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飞舟动了,动了。活这些年,还是第一次坐飞舟,看看,居然半点都没颤,碗都没斜,长见识了。”
“得,这位朋友,咱们可不是去郊游,不过三五日功夫,咱们都得下去挖河呢。”
“”
飞舟第二天便动了,宛若一枚羽毛缓缓浮动,通过巴掌大的透气孔,地面越来越小,最后只看得棉絮似的云朵儿和巴掌大的仙桃城。
温铭靠在仓壁上,借着一缕光线看着书,手边架着一火炉,火炉上放着一茶壶,茶壶旁落着一小案,案上瓜果点心,这些都是临别前柳少珍准备的。
先前史文贤赠予他一个三十方的储物袋,腾空了许多杂物,装了不少灵石和灵丹,低阶上品法器好几套,几乎囊括了衣食住行油盐酱醋。
这还不算完,绣内更别着三个十五方的储物袋,全部装得满满的灵材,要不是储物袋无法各自放入,恐怕整个灵引丹铺都得被柳少珍搬空。
一去经年,谁也不知能不能再见,柳少珍自是要死要活,非要跟过来,求了虚剑山剑修多次,都被赶了出来。
六天后,飞舟骤然而停,缓缓往下落去,从高往下看去,只见得无边无际的山和水,没有丁点人烟。
随着一声嗡鸣,飞舟停在距离地面三丈高半空,就见一银袍剑修打开船仓道:“到了,下去吧。”
出了船仓,视线顿时开阔,一股荒野气息扑面而来,连绵起伏的山脉云雾缭绕,告诉你这是一片原始荒野之地。
飞舟很大,大到数万人都不显得拥挤,一眼望去只剩下人和人头,好似一只只小蚂蚁,在银袍剑修的指引下,快速通过四面落下的牵引桥往下走。
这是一片巨大的平原,杂草一人多高,随着一个个修士走下来,惊起无数飞鸟走兽,不时有修士惊呼,法器打出击杀受惊的猛兽。文網
很快他们就被告知,此地平原将是他们临时落脚点,需要他们自建房屋,平整地面,清楚杂草,驱赶野兽,至于吃食则会定时发放。
此时已近晚,又是新来此地,谁也不敢轻易离开人群进山,在一片哀嚎中,只能暂时将就一晚。
第二天,一个个修士便分工明确,进山砍树的砍树,清理荒野的清理荒野,一时间灵气涌动,火光四溅,燃起滚滚浓烟。
一年后,温铭从一个坑洞里爬了出来,一抹脸上的泥水,吐了口脏水:“卫杰,卫杰,人呢,你特娘的又偷懒”
“哎哟,修远兄啊,我不是在这么,来了来了”卫杰连走带跑的过来,接过温铭手中的储物袋:“怎么您就逮着我一人使唤,我那边要倒渣土,这边要备热水,我都成了你们使唤仆人了。”
“谁让你吃得多干得少,不使唤你使唤谁啊”温铭冷哼一声:“别啰嗦,快把渣土给我倒了,今儿活还没完呢,耽误了时间,看我不扭你脑袋。”
“得,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卫杰赶紧献媚,拍了拍手中灰尘,指了指旁边小案上的茶壶:“上好的云中翠,给您泡好了。”说完一溜烟的拿着几个储物袋跑了。
温铭抖了抖衣衫,见上面全是泥土水渍,索性直接脱了,光着膀子提着茶壶就喝,也不讲究什么文雅。
来此一年,辗转三个河段,遇山凿山,遇河挖洞,不知修了几百里,刚开始都不习惯,谁都没干过这活,在一条条人命下,也就摸索出很多经验。
就例如温铭眼前这片山洼,地质偏软,又有小河外露,地底下肯定有暗河,如若不小心,挖大了就会引发山洪,挖小了一旦倒塌,哪怕是修士在数十丈下也得活活压死。
他们一个仓刚开始的时候,有数百名修士,如今已然死了小一半,都死于突发的各种意外,有人被埋在地底,有人被山石砸死,有人被山洪冲走,更多的是与人冲突被杀了。
这时,千余米外一个坑洞爬出一修士,方才出来就骂道:“卫杰,卫杰你人呢”
温铭笑了下,喊道:“别喊了,刚被我打发了去倒渣土,袁兄,你挖多深了”
袁毅吐了口泥水,骂骂咧咧的道:“别提了,刚十余丈就挖到了水脉,差点没把我呛死,我这坑洞得换了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这边还行,估摸着再挖几天就足够了。”
“那你运气好,挖完这个坑洞,你就可以休息几天了,我就苦了,还得重新选地”
晚上,温铭回到自己木棚,四五十平的地方,分成内外两间,外间是客厅和厨房,里间是卧室。像这类的木棚,周遭山野全是如此,大家都这样住着,刚开始大家还挺有热情的建房,结果住不了几个月就得换地方,也就不再浪费这个时间了。
自储物袋里取出明灯,是一件小巧的法器,一块下品灵石可用一个月,数十平的房子足够用。
又从储物袋里取出灵米、各色食材,一顿捣鼓做好了一顿饭,随意吃了些,便在院子里用清水洗了个澡,然后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就着吊在门房上明灯光线,看着手中书卷。
月上中天时,就听隔壁不远传出女人颤吟声,然后引起一片谩骂,各种脏话都有,但人家丝毫不收敛,反而更加卖力,于是有样学样,整片住着数百人的营地,传出各种猫叫。
温铭摇摇头,不过短短一年,仿佛把所有人性都解放了,不再有羞耻,不再有道德,哪怕再文静的女人,也变得粗放,仿佛和这荒野一样,充满了野性。
在这里,灵石已经不存在太大的购买力,反而是炼丹灵材、炼器宝材、法器、灵丹、法决、符器才是硬通货,甚至姿色尚可的女修,也是一种昂贵的资源。
高高在上的虚剑山剑修,仿佛把他们遗忘,除了定时发放米面油粮,其他时间都待在悬浮高空的飞舟上,很少会下来查看,一旦下来那就是去追杀逃跑者。
在这一望无际的山野之中,没有路线地图,逃跑那就是自寻死路,因为日月星辰也会欺骗你,你以为你走的是直线,往往只是翻了个山,你就迷失了方向,最终会被剑修追上斩杀。
当然,曾也有人组织反抗,一旦人数过多,就会从飞舟上落下一道剑光,刹那间如同割草一般,把所有人轰成血雾。
翌日一早,温铭吃过早饭,把贵重物品都收入储物袋,准备出门,就见对面卫杰扭着腰打开院门,见了温铭立即喊道:“修远兄,你那有没有龙虎丸,最近身子虚了点,得着补着补”
温铭脸一黑,懒得理他,这货要不是会来事,时不时充当狗头军师,早被人打死了。关上院门就走,穿过一片木棚区,一个个见面打招呼,很快就聚集着一群人,来到一片深凹的工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