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袅袅反问道:“就算你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又能怎样呢”
沈君知被问住了。
他确实没想过之后的事情。
余袅袅此时出奇的冷静。
“你是大雁的七皇子,你不可能因为我就放弃你肩上的责任。
我也不可能因为你就委曲求全。
即便你跟我坦白了一切,我和你也不可能有后续。
想必这一点,你在四年前就已经明白了。”
四年前,封梁寒向沈君知提出议亲之事,被沈君知婉拒。
那时候的余袅袅以为沈君知是单纯地不喜欢她。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他是因为心里藏了太多的事情,心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分给她了。
余袅袅继续说道。
“既然当年的你都能想得明白,今后理应更加深知这一点。”
她说的每个字,都像是尖刀,一下下地扎进了沈君知的心里,痛得他几乎都快站不住了。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微颤抖。
“我承认,当年是我太想当然了,现在我知道错了。
你能否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再给我三年
不,只要一年
一年后我肯定会给你个交代。”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如此低三下四的语气求人。
他放下身为皇子的尊严,只想让喜欢的人能再给自己一点希望。
然而余袅袅却连这点希望都不愿意给予。
“往日种种都已经过去,如今我已心有所属,而你也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七皇子,你我之间莫说男女之情,就连兄妹之情也不能再维持了。”
说到这里,她后退一步,微提裙摆缓缓跪了下去。
沈君知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想要拦住她。
可惜晚了一步。
他的手指与她擦肩而过。
余袅袅双手触地,前额贴到手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从今往后,臣妇再见七皇子殿下,都会谨守礼数,还望七皇子殿下亦如此。”
沈君知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在此之前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可是余袅袅的这一跪,直接就将那点希望都跪没了。
明明两人距离很近,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却又千丈之深。
他的手指缓缓收拢,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但最终却什么都抓不住。
只能无力地放下。
清风拂过,沈君知的衣袖轻轻摆动。
他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颤声问道。
“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非要如此绝情吗”
余袅袅:“本就无情,何来绝情”
此话当真是诛心。
沈君知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地转过身去,却看到温皇后正静静地门口。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那儿的,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
沈君知牵动嘴角,想要笑一笑,以此表达自己的轻松自如。
可最后浮现出来的,却是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母后,儿臣儿臣”
温皇后:“琅郡王妃,你先下去吧。”
“臣妇告退。”
余袅袅站起身,并未抬头多看一眼,默默地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温皇后才对沈君知说道。
“找个地方哭一场,然后就把她忘了吧。”
沈君知垂下眼眸,声音苦涩:“若能忘记,早就已经忘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温皇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若实在不能忘怀,那便将关于她的一切都藏进心底深处,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对她的心意。
你应知道,你是当朝唯一的嫡出皇子。
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无数人在盯着你。
若是被人知道你心仪于琅郡王妃,你可知会为她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你若想让她平安无事,就一定要管住自己,离她越远越好。”
沈君知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母后教诲,儿臣记住了。”
萧倦原本是在寝宫内和老皇帝议事。
待到结束交谈,萧倦从寝宫里出来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立刻就跑了过来。
“启禀郡王殿下,放下天狼卫的韦副统领让奴婢传个话给您,他说琅郡王妃有事找您,人正在宫门外等着您呢。”
萧倦很了解袅袅的性格,若非急事,她是不会特意跑到宫门外等他的。
他当即加快步伐朝着宫门赶去。
可等他赶到宫门处时,却被告知袅袅已经被温皇后叫了过去。
他心里暗叫不妙,立刻马不停蹄地朝着凤仪宫赶去。
可凤仪宫不是他能随意闯入的地方。
他只能让人进去通传,自己则站在凤仪宫门外等着。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余袅袅从凤仪宫里走出来了。
也不知道她在凤仪宫里经历了什么,她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萧倦快步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皇后为难你了”
余袅袅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萧倦见她不愿说,便没有多问,牵着她往外走。
两人离开皇宫后,乘坐马车回家。
这一路上袅袅都是心不在焉的,很显然是有心事。
萧倦忍不住问道。
“你特意跑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余袅袅回过神来:“我想起一件事,是关于沈君知的。”
她将长命锁的事情大概说了遍,末了道。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沈君知不仅是七皇子,同时还是月妃当年生下的双胞胎之一。”
萧倦关心的却不是这件事,他问道:“刚才皇后叫你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余袅袅点头应道。
“嗯。
她跟我坦白了一切,其实她才是策划着一切的人。
舒贵妃和六皇子、以及你我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可我没有证据,无法将真相公之于众。”
萧倦温声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无需再为此事而介怀,至于真相,你怎知皇上就一点都不知情”
余袅袅:“听你这意思,你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原本我还在疑惑,为什么皇上会突然下令赐死舒贵妃
舒贵妃死得那么突然,就像是为了掩盖些什么似的。
直到刚才听到你说的,我才终于明白了。
皇上赐死舒贵妃,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为了灭口。”
余袅袅越发不解:“灭口”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