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格外宏亮,另有一番沧桑味道,回荡在长长的暗道里。
陈庆之快走两步,突然的光亮让他不自觉地撇过头去眯了眯眼,待到适应后他已经走近了许多,映入眼帘的一间宽敞的石室,还有那名老人。
那是一个高大而又苍老的身影,一身紫袍、目光深邃,满头白发却瞧不出丝毫的老态,他就那样挺直胸膛打坐在陈庆之的面前,波澜不惊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是何人如何进得了这间密室”。
声音落下陈庆之方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这名老人便是名动江湖的柳破虏了。
陈庆之走上前作揖道:“晚辈陈庆之,是柳姑娘的朋友,特来此相救老英雄”。
“依依的朋友”柳破虏疑惑片刻后却是一笑:“真没想到前来相助的,竟然是你这样的小辈”。
“英雄不问年少,老英雄第一次扬名江湖时也和我一般年纪吧”陈庆之淡淡说道。
柳破虏眼神微微一动,不由多看了面前少年两眼随后说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也罢,江山代有才人出,我真是老糊涂了”。
“对了,老英雄这是仙翁前辈亲自配的解火寒毒的灵药,您赶紧服下吧”陈庆之笑了笑上前拿出贺仙翁准备好的丹药。
柳破虏看了眼丹药却是淡淡摆了摆手拒绝了而后忽然问道:“你是怎么进到这密室里的,这暗道我虽然说给了云龙,但他并不知道入口在哪,更不知道飞花可以打开暗道机关啊”。
陈庆之一怔,不曾想柳破虏竟然不愿意吃药,随即反应过来的他便将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以及自己如何推断出暗道所在一一道来,直令柳破虏听得都为之一惊。
“你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经历属实不易,且不论武功如何,就这股侠义之气倒有点我年轻时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你师尊是哪位高人,不仅教出一名剑法超绝的剑客,竟然还能看穿我布下的阵法”柳破虏颔首问道。
“师傅乃闲云散鹤不喜世俗,请恕晚辈不能告知了老英雄,不过晚辈斗胆猜一猜,师傅和老英雄也许曾经有一面之缘”。
柳破虏闻言细细打量了一圈陈庆之,忽然目光如炬道:“难道你是无名兄的弟子”。
“无名”陈庆之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反正水先生这个名号也是当初随便取的,直到此刻自己也不知道水先生的真实姓名,也不怪柳破虏只知道一个“无名”的称谓了。
“原来如此,哈哈,这阵法说起来还是无名兄教给我的,现如今被他的徒弟解了,真是缘分啊”柳破虏解开心头疑惑笑道。
“师傅不愿意对外人提起,不过老英雄既然与师傅是朋友那便不是外人,现在柳家危在旦夕,还请老英雄快快服下解药,然后我们一起杀出去”陈庆之赶紧说道,他提起水先生也是想着柳破虏会因为这一层关系打消疑惑赶紧解毒。
毕竟自己突然闯来又奉上丹药,换做是陈庆之也会有所忌惮,所以他自然以为柳破虏不吃药是因为对他有所怀疑。
但事实上,这一回陈庆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哈哈,小兄弟,你是以为我怕你下毒不敢吃药吗”柳破虏忽然朗笑道。
陈庆之一怔,随即尴尬道:“我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前辈”。
“老夫行走江湖近乎五十年,见过的蝇营狗苟比你吃的盐都多了,识人断物的本事还是有的,你这个小家伙,不是个坏人,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柳破虏凝视陈庆之道。
老人深邃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陈庆之不由地为自己的小聪明一阵尴尬,只好深深作揖道:“是晚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前辈眼下情势的确不容乐观,白龙寨和柳天豪人多势众,若没有前辈坐镇我们很难取胜啊”陈庆之紧接着说道。
柳破虏却是一笑道:“区区一个火寒毒,你以为就能要了我的性命若老夫的命那么好取,只怕坟头草都已经一人高了”。
陈庆之闻言顿时傻眼了,谁能想到柳破虏压根不惧白龙寨的火寒毒。
“可可前辈为何迟迟不肯出去呢”陈庆之不禁疑惑道。
“火寒毒不过是令我阴阳相冲,五脏受损罢了,但你都有办法护住肺腑和经脉难不成老夫还没点办法吗”柳破虏看着陈庆之笑道:“困住我的其实是我自己”。
“前辈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如何困住自己”陈庆之不解道。
“你可知道凌虚功”柳破虏反问道。
“听说过,前辈的绝学不就是凌虚一指嘛”陈庆之不假思索道,江湖中人再孤陋寡闻对于凌虚一指的名号还是听过的。
据说比起独门暗器飞花,柳破虏的凌虚一指才是真正称得上无上绝学的武功,只不过江湖上能让他用出这门绝学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才鲜有人见过这门武学的真功夫。
就连刚年盛气凌人的西风上山挑战,柳破虏都没用出这门武功,足以可见凌虚一指的强大。
“世人只知道凌虚一指,却不知道其实凌虚功包罗万象并非任何一门单一武学,而是一种凝气炼神的绝学,练成以后可将天地之气贯穿于一身,到那时你用指法便可一指断金,用剑则可一剑断山海”柳破虏缓缓说道。
陈庆之听的一惊,原以为凌虚功便是一门无双的指法,没想到原来竟然是一门可以随心所欲驾驭天地真气的绝学,按着柳破虏的意思,他以指法用凌虚功便是凌虚一指,若自己用剑使出了,岂不是凌虚一剑
“前辈有如此绝学在身,又怎会被困在这里呢”陈庆之更是不解道。
“说来话长了,这凌虚功乃当年周文王从古书中所创,后来由姜子牙传给弟子,后来被我柳家先祖偶然获得,毫不夸张的说,这门功夫可谓当世内功心法第一,但是我柳家却是以暗器闻名天下,凌虚功反倒稍显逊色你可知为何”柳破虏问道。
“莫非是因为残缺不全”陈庆之心中想起那只剩一半的劈空掌不由说道。
“并不是,凌虚功历代柳家家主亲自保管从未缺失,之所以显得不那么出名,只有一个原因”柳破虏顿了顿无奈道:“凌虚功太难”。
“太难习武之道本就是迎难而上,岂能因为功法太难就退缩呢前辈”陈庆之当即疑惑道。
“话虽如此,可凌虚功并不是修炼太难,它难点在于门槛太高”柳破虏叹息道。
“门槛”。
“若要修炼凌虚功,需要在十八岁前打牢内功基础,至少不能比上清四子那四个家伙差,这才有希望修炼凌虚功,所以柳家数百年来,真正练会凌虚功的屈指可数,而这门凌虚功又分为九层,一层比一层玄妙高深,就连我时至今日也才练到第八层而已”;柳破虏看着陈庆之不解的神情解释道。
“前辈都没有练到第九层”陈庆之顿时一惊,柳破虏贵为四大高手,万人难敌,竟然都无法练到凌虚功的最高境界,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怪不得,怪不得柳家人人会用暗器,但凌虚一指却只有老英雄会用”陈庆之感慨道:“可笑这江湖中人都以为飞花就是柳家圣物人人妄想得到手,却不知道真正的宝贝其实是凌虚功”。
“物以稀为贵,若是如此高深武功人人可练成那还了得只是它毕竟落在我柳家手上,却不知福兮祸兮,难以明说啊”。
“可是这与前辈被困有何关系”陈庆之接着问道。
柳破虏没有说话,只是幽幽地看向一边,那里躺着一具水晶棺椁,陈庆之望了眼道:“那里便是花夫人了吧,前辈至情至性令人动容啊”。
柳破虏微微一怔随后道:“是云龙两口子说的吧,哎,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只是老夫就是这种钻牛角的人,有些事做不到这辈子都是抱憾终身啊”。
柳破虏望了眼陈庆之忽然又问道:“小兄弟,你可有心爱之人”。
陈庆之微微一愣,眼前渐渐浮现起那个明媚灿烂的身影,那一袭红衣的洒脱,一颦一笑间的古灵精怪,想起来陈庆之就不由笑了起来,可忽然间,又有一道鹅黄色的高挑身影出现,那是一副温柔可亲而又带着香烟的画面。
陈庆之顿时一惊摇了摇头,暗骂自己一声然后又尴尬地看向柳破虏说道:“晚辈的确有心爱的女子,不过还没有确定关系呢”。
“一生得遇良人实属不易,若是真心相爱,少年啊,一定要多多珍惜眼前人,光阴流逝不过匆匆之间,莫要为了太多顾忌而浪费了陪伴爱人的机会”。
“前辈是想说自己与花夫人吗”。
“我年轻时只想着凭借一身武力锄强扶弱,光复中原,却总是忘了每次我厮杀在外,总有一人苦苦等待着我,她不懂武功,就只怕我受伤,所以我问她最大愿望是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说希望我可以练成凌虚功的第九层,你知道为何”。
“为何”
“因为我曾经笑谈过,若是练成全部的凌虚功便是天下第一了,她怕我受伤,但又知道我不会甘心平凡一生,便单纯希望我天下第一,可以让她安心一点罢了”。
“难不成前辈这次闭关是为了那第九层”陈庆之恍然大悟。
“我答应过她的,又怎么能不做到呢”柳破虏淡淡一笑道:“只不过恰好最关键的时候中了火寒毒,导致凌虚功反噬体内,一夕之间不说九层,就连一层功力也没了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