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陷阱,一个光明正大,不加掩饰的陷阱。
只要苏问来,不管是为救丁麟还是为求其他,都将坐实他前朝余孽的身份。
再加上之前他在云州,无视王道龙气,强冲宋氏军阵杀宋钰的事情,李青兰有足够的证据,足够的理由,将他打为大商嫡脉,身负玄鸟帝血的商皇后裔。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便是姜凰也护不住他,甚至姜凰自己都要受到责罚。
可谓釜底抽薪,狠辣至极
苏问会不会中计
如果可以,姜凰希望苏问不会,希望他带着秦红娘一走了之。
但姜凰知道,他是不会这么一走了之的,哪怕最后仍旧要走,此前他也必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现在,姜凰只希望,这件事情还有几分缓和的可能,不要走到最后那一步。
“呵”
姬鸣一笑:“那朕便拭目以待了”
李青兰亦是会心一笑:“必不让陛下失望”
话语中虽未言明,但也没有多少掩饰,其目的,其意图,都已昭然若揭。
姬鸣没有点破,便是一种默许。
若否,真以为这大周皇祖,曾经的天子至尊,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明
心照不宣而已
暗流汹涌,风云变幻,端是一个云诡波谲。
中央主位之上,宁州州牧方振学端坐当中,眼观鼻,鼻观心,避免卷入这个漩涡。
如此这般,片刻之后,骄阳终攀天顶。
“时辰已到”
方振学站起身来,探手提起一枚令箭,再瞥了一眼左右列坐的众人,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方才将令箭抛出。
“行刑”
“行刑”
眼见令箭落地,刑台之上的刽子手二话不说,提起鬼头刀,就要行刑开斩。
丁麟跪在地上,低着头颅,神情却是异常平静,甚至还有几分如释重负。
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不必再受那样的煎熬了。
秦姑娘,现在应当离开宁州了吧
自己什么都交代了,对一个已经没有价值的人,他们应该不会再冒着授人以柄的风险向她下手了吧
还有那人,当真
纷乱思绪,骤然终止。
刽子手抽下背上的亡命牌,丁麟也缓缓闭上了眼眸,准备迎接一切的终结。
却不想
“轰”
苍穹之中,剑芒乍现,犹若陨星坠入场中,整座法场都是一震。
“嗯”
“这是”
“护驾”
众人神色一变,禁军更是立时动作,将姬鸣与姜凰护在中央。
“果然来了”
“哈”
唯有李青兰神色不变,心中暗笑一声,站起身来,凝望那剑芒坠落所在。
剑芒坠落之处,正是法场刑台。
刑台之上,尘烟渐散,显出一人身影。
“是他”
“竟然是他”
众人一怔,惊疑不定,齐齐将目光投向姜凰。
“苏先生”
姜凰没有理会周遭投来的目光,只看剑落刑台的那人,紧张,担忧,又莫名欣慰。
她害怕他来,但又害怕他不来
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不,应该说他果然还是来了
“嗯”
姬鸣在旁,望着姜凰,再看场中台上的苏问,神情不见惊异,只有一派玩味。
大周皇祖,昔日天子,岂是轻易
苏问与姜凰的事情,还有昨夜城郊的冲突,他都心知肚明,一清二楚。
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逆贼作乱,速速擒拿”
姬鸣稳坐不动,但他身边的禁军不能不动,当即就要列阵围杀而上。
“这”
主位之上,方振学双眉紧皱,一脸为难,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姜凰:“殿下”
姜凰没有回应,只将目光转向姬鸣:“皇叔”
“哈”
姬鸣一笑,转眼望向李青兰:“老太君,如何看”
“擅闯法场,意图劫囚,乃是死罪”
李青兰回过身来,朗声向姬鸣说道:“陛下,此人定是罪囚同党,前朝余孽无疑。”
“嗯”
姬鸣点了点头,轻笑说道:“老太君言之有理,如此,就劳烦老太君,拿下此贼如何”
“遵命”
李青兰微微一笑,就要动手。
“且慢”
姜凰站起身来,喝住李青兰,再向一旁的姬鸣说道:“皇叔,真要如此”
姬鸣摇了摇头,反问说道:“强闯法场,不打自招,还有何话可说”
“这”
姜凰话语一滞,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强辩说道:“内中或许还有隐情,皇叔怎能只听他人一面之词。”
“凰儿”
姬鸣回过头来,语气骤重:“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不想姜凰却丝毫无惧,同样厉喝出声:“那现在就是皇叔你妄为之时”
“嗯”
姬鸣眼神一凝,随即喝道:“放肆”
姜凰冷眼,呛声说道:“放肆又如何”
二人争论,一时僵持。
法场之中,刑台之上,苏问对此却是置若罔闻,丝毫不顾。
只看丁麟
丁麟抬起头来,怔怔望着眼前之人,许久才诧异出声:“你”
“你后悔吗”
话语未完,便被打断。
莫名由来的一问,让丁麟僵跪在地,随后才反应过来:“秦姑娘他”
“哈”
苏问一笑,不作回应,径自转过身来,不理上方冷然对峙的姜凰姬鸣,也不看森然欲动的李青兰,还有一众惊疑不定的宁州权贵公卿,只看四方聚集的众人。
“劣者苏问,今日来此,同诸位说一说”
“哼,装神弄鬼”
话语未完,便被一声冷笑,李青兰拄着龙头拐杖上前,冷声说道:“大周皇祖陛下驾前,岂容你这逆贼放肆,还不束手就擒”
苏问摇了摇头,回过身来,望了一眼李青兰,再将目光投向那七皇祖姬鸣与其身旁的姜凰,淡声说道:“今日这书,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却不在你们”
“嗯”
李青兰眼神一凝,就欲动作。
苏问却不管他,径自转身,面向众人:“诸位,静听了”
说罢,便拂袍就势坐下,虚空随之闪动,竟浮现出一套桌椅,桌上还见醒木折扇,刚好衬住他的身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