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陵已经数日,深秋时节,凉风习习,道路两旁落叶纷飞,一抹残阳下有一辆马车孤零零地行驶在乡野小路,片刻后,只见一人掀开门帘露出一张苍白而又俊秀的脸庞,正是乘船逃走的陈庆之。
此时陈庆之望着片片落叶心中恍惚不已,他的脑海中浮想联翩,似乎又回到了武康沈园那一夜,那一抹倩影惊艳着自己;似乎回到了洪湖之上,少年意气,结伴闯荡;似乎又回到了江陵城,几经磨难,却是阴差阳错就此远隔千里。
此时残阳似血,陈庆之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再不见那红粉佳人,又一阵风吹过,吹起泛黄落叶飒飒作响,树枝随之招展,一片枯叶散落在他的手掌。他望着落叶抬头,一轮红日正向西沉,四面寂静无声,独有落叶凄凉落下,便如他的心境一般。
马车内,另有一双目光幽幽地注视着陈庆之,眼眸似水柔情,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知从哪又换了一身鹅黄长裙,便知道是那柳依依了。
柳依依不忍打扰陈庆之的思念,自从醒来以后,他除了在西风、长沙寺和萧宝融的事情上略微吃惊过,已经如此消沉许久了,柳依依心中哀叹一声,回忆起那一日离开江陵城后,三人坐船顺江而下到一处隐蔽渡口,南康王萧宝融原来早已准备好了马车在那等待,并叮嘱三人务必走小路,毕竟水路上有怒江盟把控,而官道上只怕也会有郢州的官兵搜查,所以三人上了马车便改走北上,为了远离郢州便一路北上,此时已经离开了荆楚大地了。
“陈少侠,前面快到雍州了,咱们先去找家酒店过夜,明早再赶路吧”柳依依想了想开口道。
“你安排吧,嗯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陈庆之无精打采地问道,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怎么过夜,唯独关心自己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好过来
“白羽偷袭你的那一剑用尽了全力,你没被剑气绞地五脏俱裂已经是奇迹了,哪能这么快恢复呢而且天气越来越凉了,你要想伤势好的快一些,还是不要吹风小心着凉了”柳依依无奈说着,她知道陈庆之是着急要回去救江雨禾,自从昨天知道江雨禾为自己舍生断后,便总是念叨着要返回去救人,要不是她和耿壮极力劝阻,加上他也知道自己身受重伤回去也无济于事。
听着柳依依的劝说陈庆之轻叹一声放下门帘,回身又靠在马车内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柳依依说的是实情,若不是自己有纯阳之气护体,只怕真是当场就死了,但是他与剑一交手时本就耗费了全部真气,白羽那一剑刺来时纯阳之气为了护住心肺经脉,不得已强行运气逆转,虽然挡住了白羽的剑气但是也让陈庆之气血受损,即便没有伤到性命但内伤也十分严重。
在此之前,每次受伤陈庆之都可以调动浩然正气极快地恢复功力,但今时不同往日,陈庆之初出茅庐时为了击退围攻他的陶永和朱黑等人也曾强行运气导致气血受损,但比起这次就小巫见大巫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因为气血受损严重以至于真气运转也缓慢了许多。
更何况比起内伤他的外伤同样不可小觑,白羽不同于韩逐一开始还是用拳脚功夫,那把太阿剑可是实实在在的千古名剑,太阿剑锋利可谓是当世第一,白羽那一剑不仅穿透了血肉,连骨头都给陈庆之刺穿了,若不是有柳依依金针止血加上正一教的白芨生骨丹,此时的陈庆之只怕已经瘫痪了。
摸了摸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伤口,上面敷着柳依依一路上为自己摘的草药,只是轻轻一动就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别说与人交手,就是普通的跑跳他都感到吃力,想到这陈庆之又是一阵气恼,对白羽恨地咬牙切齿,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白羽竟然还杀了剑一四人,除了惋惜剑一四人,他更是担心江雨禾被如此阴险恶毒而且牙呲必报的人捉住不知道要受什么样的罪,想着想着陈庆之内心又焦急起来。
“耿大哥,我看这里附近应该有镇子,咱们快些去找个住处,陈少侠的伤该行针了”柳依依对着外头赶车的耿壮说道。
“好嘞柳姑娘”耿壮回应道。
陈庆之听着心中又是一叹,他有百般气恼但也不能对着柳依依发作,他知道柳依依拦着自己是关心自己,更何况这一路来为了躲避官兵和怒江盟等人的追查,三人一直风餐露宿,但柳依依都将自己照顾地没有受过一点苦,想想若不是她的帮忙,只怕自己早就丢了性命。
“谢谢你了柳姑娘”陈庆之心中感激便开口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少侠是我柳家恩人,这都是我该做的”柳依依笑了笑道。
陈庆之闻言摇了摇头道:“就算是报怒江盟那件事的恩,姑娘早就送我到江陵,那一路上的帮忙也都还清了恩情,哪还有什么多余的恩要报答”。
柳依依被他这么一说脸色泛起一丝红晕悄悄扭过头去,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正当她心中小鹿乱撞时却听陈庆之继续道:“我知道姑娘虽然没有明说,但你选择帮我一定得罪了不少人,我不过是一个无门无派的小子,姑娘身为柳家千金却愿意屈尊相助,这份恩情在下没齿难忘,姑娘这般仁善,想来真如姑娘所说你们柳家弟子个个都是侠义之辈,满门义士真是令人佩服啊”。
柳依依听他如此说,心中虽然微微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几分怅然,不禁暗道原来他只当自己是仁善之人便会对人人如此嘛。再者与西风在山洞相处的日子里她就知道柳家也有心怀不轨的人,再想起自己这身上的婚事,便觉得什么满门义士当真是莫大的讽刺了。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本就钦佩少侠的侠肝义胆,而去若不是我被白羽所困少侠也不用赶来救我,总之也是因我而起,我应该如此的”柳依依顺着陈庆之的话说道,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幽怨。
陈庆之并未察觉,只是随之一笑道:“咱们虽然萍水相逢,但这么一路下来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在这客气来客气去的好没意思,姑娘也不要再叫我少侠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侠,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走江湖,没想到就惹了这么多的事,不过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份,柳姑娘要是不嫌弃,不如咱们就以兄妹相称好了”。
“兄妹”柳依依闻言一怔,千言万语堵在心口却是说不出来,什么金兰之情绝非她所想要的,可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却又觉得无可奈何,既然没有情缘那做兄妹总好过什么也没有,便缓缓点了点头。
“你看你刚刚不是叫他耿大哥嘛,他最大,我老二,你最小”陈庆之见柳依依答应便笑了笑道:“那你可以叫我二哥,,我就叫你三妹怎么样”。
柳依依恍兮惚兮,心中杂乱不堪,好一会才安定心神看着陈庆之诚挚眼神随即莞尔一笑道:“就听二哥的,妹妹没有异议”。
“哈哈,怎么样耿大哥,咱们以后就有三妹了”陈庆之朗声一笑对着耿壮喊道,只是不想笑的声音太大震地伤口一痛,又“哎哟”一声捂住了伤口。
“陈二哥,你莫要乱动了小心伤口,我来帮你看看”柳依依关切地上前说道,低下头轻轻为陈庆之包扎着伤口,没让他人看到自己眼中的一丝失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