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凝抬了一下左手,温声道:“伯祖父,请”
贾代儒先行上去了马车,贾凝同贾瑞紧随其后。贾代儒坐立于车厢之前,贾凝则是同贾瑞对坐。
因贾凝的家宅所处位置有许些偏僻,不像四周许些贾府族人的家宅紧挨在一起,所以距贾代儒所住之处并没有挨着,而是隔了一段路。
拉车的青马缓缓走动,虽拉的颇有些吃力,但还是吃的消。
走过一片柳树林,短短土路之上,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走过。
马车之中,贾代儒问起了贾凝许多关于读书的事情,如四书五经读的进度,贾凝谦虚的回道:“学生不才,勉强读到了五经,但并没有熟读,只是略读一二”。
贾代儒摸须而下,微微点头,回道:“那也极好了,想来主家的那些哥儿,像你这般年纪的都还在读论语呢,也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强啊,像政哥儿那辈读书还算认真,像这些孙辈,唉不提也罢只是可惜了焦老兄儿的一片苦心啊”。
贾瑞神情流露一抹茫然之色,面色一怔,愣住了。他心中顿时明白了:“从前痛恨祖父管的如此之严,原来只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才如此呕心沥血的,都是因为我不争气啊”
“好在有兄长在我才如此幸运,祖父也不再对我如此严厉,平日还可以离家玩耍,放宽了许多”。
贾瑞想到这时,目光不由看向贾凝。
贾凝看见贾瑞灼热的目光,选择视而不见,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真的受不了他这种目光。
随之贾凝便打破了这个宁静氛围,淡然道:“好在草子辈有兰哥儿这个读书天赋异禀的主家人,将来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出不了一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说完之后,贾凝不由的思索着什么,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贾代儒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上天有眼,有兰儿这个小小哥儿不说这些了,听说东林书院有一场考课,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城中读书人皆闻之,凝儿可参加了虽说只是院中自发组织的考试,但可借此锻炼一二,县试之时也不至于胆怯”。
贾凝微微一笑,回道:“凝儿早已参加,今日一早便贴榜于院中,上前一看,我排于甲榜之上,名次为第九名”。前五十名为甲榜,后五十名为乙榜。
贾代儒听后颇为震惊,身子一震,愣了许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道:“第九名凝儿说的是第几名是老夫听错了,还是凝儿说错了”
贾凝不紧不慢的笑道:“就是第九名,书院的甲榜第九名,您没听错,我也未说错”。
贾代儒听到贾凝的话,瞬间反应了过来,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接连道:“如此甚好老夫虽不知你们书院的甲榜第九名是什么概念,但想来也是一个极好的成绩,值得夸赞”。
贾凝一边微笑,一边回道:“其实凝儿能得此等名次,得益于诗赋、策论二题,在经义学问上要比其他同窗稍次一些,其他书院可没有考策论这一题的先例,将来县试也不会考这些,只会考四书五经,所以说是运气问题也不为过”。
大周朝科举沿前唐、宋制度,多有改善,从繁到简,设有诗赋、经义、策论、墨义四题。
贾代儒恍然点了点头,正色道:“那也是极好,虽说县试无策论一题,但今朝的殿试却有,而且只有诗赋、策论二题,到此时你也更能受益”。
贾凝没有主动告诉贾代儒自己现在的名次是个什么概念,因为这样做无任何实际意义,还容易令人骄傲。
随后又同贾代儒聊了几句关于读书的话,不时还和贾瑞聊两句。
闲聊之中,言语之中,贾代儒明显感觉贾凝的学问更深了,真是一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片刻之后,马车便来到了贾代儒的家中,贾凝见此也不再挽留,只好下车相送,随后便独自乘马车返回。
不久之后
天色渐黑,这时的贾凝早已回到家中,给自己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水,连带着薛芸、彩薇、晴雯等都有份,又特意叫小厮去送了一罐给贾代儒,其实本应在马车上当面送予,但贾凝一时间没有想到。
“这银子果然花的值,但说这令人流连忘返的清香之气,便已经值了”。
贾凝心中一笑,不由得又回想起在马车中所想的事情,心中感慨不己:“既然命中注定,就定不能如前世那般平平无奇了”。
贾凝不想默默无闻下去,即便没有穿越必备的金手指,但却有后世对古代的先知性,比如一些工具、食物等等,例如马铃薯、红薯等盛产量巨大的食物现在还未引进大周。
“人不身处绝境,怎会激发潜能”,贾凝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他虽没有金手指,却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激励着他,许是不甘心止于此,也许是其他什么。
书房之中,灯盏微亮。
贾凝不再想这么多,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一旁双手捧着茶盏的晴雯,热腾腾的气流使的她小脸流露出一片红扑扑之色。
见贾凝望来,晴雯也抬眸与贾凝相视,她纤长的睫毛不时眨一眨,美眸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楚楚可人。
贾凝对此没有作声,只是笑了笑,转过眸去,再看向一旁的彩薇。
只见彩薇洁白如玉的纤手捧张开的书籍,那丝发如娟,似一股黑色的泉顺着女子的香肩流下,柔软而飘散。
她俏脸上流露着许些笑容,看样子颇为高兴、开心。
贾凝觉得比起最初见她时的闭月羞花之色,现在说一句沉鱼落雁更适合于她。
妙美的身姿只能以“闲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评价。
贾凝顺势提笔,沾了沾黑色的墨水,用草书写下了这短短一句话。
字体长短粗细之变化把握的恰到好处,每一个字都似有起死回生之势,整个字体的势就如这优美的句子一般,甚于飘然兮之回雪。
旁人见了还以为其笔势如飘若浮云,娇若惊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