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点开本书的读者老爷,感谢垂阅,本书如能入您的法眼,是我的荣幸,不能入,默默删书就好,稽首。
大燕王朝,恒帝二十二年,正月。
泗州,杨昌郡。
原本应该是万物回春的时节,却突然下起了小雪。
陆梧坐在锦缎软榻上,手握毛笔,伏案奋笔疾书。
三天前,他正常睡下,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脑海中两世记忆杂糅着一些奇异瑰丽的知识,混乱无比,突然冲击之下,差点让他当场精分。
好在他及时咬牙,放空思绪,缓了过来,并快速找到了解决之法。
即通过“书写”来梳理厘清脑子里混乱的东西。
毕竟“思维”比“阅读”快,而“阅读”又比“书写”快,通过“书写”来阻止大脑一次接收过多混乱记忆与知识而产生的“冲击”,经他这些天的验证,是完全可行的。
他现在正在做的就是通过“书写”,将两世记忆以及那些杂糅进记忆中的奇异瑰丽知识厘清理顺。
书案不远处,红泥小炉中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声,烧得很旺,烘得房间暖洋洋的。
十数米外,一个身穿玄色棉袄的老者领着两个身穿靛色棉袄的仆役,端着丰盛的菜肴远远站定。
“老爷您该吃饭了。”
轻微、带着几分不忍打扰的话语声进入耳中。
是那老者开口,他是陆府的管家,名叫陆忠,这是陆梧这几天梳理混乱记忆与知识后得知的。
“放下吧。”
陆梧头也不抬。
“老爷,您大病初愈,应当好生休养才是啊”
“嗯,知道了。”
“唉”
老管家陆忠叹了口气,示意两个仆役放下饭食,默默地退出了阁楼。
老爷年纪轻轻便已是郡学学士,在整个杨昌郡都是赫赫有名的年青俊彦。
可惜半年前陨石坠落郡城,太老爷和太夫人不幸遇难,年仅及冠的老爷不得不从郡学休学,回家执掌家业。
虽竭心尽力,却依旧难止家业衰退。
一事不顺,诸事接来。
半个月前,又是一颗天外陨石坠落府中,砸毁三间房屋,仆役一死两伤,老爷受了惊吓,害了一场重病。
如今方才大病初愈,又遇春试临近,老爷日日苦读做文,昼夜不敢停歇,只为考取州学进士,稳定陆家书坊与郡学教材供应的合约。
“真是苦了老爷了。”
薄薄的雪铺在花坛地面上,陆忠站在青石铺地的院子中,叹息着回望二层阁楼。
是的,这就是老管家眼里的陆梧。
红泥小炉中炭火快要燃过,屋外的天色也渐渐暗淡。
伏案疾书的陆梧满脸兴奋,丢下毛笔,看着写满简体汉字的纸张,忍不住惊喜地发出了“嚯”的一声,
“竟然是一篇名叫太玄感气歌的修行法门。”
他搓了搓稍稍有些冰凉的手,微微闭上眼眸,意识沉入。
一柄青铜剑断刃浮现在意识之,但细看之下又给人一种契文的感觉。
虽然穿越前陆梧是古文化爱好者没错,但不是远古文化爱好者,他认小篆都困难,更别说金文和甲骨文了。
而且,他前世没有接触过任何青铜器,所以这东西应该是此世之物。
又听老管家说,半月前天空坠落了一颗陨石,砸毁了此身家三间房屋,此身前去查看后,便重病垂危。
卧床期间,“他”身体长出白羽,偶尔会无故飘浮,接触“他”的仆役们也都或多或少会出现身长白羽,走路轻飘等症状。
听上去有些像是“羽化登仙”的感觉,陆梧此前就有猜测,这青铜断剑多半是此世之物,是随陨石来自天外。
如今梳理记忆又从中梳理出一篇修行法门,更是佐证了青铜断剑的来历。
是天上“仙人”器物。
而那些纠缠在记忆中的奇异瑰丽的知识也正是来源于此。
陆梧披上貂裘,拿起桌案上墨迹未干的纸张,穿着锦面棉靴,拉开了嵌着大块琉璃的铁木折叠门。
冷热空气接触,形成气流卷起阳台上薄薄的积雪。
陆梧踏上阳台,仰望着天穹。
天虽未尽黑,月却已出现在空中,不过这月与他所熟悉的月不同,这月碎了三分,破碎的陨石曳在缺口之后,灿若星火。
“难怪这个世界经常有陨石坠落。”
陆梧揉了揉鼻子,他不关心这月,他主要是想试一下新得来的太玄感气歌是否有用。
举起写满正楷的纸张,睁大眼睛,开始按照文字细声诵读:
“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
“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
“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日气。”
“檐阴薪爨,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
随着诵读的深入,陆梧整个人都宁静了下来,耳朵里除了他自己的诵读声,便再无别的声音。
汩汩
突然,院中有流水声响起。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其后又有更加细微的泥土翻动声,积雪落地声,老鼠啮齿声,烛火燃烧声
世界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热闹”。
陆梧的情绪也变得更加的活跃,他诵读的声音逐渐加大。
当诵读声压过了那些自然万物的声音后,便看见水潭中生出了一缕玄色清气,看见土石中冒出了一缕棕色清气,看见花坛中吐出了一缕青色清气,看见灯笼中喷出了一缕红色清气,看见房檐挂着的铜铃中逸出了一缕金色清气
“野马也,尘埃也,万物之以息相吹也”
“原来世间万物,真的皆有呼吸。”
正当陆梧有感于世间万物的“呼吸”时,天穹突然出现了一点墨绿。
很快,那一点墨绿便如墨汁滴入水中,快速的晕染开来,可颜色却丝毫未变浅淡,甚至最深处竟翻涌起点点猩红。
陆梧震撼地看着天穹,那些猩红逐渐变成了狭长的柳叶状,而他的心底,也出现了仿佛被千万双充满恶意的冷漠眼眸注视的恐怖感。
诵读就此打断,万物的呼吸消失了,天空的墨绿和猩红的“眼眸”也消失了,仅留下肝胆欲裂如蒙大赦的陆梧满头冷汗,踉跄后退进屋,跌坐地上久久无法回神。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灞川山山顶。
身穿素色衣袍,须发皆是雪白的枯瘦老人盘坐在石坪边缘,仰头看着天穹,呼吸急促,眸中蕴含着将散未散的惊恐。
他胸前的白袍上沾染着猩红血斑,地上更是有着一道喷射状的血迹。
“原来如此,只可惜我陆玄道晚生了数千载,恨不能与先贤共挽天倾。”
良久,白袍老人又垂头叹息,
“罢了罢了,拖了这么多年,破境无望,该与那吴鼎天做个了断了。”
言罢,自称陆玄道的老人抬手挥散了那些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对陆家武圣人老祖宗超凡入圣的崇敬愿力,起身看向山下。
一座依着灞川山山势而建的村落,点点灯火正在逐渐亮起。
此处正是陆家集,灞州三大豪族之一,陆家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