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上,韩逐的质问声如雷贯耳,穿透着众人的心灵。
“想不到韩家为了防范弟子用刀,竟然将刀法演化成了怒海惊涛手,真是用心良苦啊”祁连成唏嘘道。
“想当年韩家劫富济贫、江湖上人人敬仰,只是可惜几次三番被官府通缉围剿,就算韩烈大侠创下怒江盟,也是日夜与官府、邪派交手,一门英烈传到现在竟然只剩下韩逐这样的小人了”贺仙翁更是叹息起来。
韩逐听得众人说话冷冷一笑,不着急处理陈庆之反而转身对众人说道:“说来说去你们跟我有何区别,当年我韩家对抗官府、劫富济贫时,你们一个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还是怕了,怕稍有不慎会把你们那点可怜的基业毁了,嘴上说什么江湖侠义,到头来不还是为了自己,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说的对吧”。
祁连成等人闻言俱是一愣,扭过头去却不说话。
“若是韩烈大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他会怎么想”莫不语捂着断臂忽然问道。
韩逐微微一怔,旋即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爹他会明白的,等到我把韩家、把怒江盟带着扬名立万,就什么都值得了”。
韩逐与祁连成等人的争辩,给了陈庆之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他感觉到体内的那股热流愈发浓烈,原本干涸的丹田突然有了生机,瞅准机会陈庆之连忙运功吐纳,体内浩然正气和纯阳之气同时发动,一股股炽热的暖流瞬间充斥着他的身子。
如果说刚刚纯阳之气的觉醒,是给浩然正气添了一个得力助手,那此刻浩然正气无异于突飞猛进,陈庆之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热流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经脉,仿佛要撑爆了一样。
“浩然正气经中先贤曾说这功法由心而发,心中仁义越多、内力也就越深厚,难不成我刚刚一波酒后豪情,还让浩然正气大为增长了嘛”陈庆之兀自想着:“书中说这门功法共有五层,此前的修身和养气两层我都很快可以突破,唯独这第三层赤心迟迟没有动静,就像先生所说浩然正气进步飞快,但瓶颈却难以突破”。
“即使有了归元丹的作用,也只是感觉内力愈发深厚,却迟迟无法突破,现在想想第三层那一句「向死而生,反求诸己」,会不会突破“赤心”是需要这样的特殊时刻的心境才能激发的”陈庆之一念至此,便不再压抑体内的真气,一股脑地在经脉上冲去,好似真要将经脉撑爆一样。
几息之后,陈庆之忍不住闷哼一声,为了掩盖声音,他连忙咬紧嘴唇不顾鲜血直流,因为他实在是太疼了,滔滔不绝的真气已经将经脉冲破,四散流淌着。
“我应该是江湖里第一个把自己经脉撑爆的人吧,富贵险中求,老天爷你可不要坑我”陈庆之咬紧牙关想着,豆大的汗水在额头上渗出,而另一边的韩逐也已经转过身来。
韩逐看了眼似乎不住发抖的陈庆之先是一愣,随后不由嗤笑一声,他以为陈庆之知道即将丧命才吓成了这样,手中海魂刀挽出一道血光,轻蔑地说了句:“小子,跟你的江湖大梦,说再见吧”。
不过几步距离,短短的时间却让陈庆之觉得过的极为漫长,似乎这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唯一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心跳声越来越快,好似要蹦出来一样,直到达到了一个顶峰,猛然间,那些四散在体内的真气陡然涌上心头,像一团团云雾环绕太阳一样,围在自己心脏周围,下一秒,全身的经脉竟然开始愈合,陈庆之不由疼的再次发出闷哼,身子不住地继续颤抖起来。
“哈哈哈,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也是个怂包”韩逐走到陈庆之面前耻笑着,眼里厉色一闪,海魂刀举过头顶,眼看就要砍下。
经脉几乎是眨眼之间愈合在了一起,而心房四周的经脉更是变得异常粗壮,陈庆之能感觉到,自己心口有着一股浓郁的真气环绕,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现在的体内,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刻,陈庆之体内赫然有两团源源不断的真气云团,一团聚在丹田之内,一团聚在心脏周围。
几乎在经脉愈合的一瞬间,海魂刀也已经砍下,陈庆之体内的纯阳之气率先迸发出来,将海魂刀抵挡了几息,韩逐眉头微皱,看着这个闭紧双眼的少年,心中又是一阵不安,他不敢再耽搁,毕竟陈庆之已经带给他太多意外了,眼中蓝光大作,充沛的真气就涌在刀锋,突破了纯阳之气的防守,向陈庆之的人头砍去。
“额啊”
陈庆之猛然睁开眼睛,一声暴喝,冲天的霸道真气一涌而上,与韩逐的海魂刀撞在一起,竟然将韩逐连人带刀震地连连后退,对面群雄和怒江盟弟子看到这一幕,顿时一个个惊讶地合不拢嘴,只不过群雄眼中闪过喜色,怒江盟弟子则一个个眼神低沉下来。
“怎么可能,为什么他又恢复了,为什么功力又大涨,为什么”韩逐诡异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少年好似见了鬼一样。
陈庆之犹如刚出蒸笼的包子一样,浑身冒着热气,他长出了一口气后抬起头,体内的两股真气已经与经脉交汇贯通,一股用不完的力气充斥着全身。
他看了眼对面的韩逐挺直身子说道:“我来回答你,若这世上人人做事只为了好处,那与牲畜有何区别”。
“你闭嘴,臭小子,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我要杀了你”韩逐瞳孔放大,诡异的眼睛里蓝光乍现,恶狠狠地对陈庆之说道。
“这江湖侠义,乃是许多人的梦,就算梦不一定真实,但仍然有人相信它,为它喜,为它悲,为它生,为它死。江湖就在那里,道义也就在那里,只要你选择相信,那江湖自在人心,你若要毁了这江湖,我就要维护它”陈庆之傲然说道,身上的磅礴之气四散开去,身上青色与金色真气环绕,令人夺目。
陈庆之的声音传在对面众人耳中,江雨禾不由灿烂一笑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陈庆之的声音严肃,但在她听来,那声音仿佛观音大士的梵音般美妙动听。
“小混蛋,只许生,不许死”江雨禾隔岸喊道。
陈庆之闻言一怔,旋即一笑,韩逐看在眼里顿时大怒,冷笑一声,单手舞刀,身子看似轻描淡写在身前一旋,一股天河侧悬的刀光绕体而生,令人眼花缭乱。
“再借剑一用”陈庆之大喝一声,右手凌空一挥,只见一把断剑竟然刹那间冲出水面,眨眼间回到了陈庆之手中,正是祁连成的君子剑。
“隔空取物陈少侠的内力似乎又大涨了啊,危难之际还能绝处逢生,当真是奇才”祁连成见状忍不住赞叹道,这话被群雄听了一个个点头附和,那些怒江盟的弟子却是面露惧意。
韩逐见陈庆之挥手取剑不敢大意,猛然推着刀罡向前冲去,如长江大河的滚滚刀罡似要将陈庆之绞成肉泥,陈庆之见状脚下一动,就着韩逐的刀锋同步一旋,顺着九星步用出灵巧的竹溪剑法,只见手中断剑如同一道道碎片,在空中化为一片螺旋状的银光,顺着韩逐的刀罡钻入他的身前。
无坚不摧的刀罡将这些风中落叶般的碎片一一击破,看似无法对韩逐造成伤害,但是却见陈庆之断剑之上一道青色光芒突然大作,眨眼间数十道银色碎片飘然而动,在青色光芒的指引下成功破了韩逐的刀罡封锁,叮叮当当地连续声音传出,只见韩逐握住刀柄的胳膊上赫然出现十几道血口。
“这一招「落叶悲秋」,韩盟主笑纳”陈庆之咧嘴一下,却让韩逐顿时觉得自己握住刀的手软弱无力。
“是剑罡陈少侠竟然能用出剑罡”祁连成惊呼道。
陈庆之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在莫干山练剑的过往,不由暗道:“都说剑罡要将剑用到心意相通,外加内功深厚才可以用出,我的内力得益于浩然正气,但是用剑还真得谢谢清泉子那老头,他虽然没教过我一点心法内功,但是整整八年每天让我打磨剑招,明明细致入微的竹溪剑法硬是被我用重剑练的出神入化,这么看,还真是心意相通”。
“狗贼”韩逐瞪着陈庆之,他双手握刀立在对面,双臂数条筋络都被割断,连刀罡也带不起来。
陈庆之深吸一口气精神大振,此刻身上大大小小二十多处刀伤的疼痛被他抛之脑后,大吼一声挥舞起断剑,一道青色剑罡猛然出现,强劲的剑气将船帆吹的乱舞,只见他瞬间犹如离弦之箭扑向韩逐,此刻二人都是身受重伤,韩逐手上无力,陈庆之死严重失血,但是初一相撞,双手握刀的韩逐顿时被撞飞了出去。
一剑左腿、一剑右肩、一剑后背,韩逐无力地躲避着,这数十年来他在荆楚大地从未如此狼狈,胸中的狂怒已经难以形容,他凶猛地暴喝一声,双掌狠狠切向陈庆之的肋下,一道掌风应力而出,陈庆之瞬间身子连续变换三次,剑锋突然回收变成剑柄猛然拍向韩逐手掌,右手一拳也向韩逐挥去。
韩逐双目如火,单掌一开,忍住剧痛破开陈庆之这一招:“臭小子,要杀要剐各凭本事,休要侮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