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究”
陆沉伸了个大拇指,引来天目真人一个白眼。
“还有其他事”
“有一件正事,百造山被我灭了,圣女峰上的一条二阶木灵脉因为是牵情宗牵去的,我当时没有急着移走,再见时,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真人可曾去过圣女峰”
天目真人眉头一皱,摇头道:
“老夫不曾去过,不过,却也不能保证门下弟子没有前往,这样吧,此事老夫也担下了,左右不过一条二阶木灵脉,就算寻不到正主,陪你一条便是。”
“爽快”
陆沉大笑一声,又竖了个大拇指,天目真人黑着脸道:
“此事过几天就有分说,可还有其他事”
“没了”
“呼”
天目真人好似放下了重重心事,脸色由黑转白,伸手除去鞋袜,拍了拍身前小几,长眉一挑,嬉笑道:
“岂能无酒”
陆沉翻了个白眼:
“只有二阶的琼华酿,怕是入不了你的法眼。”
“哪里哪里”
天目真人摇头晃脑,大笑道:
“琼华酿可是一等一的美酒,不差不差,上酒上酒”
“干”
“当啷”
酒至半酣,陆沉忽然放下酒碗,问道:
“百花宫可是真人灭的”
“嗝”
天目真人打了个酒嗝,心中却是猛然一凛,目光一转,幽幽道:
“小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是真话”
天目真人转头望了眼船舱,叹声道:
“此事若是别人所问,老夫担下倒也无妨,既然小友问出,怕是有意讨个公道吧多半不会善罢甘休,既如此,老夫便不能被冤枉,实话告诉小友,此事绝非老夫所为”
陆沉不置可否,质问道:
“转心镜为何会在真人手中”
“借的”
天目真人有些郁闷,解释道:
“当初为了寻我那师弟,入了三境后,便亲自去了一趟百花宫,以老夫身份只需开口就能借到,哪里需要大动干戈,不管小友信与不信,百花宫的事情绝非老夫所为,老夫可以立下天道誓言,若是老夫灭了百花宫,便让老夫道心蒙尘,天目宗灾劫不断”
陆沉脸色略缓,疑惑道:
“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知”
天目真人饮了一口灵酒,轻轻摇头,回道:
“当初老夫还曾用转心镜查探过,结果却指向圣女峰下的那处幽牢,因为此地特殊,老夫也没敢轻进,只得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
陆沉若有所思,看来当初百花宫的覆灭与那幽瑩苦牢中的晶女皇脱不了干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与天目真人对饮,直到夜半,天目真人才返回天目宗。
对方刚刚离去,花白雪便带着玉玲珑走出了船舱,一下扑进陆沉怀里。
“你都听到了”
“嗯”
花白雪心有感动,纤手紧紧环着陆沉,不愿松开。
陆沉沉吟道:“你们百花宫的事情,多半是晶白鹿的手笔,只是具体有何干系,短时间内怕是不好打探,且等一等吧。”
“有劳夫君挂怀。”
花白雪摇了摇琼首,小声道:
“我离开百花宫二十多年,许多事情已经不再重要,原先的一切都不及夫君万一,夫君也莫要忧心才好。”
玉玲珑打趣道:“还真是郎心妾意呢,哎吆”
话音未落,人便被陆沉扯进了怀里,花白雪羞怒,趁机反击,陆沉也跟着发难。
“反了你了,看你还说风凉话”
“叫不叫夫君”
“不叫”
“叫不叫夫君”
“不叫就不叫”
“叫不叫夫君”
“咯咯咯”
三人打闹着,在船头滚作一团。
第二日天明,陆沉收起紫玉飞舟,御剑带着两女飞向天目宗,不久后,顺利进入了天目坊市。
“好热闹呀”
“确实热闹。”
孟瑶趴在陆沉的头顶,大眼睛微微亮起,只见行人不绝,人流如潮,陆沉微微点头,相比于先前,如今的天目坊市确实有了起色。
一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帮着孟瑶买了不少灵瓜灵果。
“散开散开”
“别挡路”
四方阁门口,上到管事供奉,下至侍女杂役,众人齐聚,不停驱赶着想要靠近的散修,新任四方阁管事柳言,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着众人训话道:
“贵客一会便到,都机灵着点,莫要失了礼数。”
“是”
众人应诺,心中好奇着到底是何等人物驾临,竟然这般兴师动众。
不久后,三人一虎晃晃悠悠,终于来到四方阁门口,柳言暗中打了个手势,众人弯腰行礼,齐声道:
“拜见真人”
一瞬间,四周看热闹的散修都被惊到了,慌忙跟着行礼:
“拜见真人”
“见过真人”
“真人安好”
陆沉与花白雪和玉玲珑对望一眼,面色古怪,转念一想,便知道了缘由,昨晚他与天目真人提过一嘴,说要去一趟四方阁,看来是这老家伙特意吩咐的。
“起来吧”
“尊令”
众人松了口气,连忙起身,不敢直视陆沉。
陆沉的目光从四方阁众人身上扫过,却没见到一个熟人,他皱眉道:
“绿姚呢”
上次来四方阁时,便是一位名叫绿姚的三等供奉招待,此人是韩玉春的弟子,与他算是有旧,他也乐意照拂一二。
“”
众人不敢出声,管事柳言急的额头冒汗,连忙喊道:
“哪个是绿姚”
“小女子在此”
后方杂役中,一位身穿灰布衣的女子出列,垂着头,脚步匆匆上前,就要对着陆沉大礼参拜,陆沉伸手将人扶了起来,笑道:
“可还识得我”
女子慌忙抬头,匆匆一撇,顿时愣住了,愕然道:
“是是你”
“看来还记得。”
陆沉笑了笑,摇头道:
“还是绿衣好看些,这次还由你来招待吧。”
说完,不理尚未反应过来的绿姚,带着两女和虎妞走进了四方阁。
花白雪特意在绿姚身上瞄了几眼,诧异道:“夫君对那小丫头有兴趣看着也不如何出彩,身形也就寻常,难道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玉玲珑吃味道:
“就知道沾花惹草”
陆沉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夫君我只是念旧,此女的师父名叫韩玉春,已经亡故,与我来说也算旧人,举手之劳,照拂一二罢了。”
“是这样。”
花白雪恍然,玉玲珑撇嘴道:“还说不是沾花惹草,你这随口一句,怕是那小姑娘连以身相许的心思都有了,不信你可敢试探一番。”
“不敢”
陆沉讪讪一笑,带着两女走上二楼,稍稍一停,就见匆匆换了一身绿衣的绿姚追了上来,对方缓了口气,感激道:
“小女子绿姚拜谢真人照拂。”
“行了”
陆沉伸手将人扶起,疑惑道:
“怎么还成杂役了”
绿姚心中一苦,连忙解释道:“四季山庄覆灭后,四方阁就收归了天目宗,我们这些外人,想走的都走了,留下的身份连降三等。”
“原来如此”
陆沉了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站在天目宗的角度,这样做并没有什么过错,相信他离开后,绿姚的身份定会大为不同,见对方有些拘谨,于是打趣道:
“之前倒还让我刮目相看,如今怎么反倒拘束起来。”
“是绿姚举止失措了。”
绿姚轻舒一口气,终于恢复往日那种不卑不亢的神态,引着陆沉三人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一处招待贵客的大房间。
“这才对嘛,嘶”
陆沉脸上刚刚露出笑意,腰间就被玉玲珑狠狠拧了一下。
“嘻嘻”
花白雪抿嘴轻笑,前方的绿姚也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心中却是幽幽一叹,尊贵如真人,竟能让身边女子这般捉弄,也不知这貌美如天仙的女子要几辈子才能攒下这等福缘。
可惜,她却没有这等福气
接下来,陆沉开始拿出身上的物品售卖,或是封印球,或是用不上的法器,或是一些杂物,等他再次将一个封印球拿出时,神色忽然一愣。
“怎么了夫君”
心细的花白雪察觉到陆沉的异样,目光在那枚封印球上扫了两眼,小声询问了一句。
“没什么。”
陆沉敷衍一声,小心将封印球重新收起。
这枚封印球差点被他遗忘,其中存放的是万余只飞蝗虫,数月过去,竟然出现了让他始料不及的巨大变故。
花白雪也没多想,帮忙整理着一些物品。
接下来就比较顺利,四方阁也拿出诚意,基本都是溢价买入,让陆沉占了些便宜,虽然卖的东西不多,却也收获了一百五十三块灵石,再加上身上原有的五块玄晶,身价依旧不菲。
等侍女退下,绿姚上前道:
“四方阁顶层无人居住,真人若是不嫌弃,可以暂时在那里歇脚。”
“你们管事的安排”
“嗯”
绿姚点头,小心望着陆沉。
“行,就那里吧。”
陆沉沉吟了下就同意下来,左右他也没地方可去,正好可以住几天,等待天目真人的答复,随后他又帮着玉玲珑和花白雪置办了一些用得着的物品,这才在绿姚的带领下开始登楼。
四方阁一共三层。
第三层是拍卖会场,所谓的顶层,其实只有几间屋舍,这里是专门为三境真人准备的住所,其中自是奢华大气。
因为常年无人居住。
倒是显得有些冷清。
等绿姚离开,陆沉在一张大椅上坐了下来,翻手取出了那枚封印球,他将封印球放在掌心,默默望着,神色古怪。
“夫君”
玉玲珑带着孟瑶参观住所,花白雪靠了过来,好奇道:
“夫君在看什么”
“你也看看吧。”
陆沉舒了口气,伸手对着封印球轻轻一点,只见灵光炸开,一道身影破开封印球飞出,这是一头飞蝗虫,对方背后双翼一扫,直接切向陆沉的脖子。
“叮”
陆沉好似早有所料,指尖夹着一枚剑星,轻轻挡下。
“嘶”
飞蝗虫一击不中,转头向房间外逃去,陆沉冷笑,屈指轻弹,只见剑星飞掠,“噗嗤”一声,正中飞蝗虫的本体,随着一声痛鸣,飞蝗虫从半空跌落。
“刷”
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不罩寸衣的年轻女子,纤手扶着受创的肩膀,垂头跌坐在地,身形摇晃。
名称:妖
信息:二阶蝗虫妖,天赋自愈
“发生了什么事”
玉玲珑听到动静,带着孟瑶和虎妞跑了过来,见到年轻女子,诧异道:
“这是怎么回事”
陆沉神色复杂,娓娓道:“当初我南行时,意外得到近三千具神策军奉字营的尸首,尸体中尽是飞蝗卵,后来孵化后,变成了数万飞蝗虫,我先前灭杀过一批,剩下万余就放在封印球中没再理会。”
“这些夫君之前提过。”
花白雪应和了一声,奇怪道:
“难道这女子的跟脚,便是由飞蝗虫晋阶的二阶蝗虫妖”
“不错”
陆沉点头,感慨道:“万余只飞蝗虫尸骨无存,只剩下这唯一一只,短短数月,没想到竟然有能耐蜕变成二阶的蝗虫妖,也是了得。”
玉玲珑俏脸微变,贝齿紧咬:
“同类相食,此妖未免太恶毒了些。”
“不对”
花白雪摇头,反而心生怜悯,反驳道:
“也不能这般说,封印球中没有食物,此举也是迫不得已,再说飞蝗虫与人不同,也无不妥,何况此妖之前还是虫身,如今化作妖类,不能一概而论。”
“蝗虫妖可不是普通妖类”
“她可未曾食人。”
两女争论了一阵,各有各理,玉玲珑转头望向陆沉:
“你打算怎么处置”
“还没想好”
陆沉摇头,将目光投向蝗虫妖,吩咐道:
“抬起头来”
“呜呜呜”
蝗虫妖没有抬头,反而呜咽着匍匐在地,口中发出意义难明的声音,跪着向陆沉爬来,却又被陆沉抬脚踢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见对方再次爬来,陆沉喝声道:
“抬起头来”
对方吓了一跳,终于不敢靠近,好似明白了陆沉的意思,缓缓抬头。
头上长着一对青色触角。
后背有一双墨玉色翅膀。
除此之外,无一处不像人,尤其是颜色,极为出彩,纵然不及玉玲珑和花白雪,却也差不了多少,最夸张的就是腰部,太纤细了,像是一折即断,无愧蜂腰之称。
“倒是化了一副好身体。”
玉玲珑撇了撇嘴,又低头望了眼自己,顿时松了口气,又问道:
“怎么处置”
陆沉有些头疼,推诿道:
“你们说呢”
“杀了吧,妖里妖气的,留着多半也是个祸害。”
“不行”
玉玲珑杀气腾腾,花白雪连忙出声阻止,反驳道:
“她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在夫君的封印球中活着,话都不会说呢,简直就像白纸一样,只要稍微对她好些,必能收服,再怎么说也是一位二阶的妖。”
蝗虫妖终于反应过来。
畏畏缩缩起身,迈着小碎步,颤颤巍巍挪到了花白雪身后,偷偷打量众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见到这幅模样,就连玉玲珑一时都心软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