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了一声,跟着走去。
主仆二人弯弯绕绕来到一处偏僻角落,脚跟还未站稳,一巴掌便迎风呼在婢女脸上。
“啊”
一声惨叫。
阮纤月看着半捂着脸瑟瑟发抖的人,眼里的火气不降反升,她一字一顿恶狠狠道:“没用的东西”
“小小姐”若儿噗通便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阮纤月满是阴晦地看着地上磕头的人,仿佛是当作了谁的替身,过了许久,她才施恩一样挥下长袍,道:“行了,瞧你这蠢模样,能办好差事才怪。”
若儿连连道谢,转而直起身。
阮纤月盯着冷白色墙上的斑驳黑点,冷冷地嗤笑道:“姜好,这回算你命大,下次,便没有这般好运了。”
她阴阴冷哼,刚要长呼口气,耳畔却骤然传来肝肠寸断地胡乱咿呀声。
主仆二人均是一惊,她们现在所在之处是一个偏僻小院的角落,瓦房上虽是没有堆积落灰,蛛网处结,可那陈旧的老式木门一看便令人望而生厌,更何况现在还在砰砰作响。
“小小姐,这、这怎么回事”若儿抓着阮纤月的衣袖,不安地问道。
阮纤月一把挥开,不耐烦道:“本小姐怎么知道。”
随后,她又把若儿往前推了几下,冷目道:“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看”
简陋的两扇门板被木头栓牢牢锁住,因此,无论里面传来的猛烈撞击还是肝肠寸断的吼叫,都会让人产生一些距离感。
可是现在,阮纤月居然命令她打开。
若儿咽了下口水,眼底含有恐惧,她微微回头瞧一眼自家小姐,却在那阴冷神色下又收了回去。
她抬脚往前移两步,双手颤抖地去碰门栓,可指尖稍稍接触到粗粝的木头表皮时便瞬间被吓得一哆嗦,身后的人瞧见此状,催促声反倒越来越急促。
“快点,你还磨蹭什么呢。”
打开不一定会死,但不打开便一定会生不如死。
若儿心一横,抬手拉开木栓,可还未来得及推动门板,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便猛地撞击在腹部。
“啊鬼鬼啊”
若儿吓得连滚带爬,胡乱地推掉身上的东西。
阮纤月原本站在较远的地方,被若儿这么一喊也是徒然一惊,可很快缓过神。
这不是什么鬼,而是头发凌乱不堪交缠在一起便很像黑煤球的人。
这人的双手和双脚还被麻绳绑着,嘴里呜呜呀呀也应是被什么东西堵着。
阮纤月走过去,直接拽起地上人的长发往上一拉,一张带有巴掌印,眼泡红肿流有泪水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她直接哎呀一声,万分嫌弃地把人重新扔回地上。
“呜呜呜”那丫环继续似蚯蚓般扭动着。
若儿此刻也缓过神,喃喃道:“这”
阮纤月皱眉瞟了她一眼:“怎么,你认识”
若儿慌忙站起身,来到阮纤月身边低语道:“小姐,这就是办事不利的人。”
说这话时,她的嘴角不自觉向上轻勾,还正愁回府后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呢,瞧,这出气筒不就来了。
阮纤月阴晦地侧过头去看地上的小丫环,缓缓走去,猛地一脚便踹在她的后背上:“没用的蠢东西,还有脸来见我”
小丫环支支吾吾,反驳不了。
阮纤月连续几下,才消了气,转头一想又觉得有些古怪:“一个露出马脚的弃子没有被铲除反而还给了她的原主子。”
想到此,她一惊,瞬间转身往周围看看风拂叶动,除外毫无人迹。
若儿瞧她一反常态,不禁问道:“小姐,发生什么了吗”
阮纤月右手撩着垂柳,眼神凌厉地扫视过每一条鹅卵路。
大意了。
差一点便气急攻心,口无遮拦。
若此事是人为设局,有谁在暗中观看,那刚刚的情形便很有可能会毁掉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塑造的形象。
瓮中捉鳖的手段,向来丑态百出,阴毒至极。
阮纤月蹙起眉,嘲讽地轻啧了一声。
不过依现在的情形,也不像是有人来的,商女就是商女,永远是那一亩三分地的眼界。
呵。
算了,反正也不能继续待下去。
至于这个婢子
阮纤月缓缓地转过头,嘴角尽是柔媚的笑意,她淡淡开口,唤着:“若儿。”
若儿被这温和的声音吓了一哆嗦,她抬起眼角瞧了自家小姐一眼,看见那冰冷的神情,又惊得她飞速垂下。
她明白了。
若儿慢慢移动步子来到丫环面前,半跪下身,看见了系在丫环脖颈处的珍珠链子,她咽下口水,伸手拽过链子余留出来的两端,心里腹诽着。
你死后可千万别怪我,要怪便怪阮纤月,是她让我这么做的,你若是不得安生化为厉鬼,一定要去找她。
随后,她眼睛一闭,心一横,眉梢处瞬间涌出一股子戾气,指尖力道加重,开始往两边使劲抻拉。
呜呜
唔
呼呼
若儿喘着气,一刹那的狰狞转瞬即逝,她发愣地看着那张苍白死气的脸,力度松散,手里的珍珠链子也顺着掌心滑落。
阮纤月满意地含笑,看来,还是自己在掌控着局面。
“看来,还是没有逃掉绝人之路啊。”
湖上凉亭飞檐流角,杨柳依依,风一拂,便将小亭子衬得若隐若现。
姜好坐在圆石椅上,纤长似玉的手端起青兰茶杯,于嘴唇处停放,她淡淡一吹,升腾的浓白雾气便散了。
“青荷,你有什么想法么”
青荷双手交叠于腹部站立在旁,她看了一眼扔在对岸杂物间前的丫环,眼底流过一丝哀伤:“小姐说笑了,都是奴婢,生死富贫只在主子的一念之间,哪有什么想法不想法的。”
姜好放下茶杯,淡淡道:“这般自觉啊,那若是有天,我也这般,你便听天由命了呗。”
“小姐不会的”
青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可姜好并没有答言安抚,只是徒然畅快地轻笑几声,她伸出手指放在眼前相互抚摸着,神情里漫不经心,仿佛刚才所述之言是一场极其滑稽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