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看不起阿士衡,而是之前问的清清楚楚,乡试只考了一百零六名。
一百零六名上榜都难,更何况是中会元
啪明先生忽狠狠用力拍了下自己额头,想让自己清醒点,怕自己还在湖边的村庄里做梦。
还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疼还有身边的挤动和清晰嘈杂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自己教的那个小子真的考上了贡榜,而且还是独占鳌头的会元
不是梦,但他依然瞪大着眼睛,依然难以置信。
“是啊,下面那带有四个拾的一行字是什么意思老朽往届观榜未曾见过。”
“考的就是策论、经史、赋论和诗词,应该是判卷后评出的成绩吧。”
“少扯,当我没读过书吗总不能四个题科都考满分吧”
“是啊,一题科考满分都罕见,何况是四个题科。”
“那你们说那四科后面标示的数字是什么意思除了表示成绩,我想不出还能是什么。”
与之辩论者无言以对。
他们的话也让明先生从震惊中惊醒,让他的注意力注意到了下面标有四科的小字上。
“难道是四科全满分中榜会元”
“不会吧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事也能出现”
明先生的情绪有点激动,四处转身,想挤出去看看庾庆的考卷,想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考题能让庾庆那种货色考上会元的,还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是四科全满分中榜会元
为了彰显公平,贡院围墙外会张贴所有中榜贡士的考卷。
然而身在人海中,又是人挤人的,凭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哪挤的出去,挤的脸红脖子粗也难移寸步,还被人推搡了两下凶了两句,身单力薄之下不得已作罢,只能等人潮松散了再说。
事实上已经有很多人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出现了四科全满分的会元不成纷纷朝即将公开考卷的地方去了,甚至都顾不上看榜单上的其他人的名字
牌楼告牌上共有二百一七人,代表了本届会试录取的贡士数量,最后五位皆是列州举子。
牌楼下的四位主考官目光陆续从现场收回后,相视一笑,都清楚,今天这榜单一出,只怕不仅仅是要震动锦国,而是要轰动整个天下
罗页文捋须道:“我也想看看这热闹啊,然而即将出现的空前轰动不属于我们。三位大人,此间事已了,我们也该去内阁复命了,这四科全满的会元怕是要让我等向陛下和内阁诸老好一顿解释。”
四位主考官就此转身离去,留下了一片鼎沸
“啊,我家公子中了,我家公子中了,三十九名,第三十九名是我家公子”
“小兄弟,恭喜恭喜”
“中了中了,二十七名是我家公子。”
“一百六十三名,中了,我家公子中了,劳烦诸位让一让,容在下回去报喜。”
人群中不时响起高喊中了的声音,人们报以欢呼喝彩。
热烈气氛一阵高过一阵,让人群中的明先生有点无所适从,这让他既熟悉又难以融入的感觉,无法随波逐流。
“诗词出题很简单,听说就功名二字,让以此二字做题”
似有人在耳语,明先生一个激灵,如同从梦中惊醒一般,急切四顾,想知道刚才的声音来自哪。
却无处可寻,但依然转圈四顾,脸色有些苍白,脑门上冒出了虚汗,气短。
一不小心踩了身边壮汉的脚,之前推搡过他的壮汉,一把揪住了他胸襟,推搡着,握拳恐吓,“又是你这不长眼的老东西,信不信爷爷我一拳给你开了瓢”
无力反抗的明先生瞪着眼,突然对着他歇斯底里的喊出,“会元我家公子中了会元”
此话一出,他四周都猛回头看来。
“”扯住他举拳欲教训的壮汉目瞪口呆,再小心四周,发现身边人都在盯着自己。
明先生一把推开了他,奋力向人群外挤去,并高声呐喊,“我家公子中了会元,麻烦让让,我家公子中了会元,麻烦让让”
他在近乎能淹没一切的鼎沸声中,艰难前行,一路歇斯底里的呐喊,如同癫狂了一般。
然而这却是他能脱身的最有效办法,听到喊声的人皆肃然起敬,自觉主动地往两边靠,努力给他让路,还有人连声道恭喜。
当他终于从人潮中出来,身上衣裳已是松垮凌乱,连单薄的胸膛都露了出来,头发胡子也乱糟糟了,背后的包裹被顺手牵羊的扯开了掏了东西,有衣裳半吊在外面,跟着他摇摇晃晃向前。
闯出不远,他又绝望了,绝望到让他须发都在颤抖,眼中是无尽艰难。
闯出了人潮,又见一片人潮,是围在公示考卷前的人潮。
公示考卷前隔了一圈拒马桩,有军士把守,只允许人隔着看,不许近前触碰。考卷字体本就小,不靠近的人都看不清,更何况是站在人群后面的明先生。
这一次,他没办法再喊出同样的话让人让路,只能在不断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喘气,不时有经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他狼狈的样子
钟府,东院。
穿戴整齐的庾庆恢复了自己原来的发型,恢复了随意扎起的马尾辫。
之前盘起的头发,需要纹丝不乱才好看,稍微散乱一些就给人不修边幅的感觉,他不喜欢。
这样多好,又轻松,又方便。
从卧室出来,收拾好的包裹扔在了案上,将装有火蟋蟀的金属罐子重新挂在了腰带上,拿起了佩剑拔出半截看了看,上面还有砍豁的口子,这次要找人磨一下。
剑归鞘,扶剑坐在了正厅的低矮席台上,看着门外的小院门口,看到了偶尔经过的下人。
他在等,等钟粟钟员外来。
他知道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依他这些日子对钟员外的了解,得知了放榜结果后,钟员外应该会单独来见他谈谈,至于那位钟夫人除了开始进府的时候见过几面就未再出现了。
应该是不愿意见他,他能感受到钟夫人的想法,人家对这婚事就不乐意。
其实他也觉得不配,觉得阿士衡目前的家境的确是配不上这种豪门。
不知钟家知道真相后又会如何知道阿士衡伤残后,情况只怕会更糟糕,不过那不是他操心的,阿士衡自己也早有心理准备,且早已对他交代说明,只要不耽误这次的会试就行,至于钟家对婚事的态度不勉强
如今,会试已经顺利结束,也不怕钟家再节外生枝了,估计也不敢了。
阿士衡交代的任务,自己已经顺利完成了,其中艰险不提也罢,该走人了
明先生知道考题的事也不用担心了,撑到今天没出任何问题就没事了。
原因简单,放榜了,考卷公布了,明先生再告状也是无凭无据,除非想找死还差不多,真敢闹,只怕不用他出手。
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了,所以他要告诉钟粟真相了。
列州会馆应该也要启动返程计划了,他需要钟粟帮他办好留京手续,如果钟粟不乐意,那他只有找杜肥和李管家,估计说动两人出面不难,两人应该还是要顾及一点阿节璋的面子。
他静坐等待,琢磨钟粟知情后的各种反应该如何应对,自己能忍的就忍,大家尽量好聚好散
内宅正厅内,文简慧守着一张桌子坐,两个女儿静悄悄站在身后。
见丈夫始终在厅内背个手晃来晃去,文简慧忍不住叫苦,“哎哟,你别走来走去了,晃的我头疼。”
钟粟不晃了,走到了门外,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太阳,对等在外面的杜肥道:“这都快中午了,放榜的情况怎么还没出来,老李也不问一声,怎么也不见他人影”
杜肥招手,招了一名护院过来,让他去找李管家过来。
没多久,那名护院匆匆回来了,还带了门房过来作证,“员外,他说李管家亲自跑去看榜了。”
钟粟狐疑道:“不是已经派了人去看吗他怎么自己又跑去了。”
门房忍不住挠着耳后,“李管家之前一直在大门口等消息,看榜的齐三回来了,说说咱们府中的那个阿公子考上了会元。”
考中了会元
此话一出,把现场所有人吓一跳,厅内坐着品茶的文简慧差点失手摔了茶盏,人简直是一阵风似的飘出来的,硬生生抢话道:“你确定听到的是考了会元”
里面的钟若辰两手已紧握在了胸口,指节捏的发白,竟是无比的紧张。
文若未则跑了出来瞪大了双眼,恨不得抢她娘的话。
门房道:“不知道啊,齐三说阿公子以四门全部满分的成绩考上了会元。”
几人同时愣住。
钟粟随后皱眉喝斥,“齐三瞎扯什么鬼,简直是胡说八道,他人呢”
若说考上了贡榜这边还能信,说考上了会元就有点让人怀疑了,更过分的是还冒出个四门考出全部满分的说法来,简直是往高了拼命的说,这里哪个能信
门房道:“李管家也不信,也说他胡说八道,齐三跺脚咒誓,李管家还是不信,所以亲自跑去看榜了,齐三也跟去了。看这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这里话刚落,外面传来了急促脚步声,众人放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急匆匆跑来的李管家。
只是李管家的样子有点吓人,如丧考妣般,是哭哭啼啼跑来的。
“考上了,考上了,老爷,老大人在天有灵,公子考上了,公子真的中榜了”
跌跌撞撞朝这边奔来的李管家嚎啕大哭着报喜,犹如报丧一般。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