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栀和江韵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身边的嘈杂声纷纷扰扰传来。
宗柏在一旁指挥,咬着牙说:“今天折了这么多弟兄,趁这个机会,一定要把这帮邪教拿下”
“不能让其他国家的孙子在其中浑水摸鱼了。”
“通讯还是没办法恢复吗”
“京城也在今晚大清洗,江姥爷也在拿自己做诱饵,不知道老爷子那边有没有清洗成功。”
“这帮邪教的渗透太强了。”
“捣毁了几个人体实验室还剩几个今晚不一网打尽的话,他们又转移,只会更难找”
“那个首领”
“陈立元死了夏启宗呢”
“糟糕,那个鬼脑袋要跑了”
直升机中一个人探出身子,用一把强劲的火筒对准甲板上的子弟兵。他的袖口装饰着红色宝石,就像是一滴血。
宗柏皱起眉头。
直升机下的夏启宗猛地一推,那助手抓着装有曹院士头颅的容器,就急匆匆往直升机方向冲去
“追”有矫健的年轻战士跳起来,追了过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火箭筒瞬间炸飞了他的脑袋
甲板上凹出一个大洞,边缘焦黑。年轻战士绿色的衣服瞬间被血打湿,身躯咣当一声砸下来,温热的血淌了一地。
陆泽宇红了眼
他就要跳起来冲出去,随即被夏峥嵘死死压在身下
“扑街你急着去送人头吗傻逼”夏峥嵘也红着眼,双手颤抖着压紧了陆泽宇,“打不过啊他们肆无忌惮除非你们不把他们的命当成命你能吗”
白茫茫面筋一样的大雨哗哗拍在海上,陆泽宇死死咬着牙,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他是我十年的同学那我就这样看着吗夏峥嵘龟儿子你放开啊”
夏峥嵘说不出安慰的话。这次任务失败,就真的失败了。所有意义上的,彻底的失败。
“凭什么”陆泽宇喘着粗气,“他大好儿郎,他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说曹院士只剩一颗头,难道这么大的局,是曹院士一个人能操纵得了的吗那些心思叵测的上层人,那么些国家的高层,哪一个不卷入其中又有哪一个没有在暗中推波助澜”
“那些冷血的政治动物造下的孽,却要保家卫国的好儿郎去填为什么”
“你闭嘴”夏峥嵘捂住陆泽宇的嘴,“这里各方势力的人都有,你怎么能把实话说出来你疯了陆泽宇你的前途不要了吗”
所有人都知道,曹院士能做到这一步,因为曹院士的背后有多少只看不见的手。
但所有人都沉默。
陆泽宇一口咬在夏峥嵘的手上,夏峥嵘吃痛缩手。
“前途我要前途何用”陆泽宇惨笑,指着前方,“就为了这么几个执迷不悟的玩意,就为了这些何不食肉糜的孽障,我们就要赔上大好男儿的姓名”
“他有妻儿有名字有自己的人生他有欣喜,有厌恶,有逃避,有理想,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天你何其不公”
“天你不讲道理”
“天你做一个睁眼瞎,让心怀叵测之人把众生当做棋子把生命当成圆木”
“你也配被称作天你也配被叫做命运”
陆泽宇粗哑的吼声回荡在雨中
夏峥嵘脸上的水窸窸窣窣淌落。陆泽宇对上夏峥嵘通红的眼睛,想起他今天刚刚失去父亲,缓缓苦笑起来。
人们眼看着塞拉维尔往直升机上爬。
陆泽宇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一枚乌溜溜的炮弹,擦着直升机的一侧,呈弧形坠入海中
轰嚓
大海爆发出蓬蓬雨雾
所有人都猛地看向开炮的地方不远处的船头,一个娇小的少女,笔直地站在雨中。
她穿着军装,鸦黑的刘海压住一双花瓣状的眼,淡色的唇紧紧抿成一道直线。
“陆隽”陆泽宇喃喃道。
陆隽面目冷肃,一挥手,又是一发炮弹冲着直升机而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枚炮弹就像中邪了一样,在空中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再次跌入海中。
轰轰嚓
海浪高高冲起,猛地拍在甲板上,碎玉叮当。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面色发白。
第三发,依旧不受控制地跌落。
战士们眼睛都发红
磁场
该死的磁场
这就是天意
这就是狗屁天意
陆隽在船头高高地打着手语,陆泽宇看着她。文網
这种手语是他们之间的秘密。陆隽刚到陆家的时候,因为心中的伤痕,不愿开口说话,陆泽宇就是这样哄着她,用手语交流的。
“我们这片海域的磁场异常古怪,陆隽她们不能过来。”陆泽宇翻译给宗柏。
众人眼看着塞拉维尔消失进飞机中。直升机的梯子缓缓收起,准备离开,宋世任收回身。
果然
还是不行吗
“他妈的”宗柏气得抡起一拳砸在集装箱上
船上的塞拉维尔士气一振,枪声又响起来,更加激烈
在一片嘈杂中,江韵轻声呼喊容栀的名字。
“容栀。”
他说。
他仰望着缓缓上升的直升机,然后转头看向容栀。
面上的血越来越多,渐渐模糊了江韵的眼睛。
他心中激荡,有千言万语想和容栀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是时间的孤儿。她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她。他们是虫子一样渺小的生命,他们曾经在浩瀚的星海下,用卑贱的生命紧紧相拥。
生命是短暂的,肉身是脆弱的,人是有死的。
可是,有死的人,偏偏不肯屈服于莫测的命运。
什么是死
是肉身的崩溃,还是灵魂的衰亡
江韵摘下自己手中的钉子指环,放在容栀的手上,握着她的手,合拢。
他一双清秀的凤眼看着眼前的少女。
贪婪的。
伤感的。
幸福的。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与短暂,可人懂得爱。
当人懂得去爱,就可以迈过对死亡的恐惧,追求更高、更缥缈,超越被禁锢的肉体,跨向永恒的浩瀚。
“我”
黑眸中映出少女小小的身影。
“我爱你。”
他说。
“容栀,我爱你。”
只有爱,可以超越有死的人,成为不死的渴望,与庞大的宇宙共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