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岳面沉如水,他想不通罗冠,为何还不去死他到底凭借什么,能坚持至今。
更想不通,他明明胜利在望,心神却被不安笼罩,且随着时间流逝,正变得越来越强。
一定有问题
樊岳深吸口气,突然反手一掌,重重拍在胸膛,喷出一口心头精血。这与普通鲜血不同,是他一身气血根基所在,所以只是一口,脸色就变得苍白。
可紧接着,樊岳竟毫不停顿,又是连续两掌落下,三口精血浮在眼前,不断翻滚涌动,便似有着自身的生命。
而樊岳,则因此陷入虚弱状态,甚至武道根基,都要受到一些影响。
毫不犹豫,他重重向前一推,精血融入南离剑域,便听得剑鸣之声,刹那响彻云霄。
似在火海中,灌入滚滚热油,火势刹那暴涨冲天,又有无数南离之火被孕育而出。
南离剑域威力,此刻疯狂暴涨
瞬间,那苍白之色的火焰,便将罗冠身影吞没。
轰隆隆
南离剑域疯狂肆虐,那恐怖杀戮、毁灭气息,纵是在云霄之上,亦令无数人胆颤心惊。
罗冠的身影,已彻底看不到了。
无数人,紧紧盯着他消失之处,屏息凝神。
有人期待他生,有人恨其必死可无论他们各自,怀揣怎样的念头,都干涉不了时间的流逝。
一息息过去,南离剑域中的剑鸣对抗声,渐渐熄灭。
“少院”
西山外,众人悲呼。
流云小筑中,响起欢快的碰杯声,两位天潢贵胄如释重负,此时一饮而尽。
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快
钟家、孟家、吴家无数畅快大笑响起,快意至极。
罗冠啊罗冠,你终是死了
角羊观,国师叹一口气,看向师妹欲言又止。
南离摇头,“我不相信”
此时,众人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之中,并未注意到那挂在西边的太阳,终于不情不愿的被赶下山去。
夜,到来了
虽天天空仍是亮色,可自太阳落山那一刻起,这世间便进入到,星月主宰的时刻。
南离剑域,白色南离之火中,突然响起低喝,“我有一剑,可执星月”
接下来一幕,令无数人瞪大双眼
日落天仍亮,可如今天幕之中,却有星辰浮现。
似这一刻,时光之钟被人拨动,刹那便已入夜
一轮圆月,在群星拱卫间现身,皎皎月光携群星之辉洒落。
若天河倾倒,席卷世间
事实上,若此剑修炼至高深处,一剑可邀星月降临,以灭世姿态轰落。
如红炉那般,剑出手,三千异族尽伏诛
可罗冠如今修为与红炉相比,说句米粒之光与大日争辉,都毫不过分。
但他体内,却有着世间大恐怖,亦是天地大造化天地锁碎片
凭此物,罗冠才能在离火剑域恐怖轰杀下,咬牙坚持到日落夜至。
更是凭此,他斩出今日一剑虽不能邀星月降下,展露灭世之威,倒也可引星月之辉洒落,凝为一剑。
于是,那漫天而至星月光辉,在无数瞪大眼眸中,凝聚成一剑。
它自星月而来,居九天之上,此刻轰然斩落,甚至给人一种,天地将被一剑并斩之感
樊岳瞳孔收缩,心底涌现极大惊骇,他终于明白自身不安,是从何而来。
罗冠他,竟有如此恐怖手段
逃不掉星月之剑凝聚瞬间,气机便已将他死死锁定,如跗骨之蛆,避无可避。
“离火弑天”
樊岳咆哮一声,体内轰鸣巨响,无数血雾自周身毛孔中,瞬间爆发。
他整个人,一下变得干瘪、削瘦,几乎脱了像。
而那滚滚气血,如长龙一般,冲入离火剑域。
剑域瞬间沸腾,全部火焰在这一刻,尽皆变成白色。
纯粹的南明离火间,竟传出威严、暴虐啼鸣,有大鸟从中出现,双翼一展足有数百丈,眼神冰冷暴戾,刹那冲天而起,与星月之剑撞在一起。
惊天巨响若百万雷霆齐炸,肉眼可见冲击波动,自碰撞处爆发,瞬间横扫苍穹,覆盖数百里。
狂风自九天而来,飞沙走石吹的人东倒西歪,帝都一些年久失修的房屋,甚至被直接掀翻。
无数人下意识长大嘴巴,呆呆看着眼前一幕如此搏杀,对世人而言,几近神迹
星月之剑,与离火幻化大鸟,在对轰中湮灭,造就这一幕两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惨
一个,被烧的浑身焦黑,皆是溃烂。
令一个,则血肉尽爆,成了摇摇欲坠的皮包骨。
若单从眼前一幕看,此战可算平手,两人各自底牌尽出,已拼的油尽灯枯
可今日,两人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西山。
所以这一战,没有平局
“啊”
樊岳嘶吼一声,沙哑而尖锐,猛地向前冲出他还有一击之力
咔嚓
咔嚓
焦黑、碳化的血肉表层,快速崩裂、脱落,露出下方新生血肉。
罗冠挥手,随着剑鸣响过,樊岳尸首分离。
下一刻又有无数剑影爆发,将他尸体卷入其中,撕裂成无数碎片。
这惊天动地,打的苍穹色变,令整座帝都震撼无言的恐怖厮杀,至此终于落下帷幕。
樊岳死,罗冠胜
此战,严格而言不算公平,罗冠有天地锁碎片,具备不可思议力量,可瞬间修复自身损伤,补全体内状态。若非如此,面对今日樊岳,尤其南离剑域之威,他必凶多吉少。
可自另一角度来看,天地锁乃天地降罚,要将人修行之路断绝,就此沉沦不起。罗冠借三仙宗弟子头颅磨砺剑峰,又有诸多际遇加持,才艰难破开,化十绝之境为大机缘
若换一人可能做到这本身,便是他的底蕴
“老师”
玄龟声音响起,“抓到了”
罗冠眼神一亮,此时苍穹星月将散未散,少年脚踏虚空凌天而立,若天神下凡。
威严而尊贵
西山外,独目老踏天等人,激动大喝,“恭喜少院,诛杀强敌”
升浪滚滚,直入云霄。
亦在这一刻,响彻整座帝都,彻底打破了某些人心头侥幸,令他们面如死灰,继而浑身颤栗。
樊岳死了他竟然死了
帝宫祈年殿外,老宦官眉头轻皱,面露凝重,“这位罗少院,奴才半点也看不透。”
皇帝轻叹,“院长选中的人,果真非比寻常老狗,这件事,朕或许真做错了。”
略一沉默,“传旨,邀罗少院伤愈后,来帝宫赴宴。”既然今日,活下来的是罗冠,赵氏皇族的立场与布局,也要随之做出调整。
有间隙、冲突并不可怕,漫长四百年来,赵氏皇族已积累了丰富的,与帝武交涉的经验。只要付出足够多的代价与耐心,便终将可以,在彼此间建立新的均衡。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