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带给人的满足取决于人的意志。
正如景小爱评价李清,他注定成不了大事,因为他这人太过容易满足。
咸鱼重活一次还是咸鱼。
跟前世相比,唯一的改变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锚。
一个一身孑然,孤独到腐烂的人找到了对抗虚无的武器。
这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
而不是再像前世一样。
活着,只是为了死去。
那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梁辰端着酒杯走过来,在李清身边坐下。
“嗯”李清笑了笑,举起手里的无酒精饮料跟梁辰碰了碰,“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点儿感慨。”
“感慨什么”梁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舞台上。
又过了一个多月,梁聪的乐队终于成型,今天是他们乐队在听雪酒吧初次登台表演。
梁辰抿了口酒,笑道:“千里马初次登台,伯乐思绪万千”
李清摇摇头:“你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台上那小子。”
“羡慕他”梁辰有些惊讶,“为什么”
李清正要回答,就看到了走进酒吧的景小爱,他站起身对着她挥手。
景小爱穿着一身跟李清同款的卫衣,她快步跑过来,拿过李清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口,笑道:“我没来晚吧”
“没,表演还没开始呢。”李清给她擦了擦嘴,“你不是说要开会吗”
“我推迟了,怎么说人家也叫我一声嫂子,我答应要来看他的首秀的。”景小爱拉着李清坐下,“怎么样表演什么时候开始”
“急什么,还要一会儿呢。”李清在沙发上躺下来,头枕着景小爱的大腿,舒服地想抖腿。
景小爱手下意识地搂着李清的头,跟梁辰聊了几句,从果盘里拿了一串青提喂给李清。
梁辰撇了撇嘴,蹬了一下李清无意识抖起来的脚:“哎,接上一个话题,你羡慕梁聪什么”
“也没什么。”李清吃了颗提子,笑道,“我羡慕他有理想。”
“理想”梁辰愣了下,“不是吧,这么高大上的话题吗而且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没有理想吗”
李清感慨道:“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羡慕啊。”
“你居然没有理想”梁辰有点儿惊讶,“小学生写作文都要写我的理想吧”
李清摇摇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其实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没有理想的。包括很多成功者,他们的成功,不一定是因为那是他们的理想,而是因为他们能,他们擅长这个,仅此而已。
理想是宝贵的,我一直觉得一个人能够拥有理想,并能持之以恒地去追求是人生一大幸事。因为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他们是充实的,快乐的,理想让他们的生命变得有价值。
但是很可惜,我没有。所以我很羡慕那种有理想的人,这也是我当时想要帮一帮梁聪的原因。”
景小爱小声道:“我好像也没有理想。”
“没有就没有吧。”李清握着她的手捧住自己的脸,笑道,“人生其实可以归纳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着生,要么忙着死。
其实这世上很多东西的本质可能都是无,但是人类本身需要意义,所以我们创造了理想,创造了艺术,创造了信仰,这是我们人类对抗虚无的方法。
所以,没有理想没关系,我有你,你有我。景小爱,你知道吗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因为你填补了我的灵魂,让我变得完整。”
景小爱低头吧唧亲了他一口,嘻嘻笑道:“李小清,我就爱听你说话。”
梁辰此时特别生气,气得磨牙,因为她觉得李清的话很有道理,甚至顺着李清的话去反思琢磨自己的人生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人铺垫了这么久居然是为了撒狗粮,她黑着脸,气道:“李清,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撒狗粮吗”
“啊”李清愣了下,继而哑然失笑,“没有,我所表达的是我内心的真实感受。只不过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所以我说的你没办法感同身受,自然也不会懂。”
梁辰看向景小爱:“小爱姐,你懂吗”
“我懂啊。”景小爱嘻嘻笑了笑,双手抱着李清的脑袋,轻声道,“其实李小清说的是他的孤独啊。”
梁辰愣了下,看向李清。
李清也稍稍恍了下神,喃喃道:“小爱”
“李小清,其实能遇见你也是我最幸运的事啊。”景小爱低下头,蹭了蹭李清的鼻尖,柔声道,“你不是一无所有,我也不是,或许以前是,但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彼此。李小清,我抓到你了。”
“嗯。”李清伸手抱住景小爱的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了景小爱的怀里。
“小爱姐,他怎么了”梁辰一头雾水,好笑道,“简直跟个小孩儿一样。”
景小爱抱着李清,轻轻拍着他的背,闻言看向梁辰,摇头笑道:“男人在某些时刻有着天然的脆弱和纯真,比如睡觉、受伤、信任某个女人的时候。你以后会明白的。”
梁辰看着仿佛把景小爱当成了自己的外壳的李清,她莫名觉得好像看到了一只露出自己柔软肚皮的猫。
她忽然有些理解景小爱的话,一时间神情有些复杂。
“吉他这边低音,调大一点。混响帮我开小一点儿。”
梁聪的声音通过话筒扩散开来,“下面这首歌的名字叫虫儿飞,我要把这首歌献给在黑暗中追逐光明的每一个你。”
景小爱拍了拍李清的背:“李小清,表演开始了。”
“嗯。”李清再次用力搂了搂景小爱的腰,在她怀里蹭了蹭,“我听得到。”
景小爱无语地揉了揉李清的碎发:“唉,你啊”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梁聪”一个女人忽然打开后场的门上了台。
“李小清”景小爱唤了一声,“台上出事了”
话筒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电流嗡鸣声。
音响也随之戛然而止。
李清从景小爱怀里坐起来:“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往台上瞄了一眼,看清了女人的脸,不由愣了下:“路小星”
景小爱好奇道:“你认识啊”
“哦,她是李澜同学,也是梁聪他姐,而且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救了我爸的警察。”
“哦,是她啊”景小爱奇怪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姐弟俩闹矛盾了”
李清摇摇头:“不知道。”
梁聪看着气势汹汹的路小星,气道:“姐,你干嘛啊”
“不是不让你学音乐,你要学就给我好好学”路小星伸手指着乐队里的其他人,“你看看你每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这些人不是嗑药就是泡妞,你能跟他们学到什么好你跟我回家”
乐队里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给了梁聪面子,只是摊摊手,什么也没说。
但是梁聪已经忍不住了:“路小星我告诉你啊你说我就说我,少诬蔑我朋友,我们没混、没嗑药、没泡妞,我们就是想做好自己的音乐”
“你还跟我嘴硬”路小星掏出一张通知单递过去,“睁大你的狗眼你给我看看,你被你们学校开除了你知道吗”
“这小子居然被学校开除了”李清很是惊讶。
景小爱道:“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我不知道啊,我平时没关注这个啊”
台上,路小星越说越气:“你还敢骗家里的钱说你交学费,这就是你跟他们学的好”
“我逃课怎么了我又没干别的我就是来排练我拿家里钱是因为我们要添设备。我告诉你,我就是想被开除,我就是不想回去上那没劲的破课了”
路小星气得不行,瞪着眼睛去抓他的衣领:“你跟我回家”
“起开你少管我”梁聪一把打开她的手,火大道,“你又不是我亲姐,从来都不是”
“你”路小星这下彻底被气炸了,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台下瞬间一阵喧嚣。
李清也被惊到了:“卧槽”
眼看着梁聪被路小星制着往酒吧外边走,李清道:“宝宝,我去看看情况,你们等我下。”
“好。”景小爱点点头,“不过你注意点儿,毕竟是人家家事。”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清亲了亲她的手,站起身小跑着跟了上去。
结果就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等他跑出门已经只能看到一辆车离去的背影了。
李清琢磨了一下,对旁边的一个咨客招了招手。
“清哥”
“刚才什么情况”
“哦,您说刚才那对儿是吧呵,那女的还挺凶,直接把那男的绑在车上带走了。”
“绑在车上”李清有点儿惊讶。
“对,跟对犯人一样。”
“行,谢了啊。你去忙吧”
李清想了想还是跟梁聪去了个电话。
车上。
梁聪双手被绑着挣扎了半天没挣开,绝望道:“姐,我这辈子就求你一回行吗你放我回去吧这演出对我真的太重要了姐”
“不可能,梁聪。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让爸妈替你操心,你也该想想你这辈子的事儿了吧”
路小星正说着,梁聪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你让我接个电话放开我”
路小星放慢了车速,伸手掏出他口袋里的手机,瞄了一眼:“清哥又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她随手挂断:“你以后少跟那些人鬼混”
“路小星,你放我回去”梁聪咬牙道,“你不放我回去,我特么恨你一辈子”
路小星不为所动。
梁聪忽然心一横,伸脚就去踩刹车:“你放我下去,你听见没有”
“梁聪你疯了吗”路小星措不及防,车子打晃,不受控制,眼见一辆大车迎面驶来,她一转方向盘,往旁边撞去。
撞击碰撞让她瞬间一阵耳鸣,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
车子撞破了天桥护栏,卡在了中间。
“姐醒醒醒醒救我啊”梁聪大喊着,“快醒啊”
路小星满头是血,手指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嗡嗡响,她挣扎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憋着一口气,伸手去拉梁聪。
“我被绑着啊解开啊”
路小星一口气瞬间泻掉,胃部一阵痉挛抽搐,忍不住吐了出来。
“嗡嗡,嗡嗡,嗡嗡”
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
“姐,电话电话叫人来救我们啊”
路小星艰难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喂梁”
“清哥救命啊我们出车祸了”
李清都被惊呆了,他定了下神:“别慌梁聪,你们在哪”
“桥上天桥”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我帮你们叫救护车”
李清没敢挂电话:“小爱,梁聪他们出车祸了,你打120,我过去一趟”
景小爱一边拿手机一边跟着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我去就行,放心”李清抱了她一下,转身大步奔跑。
一边跑,一边对着手机道:“我已经打了120,现在开车过去,五分钟。撑住”
“清哥你快点儿车卡在护栏了,我怕掉下去啊”
“附近没人经过吗让他们先救人啊”
“没人没车你快来我们快死了”
“好好,稳住,冷静别做大动作,保持车子平衡。”
李清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我已经出发了,三分钟,撑住”
车子绝尘而去。
尼玛的,这绝对是剧情杀
天桥怎么会没人没车经过
李清用吐槽缓和着紧张的心情,一路飞驰,很快赶到了现场。
推开车门就向着卡在那儿的车子奔了过去。
梁聪惊喜交加:“清哥救命”
“别动”李清被摇摇晃晃的车子吓了一跳,喝了一声,把驾驶座上昏迷的路小星抱了出来,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就那么放在地上,又去拉梁聪。
“我被绑着啊先给我解开”
李清这才注意到梁聪双手被绑在车上,不由火大:“草神经病吧这特么怎么给你解,我体重压过去估计车就掉下去了等我一下”
他跑到自己的车上,拿出一把折叠小刀,又跑回去小心地割断绳子,这才把梁聪拉了出来。
“姐”梁聪跪在昏迷不醒的路小星身边,吓得眼泪不断往下淌,“清哥,我姐不会有事儿吧”
李清摸了摸路小星的颈动脉:“应该没事儿。先把她抱我车上去,我们直接往医院去。”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