就连童子也失去太子继承身份,被软禁于殿。
温铭也是心性使然,游得崖下大殿,却未曾想窥见秘密,只觉天地之间,当真神秘至极,不过区区一凡俗国度,便有此般见识。
大蜀承平,再无妖魔作乱,众弟子也被他散去,只留十座道观监察,便不再管束。
自此他带着树妖,游历百万里,四处寻觅煞穴,奈何终无所得,又不想太过深入蛮荒。期间倒是被他找到几处古迹,不是潜藏在地底数百丈,便是深在大河之底。
如此一转眼,便是三十年过去。
这日温铭结束功课,感受到体内再增法力,微微吐了口气:“自入筑基,至今近八十年,方才筑基二层。本以为可以跃入第三层,谁知八九玄功这般难修。当真是修行难,难修行啊。”
以层便是万般之难,得寻觅煞穴磨身,此中消耗非一般人可想象,即便有系统之助,也是寸步难行。
打开光幕,看了眼寿元寿命:203956,暗道幸好寿元充足,否则以着修行速度,正常筑基哪怕寿尽也修行窥见金丹道果。
要知一般筑基大修,寿元至多四百载,唯有金丹真人方有千年以上寿元。要在近四百载岁月中,晋升筑基九层,财侣法地一样都不能缺,如此也是百不存一。此中百人指的是那以力破道的筑基大修,而非那种以筑基丹晋升之人。
火焰洞乃是周遭大派,传承万年之久,这千年之内,也不过区区三名真人,可见道果难摘,修行难持。
旋即又看向功法一栏层,顿感心累,吞了那么多煞气,且不说他自毒渊采集近百斤火毒煞,单是那小城外煞穴,就有近两百斤之多。
“难怪此功法在火焰洞千年以降,无人去修行,单是那煞气就不是一般大修能承受的。”
要知在市场上,一钱煞气可售十块上品灵石,一斤也就是千块上品灵石,而他消耗了近三百斤煞气。
不入栏筑基二层:000赤蛟,再行十余载左右,应是能至第三层。
“如今镇守凡间期限已满,五十载岁月,两万善功,值六万上品灵石,可兑换二十斤煞气。”
温铭感慨,一展身形跃入云层,也不通知于诸国弟子,径直往火焰洞方向而去,树妖紧跟其后,宛若一沉默寡言的老妪。
行得数百万里,至一偏僻山野,莽荒四顾,荒无人烟,唯有山脉纵横,大河交错,届时温铭道:“如何,你那帮手,可有来了”
树妖一怔,骤然退却数里,大声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温铭笑了笑,道:“这些年中,你时常传出法音,真当我不知么”
树妖沉默,道:“那你为何不阻止”
温铭摇头道:“我为何要阻止且不说此地距离你凤梧山有亿兆之路,单是此地乃是火焰山地界,就容不得大妖过来,纵然有一二潜入,却是送得好粮资啊。”左右打量,纵目万里,叹道:“看样子,无人来帮你。”
树妖狞恶:“你比那魔修更似魔,短短三十余年,吾身残缺,本源更被你抽取大半。几若褪入原身,千载修行毁于一旦,此中之仇,吾定报之。”
“我不是没杀你么留得你性命,自是天大恩德,不过是取你一二本源罢了。”
“无耻,当真无耻。”
树妖狂怒,道:“你在吾身上下至恶毒,早被吾祛除,休想再控制于吾。”言罢,卷起数百丈毒瘴,纵然往下一跃,就要遁入地底。
温铭长叹:“你跟了我这些年数,灵智也未曾增长啊。既然我敢于你说,放任你召唤帮手,自是不怕你反噬逃离。”顿了顿,自顾无人的道:“而且,不找个理由杀你,难不成带你会火焰洞不成取你本源,伤你根基,不就是为了防止你反噬么。”
旋即一抽天罡,一晃间便坠入而下,宛若火球流星,在地面炸出一个巨大坑洞,然后一按地面,浑身青筋爆起,凭空上涨两尺,刹那间数十里地气骤然沸腾。
逃遁数十里外的树妖,只觉周遭山石泥土变得坚硬,触手根系无法伸展,地气也变得沸腾,扰乱了施法节奏,知道逃之不去,当即再也顾不得许多,显露真身炸出地面。
只见一棵参天大树破地而出,眨眼睛便蔓延十余里,华冠遮天,根系纵横,更有地泉涌出,镇压周遭百十里气机,届时无数根系冲出,宛若巨蟒张牙舞爪。
“阴木神雷。”
转瞬间密密麻麻的淡墨色雷球隐现,编制成一具笼罩数里大网,往温铭笼罩而去。
“毒火,万毒法身。”
温铭大笑,喷出漫天毒火,旋即拽着天罡运转赤蛟真身万毒法身,暗含八九玄功,置若无物似的,任由阴木神雷落在周身,只炸得皮开肉绽,却未伤根本,反而让他冲至大树前,摇手一斩,迸发滔天魔焰。
轰
嘶吼声,厮杀声,爆裂声,响彻百里,直让无数生灵遭了秧,生生被打死轰死,化作飞灰,只片刻就生生刮了几层地皮,就连几座小山峰也被打碎。
树妖拼死挣扎,施展浑身解数,妖身天赋更是发挥至极致,奈何这些年被温铭抽取本源,已然伤及根本,再加上天罡魔焰滔滔,先天压制施展。
终于,随着一声巨大爆裂声,一棵参天巨树化作巨大火桩,挣扎着扑打着,想要挣脱束缚飞天逃离,奈何被温铭死死压住。
许久之后,温铭挥散毒火,看着死去的树妖,挥刀割裂残枝,摘取又用之材,其中本源树心乃是重宝,汇集树妖千年之精华,可入药也可炼宝。
“哎,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当真是岁月磨人,人心易变,唯有修持以恒,方才能行走大道,摘得道果啊。”
温铭到不后悔杀树妖,数十年前就该杀它,只是留作实验,再加上怕造成极大凡人死伤,方才故意削弱其本源,静待时机。
他知道自己火毒虽厉害,可想要压制一头堪比筑基二层的化形大妖,简直是妄想,索性装作不知,任由其暗发求援。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带一树妖回火焰洞地界,否则落人口实,招惹是非。火焰洞可不是有教无类,除先天蕴养之灵物,或御兽擒拿之异兽,余者皆杀之。
一火焰按下云头,散去气机化作长须男子,赤袍宽袖,惊诧而道:“温铭兄好手段,一头化形大妖,居然顷刻间斩杀。”
温铭见他也不奇怪,道:“却让单兄白跑一趟了。”
单志道摇手道:“对付妖魔,再如何小心也不为之过。既然事了,你我同回山门便是。”
温铭诧异道:“哦你不是还有几年么,怎就现在回”
单志道似笑非笑,抚须而道:“回山门左右需要一年多,你我中途游历一番,不就差不多到期限么”
“”
温铭一怔,看他神色不似开玩笑,便笑道:“既如此,正与单兄一起寻机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