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飞奔在陡峭山路之上,身后的浓烟在公孙弟子的呼喊声中渐渐消散,也吹去了陈庆之心头的少许阴霾。
陈庆之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回到了思过崖前的那道索桥,站定时正好看到了那横七竖片的守卫以及对岸那打开的铁门。
“看来杨兄弟他们都走了”陈庆之松了一口气暗暗说道,旋即又将目光转向另一边的山洞,那间铁门依旧紧紧关着。
“她果然没有走吗”陈庆之心头一动,他回来便是为了救下那名神秘女子,毕竟他亲口向苏婉莹承诺过,只是除了这份承诺外,他心中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渴望驱使着他来到这里。
身影倏忽一闪,陈庆之已经到了对岸,思过崖远离山下十分僻静,狭隘高耸的山路将山下的浓烟和喧嚣都遮挡了起来,以至于身处此地压根察觉不到此时山下已经是风云变幻,只有悠悠清风徐徐吹来、亘古不变的宁静。
走到那道铁门前,陈庆之已然发现看似锁闭的铁门实则已经被打开,轻轻一推便咿咿呀呀地敞开。
“莫非她也走了”陈庆之不禁愕然,旋即心中一急朝里面大步走去。
“我说过了,谁要是进来我就杀了谁你们是听不懂吗”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迫使陈庆之停下脚步。
陈庆之站定朝里面看去,山洞有一处曲折令他看不到里面的人,但确定的是那名神秘女子还留在这里,哪怕铁门大开她也没有走出去半步。jujiáy
“姑娘,杨兄弟他们都已经下山了,在下也不辱使命,把公孙秀的藏宝洞烧了个一干二净,姑娘可以放心走了”陈庆之朝洞里喊道。
几息的安静后听那女子缓缓开口:“一干二净嘛,你竟然真的做到了,那算你有本事,那可都是公孙秀的宝贝,你一把火烧了恐怕他对你已经恨之入骨,我不知道你怎么逃出来的,但你不赶紧下山逃命却跑回到这里,是想着等死嘛”。
“在下回来是因为答应过苏姑娘,事成之后一定要救出姑娘你的,毕竟能够做到此事全都靠姑娘的帮忙,我们怎能看着姑娘继续在这里受苦”陈庆之连忙说道。
“我受不受苦与你何干我奉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到时候别说公孙秀不杀你,惹了我你一样要死,看在苏妹妹份上我最好劝你一句,趁着没人赶紧下山,兴许现在还没人发现你,但待会他们封了山你可就插翅难逃了”那女子丝毫不领情冷冷说道。
“这点姑娘可以放心,我担保公孙家不会对我怎样的,况且那个公孙秀也已经被我杀了,不足为患姑娘”陈庆之淡定说道。
“什么”那女子闻言一声惊呼,而后安静几息后又冷笑道:“原以为你是个言行一致的人,没想到也会用这么低劣的谎言来哄骗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若是还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庆之不禁愕然,他暗暗苦笑一声,想来也是,谁听到自己杀了公孙秀这样的话都会嗤之以鼻的吧。
“姑娘若不信大可以跟我下山看看”陈庆之深吸一口气说着继续朝里面大步走去。
“狂妄大胆”那女子一声冷喝,说话间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陈庆之扑面而来,陈庆之脸色一惊没想到这女子当真会出手,旋即连忙运起九星步闪过,而那道掌风正好与他擦肩而过而后砸在了石壁上,赫然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姑娘好功夫,有如此身手何必留在这里,而去”陈庆之正说着忽然眼睛盯着石壁上掌风留下的印记不由怔怔出神,昏暗中看不清印记的模样,但一股淡淡的寒气却在那印记上散发出来。
“这寒气”陈庆之不禁哑然,那股寒气令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听雪堂的「凝雪掌」。
“你竟然能躲过去算你命大,你再上前一步我一定会杀了你”那女子感觉到陈庆之躲过自己这突然的一击后略微一惊而后恼怒道。
陈庆之整个人却已经紧锁眉头,缓缓走到石壁上伸手触摸着那道寒冰之气的掌印,感觉到冰凉的印记他心中却骤然一紧,刚才还算平静的心瞬间慌乱下来,耳边回响着那女子冷淡无情的声音,瞳孔中露出剧烈的抖动。
“你是你是”陈庆之呢喃起来。
“还不快滚”女子的冷喝声再次传来,可听到陈庆之的耳中却让他浑身一震,眼圈霎时间泛红起来,只见他缓缓扭过身子,握紧拳头发疯似的朝洞里跑去。
十步、五步、三步,越来越近。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听到陈庆之跑来的声音那女子冷哼一声,一阵寒气从她身上迸发出来霎时间吹散了身上的秀发,感觉到陈庆之骤然停下的脚步旋即蓦然转身,一柄长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另一边的陈庆之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纤腰娉婷、长发及腰、一身红衣在昏暗山洞中依旧明艳动人,当看到这背景的一瞬间,陈庆之的泪水便已经夺眶而出,整个人怔怔立在了原地,仿佛心脏的跳动骤然停了下来。
那女子漠然拔剑转身,顺势甩出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可陈庆之却是躲也不躲,他真真切切看到了那女子美丽动人的容颜时,露出了满心欢喜的笑容。
“啊”女子一声惊呼,只见她眼中星辰乱坠、霎时间一片氤氲,娇媚夺目的容颜一时间笼罩起震惊之色,她凝望着对面的少年,浑身颤抖起来,震惊过后喜悦、慌乱、委屈、难过而后又是喜悦,复杂之情涌上心头,泪珠划过白皙脸颊落在地上。
她狠狠咬紧嘴唇,瞬间嘴唇流出一丝鲜血,那一丝疼痛告诉她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魂牵梦绕、日日思念的有情郎。
“雨禾”陈庆之温柔地呼唤着,那神秘女子竟然就是他寻找多时的江雨禾
他第一次听到她声音时就觉得无比熟悉,可他又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江雨禾就在自己对面。
但这个念想始终埋在他心里,让他再次返回这里,他要的就是确认自己那个看似不可能的猜想。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你的声音我就知道果然是你”陈庆之笑了起来。
“快躲开”江雨禾这时忽然急忙喊道,她适才转身时甩出的剑气已经不偏不倚砸在了陈庆之身上,轰然间一道血雾从陈庆之身上散开,只见陈庆之立时被砸飞了出去。
“小混蛋”江雨禾惊呼一声,哐当一声将手中的「银蛇」扔下,疯也似的跑到了陈庆之身边,一把抱起陈庆之,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你傻不傻啊”江雨禾抱着躺在地上的陈庆之一边哭一边问道。
“我弄丢我的雨禾这么久,害的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应该被打,这一剑打的都轻了,我欠她的比这要多得多”陈庆之艰难地挺起身子一把抓住江雨禾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抚过江雨禾的脸颊为她擦拭着泪痕。
“哼,原来你还知道,你就是活该,活该被打,我我还要杀了你,我说过你敢忘了我,我就要杀了你”江雨禾梨花带雨中生出一丝愠怒,忍不住轻轻用手打在陈庆之的胸前骂道。
“哎哟”陈庆之吃痛一声叫喊,忙用手压住刚才被江雨禾一剑刺破的胸膛,鲜血渐渐渗出染红了一片。
“啊你你没事吧,你疼不疼啊,我打到伤口了嘛,你快别说话了,我替你疗伤“江雨禾见状顿时心疼地忘了责怪陈庆之,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不不要疗伤雨禾,这伤你不能替我治,我也不会自己治,就让他自己留着,只有疼才会让我记住曾经差点失去了你,比起没有你的痛这点疼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找回你我死也够了”陈庆之却是摇头转而死死抓住江雨禾的手说道。
江雨禾眼眸不禁一颤,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忍不住与陈庆之紧紧抱在了一起,二人相拥而泣,泪水中有欢喜有悲伤,多少个日夜来到思念都在此刻化作了万般柔情。
“哎哟”忽然间,江雨禾在陈庆之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留在一排牙印,陈庆之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江雨禾。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知道我这一路上受过多少委屈嘛,又遇到多少危险你知道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无时无刻都在找你,可你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出现,我看你就是把我给忘了,所以我要狠狠在你身上留下印记,让你永永远远忘不了我”江雨禾白了陈庆之一眼道。
“好好,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来,你在这再咬一个”陈庆之笑了笑撸起袖子道。
“啊”江雨禾抓起胳膊就作势咬下,然后又冷哼一声甩开陈庆之的手猛然起身道:“谁要永远跟你在一起,你都把我忘了我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你不是有你的柳大小姐嘛,怎么不去找她来找我干什么我可是听说你们二人情深意重,互许终生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雨禾,我只是拿她当妹妹看的雨禾,而且这么久我一直都在找你,只是阴差阳错遇到了许多事,你听我慢慢解释,我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的,而且要不是因为三妹我甚至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来找你呢,但是你看老天有眼,终究是让咱们万水千山总相逢了“陈庆之一着急连忙跳起来喊道。
江雨禾听到陈庆之话中提到自己有性命之忧不禁生出关切之情转过身来,正欲开口询问忽然打量起陈庆之,而后幽幽道:“陈少侠你刚才那一招鲤鱼打挺用的蛮利索嘛,看来我那一剑真是太轻了啊”。
陈庆之不禁愕然愣在那里,只能用笑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他的身体在纯阳之气护佑下强悍无比,江雨禾那一剑劲劲让他破了点血肉而已,压根没有伤到筋骨,所以刚刚他那一阵疼痛其实都是装的,毕竟要哄生气的女子,苦肉计是百试不爽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