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白花花的阳光冰凌凌地照进来,刺得人眼睛生疼。
容栀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看着。
宁绪声嘶力竭颠来倒去地喊完,也安静下来。
诡异的沉默。
宁绪沙哑着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容栀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的上方,修长冷白的手臂拄着头,一边脸模糊在阳光里,看不清表情。
“陈家不想让你知道的,我让你知道了,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容栀反问。
宁绪惨笑一声:“举报陈家不会让我减刑。”
“但可以让你出气。”容栀循循善诱,“你想,陈家一边让你确信他们受你的威胁,不敢撇开你,另一边却想办法帮你加刑,是不是很恶心你就不想出气不然,以后在监狱里的二十几年,每天想起来,就气得憋屈”
宁绪咬着牙:“照你说的做,我有什么好处”
“你有选择吗”
容栀笑了,又冷又邪,“宁绪,摆清楚你自己的定位。你现在本无选择,要么,就忍气吞声被陈家按死,要么,你就把陈家咬下一大块肉来,赌我这个女儿万一大发慈悲,以后多照看一下你”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宁绪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半晌,他咬牙:“成。”
容栀微微一笑,起身离开。
边往外走,容栀边给周般般发消息:“可以收网了。”
发完消息,容栀把手机丢回口袋,抬头向上看去。
天气晴好,韶城的天空蓝得出奇。太阳热辣辣地把光芒泼下来,微风吹过她的头发。
容栀骑上自己的小小黑色摩托,在无人的郊区开得飞快。风把她的头发拂在脑后猎猎飞舞,她眯起眼睛,眼中被扑面而来的风激出生理性的泪水。
碎石土在车轮下破碎,摩托咆哮着在路上飞奔。
蓦然,她一个收势停住车,一只脚撑在地上,头转过去看着身边的榕树。
鸟儿在枝头跳了跳,啄一条虫子。
蚂蚁啃着树皮,野蜂子掠夺花的心房。海鸟捕鱼,蛇吞老鼠。世间万物总有凌辱、掠夺与残杀,有些是静悄悄发生的,有些甚至以美好的名义。
容栀看着世间万物,慢慢平静下来。
远处有一片开满野花的草地。容栀知道容榕向来喜欢花,就特意拐了过去,鬼使神差地绕着野花地骑了一圈。
等她再骑出去,到了江韵的身边,这才发现,摩托车后轮的车圈里,夹了一枝容榕最喜欢的野百合。
江韵蹲下身,把花儿摘下来,放进了容栀的手心。
江韵的片场也在郊区。
不知从何时起,风声渐渐松了。盘古计划的二期经费终于划拨下来,比之前预计的数目大了很多。陶蜜欢呼雀跃,因为她申报了一些硬件购买,这下子可解决了。
江姥爷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电视上,江韵停滞已久的v终于可以继续拍摄。
江韵对于此事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评价。他依旧面容冷淡,在片场忙来忙去,熬得双眼通红。
见到容栀以后,他的脸色总算柔和下来,工作人员也都松了口气。
趁着江韵去帮容栀停车,陆泽宇和容栀悄悄耳语:
“劝劝你男朋友。”
“他快把大家冻起来了。”
容栀也小声问:“怎么回事”
陆泽宇冲着远处努努嘴,“那群小姐让江韵不满意呗。”
说话间,欧阳晶晶抱着水杯小跑过来,热得满脸通红,头发乱糟糟的,面上还挂着晶晶亮的汗珠。
“栀姐”
容栀吓了一跳:“你的头发”
作为一名如今已经小有名气的校花,她身后的经纪人赶紧撑了一把黑伞,隔绝了欧阳晶晶和外面的视线,欧阳晶晶这才抹了一把汗:“拍摄啊。”
容栀震惊:“拍摄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陆泽宇抱怨:“江韵要拍垃圾星上黄沙漫天垃圾漫天的镜头,然后这群女孩子要在垃圾星的背景下拍摄,还要做出各种动作,就变成这样了。”
垃圾星
容栀被这个熟悉的词惊到了。
江韵为什么要拍垃圾星
他怎么知道在他生活时代前一千年的一颗不为人知的渺小星球
容栀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查看搭好的布景,黄沙漫天,废旧的电器零件堆得高高的,像是一座一座山。
她出生在垃圾星上,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高烧烧成了瞎子,一直到被带离垃圾星,她才拥有了一双眼睛。
她从未见过垃圾星。
“这就是垃圾星啊。”容栀轻声感叹着。
她把头向后仰,眯起眼睛,迎着太阳,心中的疑虑淡淡升起。
这几天,江韵说话总是躲躲闪闪,他究竟在隐瞒什么
正想着,陆泽宇走过来,替自己的好友助攻:
“怎么样,这个布景有没有很震撼我们都没有用特效,完全实景你可不知道,江韵为了搭这个景,累了多久”
“他照什么搭的”容栀问。
陆泽宇哈哈大笑。
他伸手出去拍容栀的头:“装什么啊姚一老师我可都知道了你自己在书里写过一段关于垃圾星的描写,江韵就是依据那个出的图纸”
“话说回来,你瞒我这么久,真不地道。”陆泽宇吐槽了几句,然后又自然地说,“江韵这个举动肯定是为了让你开心,自己的作品被人复刻出来,多浪漫,是不是,姚一老师”
容栀尴尬地咳了一声,“其实我之前和同学们说过,大家也不是很信。”
“怎么能不信呢”陆泽宇义愤填膺,“你在书里那些和江韵的船戏写得多好啊看起来当真身临其境,那肯定是亲身经历嘛要不是你写的,我简直要怀疑江韵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陆泽宇的话掷地有声。
容栀瞳孔地震。
陆泽宇以一己之力给了容栀一个社死的大比兜。
容栀满脸尴尬,脚指头在鞋里抠出一座凡尔赛宫,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笑两声,然后面对欧阳晶晶,僵硬地转移话题。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