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锋乃杜荣之子,杜荣可谓北魏权力最大的太守,加上杜家也是世家大族,可想而知杜锋自幼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虽说如今杜家的权势比不得杨华他们家,但比起杨大眼靠着自己军功累累积攒起来的威望,杜家几代人在秦川的威望显然更加深入人心一点。
正因如此,在秦川大地凡是杜锋想要的东西就很难有他得不到的,更不会有人胆敢染指他看上的东西或是人,此刻的杨华却是个例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杜锋对苏婉莹的青睐有加,即便是公孙止心中悸动却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杨华却当着杜锋的面堂而皇之地拉起苏婉莹的手,尤其是苏婉莹刚刚驳回了杜锋的面子后,竟然对于杨华这略微亲密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抵触,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地打杜锋的脸一样。
一时间杜锋眼中露出阴冷的目光,看向杨华的眼睛仿佛在看死人一样。
“公孙兄,那个家伙也是你们江湖中人”杨华扭头小声问着一旁的公孙止。
公孙止凝视了一会摇头道:“这家伙身上没有一点内力气息,看样子应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罢了”。
听到这杨华眼中的冷意和不屑又加剧了几分,只见他向前踏出一步朗声道:“苏姑娘心地善良令在下惭愧,杜某生为太守之子,我杜家又是秦川第一大族,理应体恤百姓才对,既然如此今日在场所有百姓的船票钱我便都给包了,苏姑娘看这样如何”。
苏婉莹闻言点了点头道:“这话听起来还不错,大家听到了吗,有人替你们买单,你们可以放心坐船啦”。
那些刚刚还诚惶诚恐的灾民听到苏婉莹话一个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互相看着对方却没一个敢站起来的,直把苏婉莹急的喊道:“怎么还跪着呢快起吧快起来,他那么大个人还能当着面撒谎不成”
“哈哈,苏姑娘说的是,杜某好歹也是陛下亲自赞扬过的人,这点信誉还是有的,我今天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诸位都可以替我做个见证,董公子这里的渡口应该你最熟悉,待会你先替我跟那些船老大打声招呼,让他们上船把钱都退给这些百姓吧”
杜锋说着看向一边愣住的董源,董源旋即反应过来赶忙应道:“啊是是是,杜公子一诺千金怎会有虚言,这点小事就放心交给在下吧”,说完董源立马扭头向自己的家仆吩咐起来,那家仆也心领神会朝着渡口旁那些整齐排列的乌篷船而去,当然这笔钱既然杜锋说了那也就是董源掏了,对于这一点董源也只能敢怨不敢言。
宽阔的河道上除了那个琴音袅袅的画舫,更多的就是这些摆渡为生的乌篷船,那些灾民自然也是坐这些船的。
“渡口开了,渡口开了”不一会,人群中传出一阵骚动,原来是那些准备已久的渡船此刻都已经准备妥当要起航了,一众灾民见状纷纷站起身先是看了看身后的杜锋几人,见果真没有阻拦便赶忙纷纷朝着小船奔去,一艘几丈长的小船上要塞下四五个人,一时间渡口栈道上拥满了人,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苏姑娘,方才对你多有冒犯,在下心中惭愧,还请给在下一个机会向你赔罪,那艘画舫乃我杜家所造,虽然比不上南边那些能工巧匠之手,但也是差之毫厘了,上面不仅有楚娘子动听的琴音,更有美味珍馐和琼瑶佳酿,在下再次诚意邀请姑娘随我一同登船赏玩”杜锋见人群散去后再次邀请起苏婉莹,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雅士,不仅照着苏婉莹的意思帮着灾民上船还免了他们的船票,想来苏婉莹不可能再拒绝自己了。
至于那个杨华,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穷酸书生,他压根没考虑过他,在他眼中也许杨华只是苏婉莹某个不知名的狂热追求者罢了。
“呆瓜,大船好还是小船好”令杜锋意外的是苏婉莹竟然无视自己转而问起了一旁的杨华。
“大船奢华,如杜公子所言的确应有尽有,不过正因如此你目光所及却都是船上之物,这江河美景却都被挡在了船外,小船颠簸简陋,自然不比大船舒适,但却更可以对山川美景尽收眼底,就看苏妹妹想要哪种景色了,若是我倒是喜欢小船的安静,可以心无旁骛地看风景了”杨华认真地说道。
“那我们就坐小船好啦,光看船有什么意思”苏婉莹闻言当即决定道,似乎对于即将坐船感到兴奋她竟然毫不避讳地拉着杨华就要往渡口而去,不禁让杨华脸色一红。
杜锋顿时脸色变得铁青,董源看在眼中便立刻上前题杨华开口喝道:“你这小子哪来的,懂不懂规矩你知不知道那画舫可不是一般人想上就可以上的,楚娘子在这里停船献艺时杜荣大人立过个规矩,上舫钱就要十两银子,之后的打赏钱随意,你没钱可以不上去,但你不能满口胡言误导人家”。
杨华闻言微微一惊,北魏连年战乱民众的收入大多都不高,即便是一些家境殷实的富家子弟每月才能从族里领六钱银子的月钱,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笔巨资,像画舫上的船工,辛苦一年才有三四两银子、三四千钱的收入。
可杜荣的这艘船登船就要十两银子,而且看起来亲川一代有头有脸的世家子都来捧场了,单单登船就能给杜荣赚上不少银子,杨华想到这不由再次痛心,生为父母官,秦川百姓流离失所,太守杜荣却在这开船揽财,这世道当真是令人心寒。
“苏姑娘理这么个废物做什么十两银子对杜公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跟了杜公子那可真是一跃龙门,从此荣华富贵享不尽啊”
董源有压着嗓子,声音还是清楚的传进苏婉莹和杨华的耳中。众人纷纷回头冷笑着看了杨华一眼,杜锋这时就像是董源帮他解了气似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眼跟不屑来。
杜荣父子平时接人待客都极尽豪气,尤其杜锋在亲传一代更是有不少才名,或许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杜锋很少在外发火或是仗势欺人,但这仅仅是表象,看似文雅的外表下往往有着最阴狠的心肠。
“既然如此我想问问苏姑娘,你们此行要去哪里”杜锋依旧是一副文雅的样子问道。
“去华山”苏婉莹有些看着不耐烦道。
“哎哟,那可真是巧了,华山在咸阳附近,这船也只能先到咸阳渡停下了,看来姑娘与在下倒是能同路了,不过既然姑娘不愿去画舫我也不勉强,就让船老大跟着我们画舫吧,这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杜锋想了想道。
“随你吧,烦死了”苏婉莹小声嘀咕了句就要拉着杨华离去。
“哈哈,既然如此那姑娘就要一路小心了,哦对了,我待会派人送些果子点心给姑娘,那位小兄弟如果没吃过也可以尝尝的”杜锋说完冷冷一笑随后挥挥手领着公孙止等人也往画舫走去,兴许是为了展示自己矫健的身姿,杜锋几步迈出跑到渡口前,画舫的梯子还没落下就见他猛地一跃而上并对着苏婉莹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潇洒的笑容。
换作寻常书生,即使生性懦弱不敢反唇相讥,此刻也会觉得羞辱难堪,这时的杨华却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冷静的盯着跳上画舫的杜荣后背看了一眼,又看向那些个留在岸上的公孙止以及他的一干随从。
十多名公孙家的汉子都穿着短装便靴,腰间或刀或剑,都有武器,有人将马系到岸柳上,有人跟近岸的船家商议到船上的一应事务;还有个汉子蹲到水边捧水不紧不慢地洗脸,杨华赫然看见他的衣襟翻起来露出里面皮甲的一角来,心里一惊:渭河境内还算太平,就算偶有匪患,杜锋跑过来听着曲,护从也不需要衣不解甲、严阵以待吧
杨华猛然心中一动,这些年来,各地匪患严重,商旅世家私募护卫,虽说与朝廷制度相违背,各地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地方上的豪族甚至借口匪患结寨组织私兵,也不见朝廷能够约束可杜荣父子好歹是朝廷命官的身份,出门在外雇佣十多名护从携带兵刃已经违制了,竟然公然穿甲,真是跋扈到极点了。
这时公孙家那名护卫注意到杨华看他的眼神,微微一愣连忙将衣襟翻下来将皮甲遮住,就转身走向远处。
杨华想着曾经在大将军府听过公孙家的一则秘密传言,那些关于公孙家曾经祖上做过山匪、贩运私盐发家后才低调转入江湖的传闻多半是真的,不过他也没有多想,苏婉莹已经带着他上了一艘较为干净整洁的乌篷船,刚上来后就见几名杜锋的仆人端着果子点心而来,然后趾高气扬地放下后离开了,杨华也是无奈一笑但又不愿浪费这吃的便接过来进了船舱。
杜锋太守之子的身份在秦川还是很有号召力的,画舫没开之前船老大即便被苏婉莹磨破嘴皮子也不敢动船,杨华也在船舱里陆陆续续的听到仍有马蹄车辙的声音朝着渡口而来,还有些人坐着轻轿而来;画舫那边将梯子放到岸边,那些贵客就不用从乌蓬船这边借脚跳过去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暮色暗沉那艘停了许久的画舫才终于开动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