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怒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张海其实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从未想过他需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保护妻女,获得他期望的公平对待。
但时至今日,他别无选择。
相比之下,江辰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大田已经备好。
育苗田已经可以投入使用。
张海走后,他背着锹跑到水田,看了一会沉甸甸即将迎来丰收的稻穗,以及飞舞在稻田上空的蜻蜓。
回到家,便拿出芥菜种子,认认真真在育苗田撒播,完事又浇水。
搞定,时间也差不多了,夕阳唱晚,牛哞阵阵,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回家简单洗了洗,他开始做饭。
怎么说呢
也还好,时间不长,并没有感觉特别孤独。
有感于拥有的鸡实在是太多了,原主家的,唐婉家的,加起来有三十七,每天捡蛋都要捡十几个,那些公鸡还老打架,他便捉了一只大公鸡。
这样晚上的菜就有了。
才食酸菜鱼,又吃酸菜鸡,左右一个人,多了他也吃不完。
饭还是柴火饭,配米汤。
趁着中间的空档,他扯来红薯藤,剁碎,搭配米糠糙米煮了一锅猪食。
他现在是很富有的人。
他有三头猪,都是本土黑猪,体重一百五六。
他还有一头母猪,也是本土品种,怀着孕,预计年底生产。
喂猪。
捡蛋。
鸡鸭上笼。
又洗了洗,饭菜上桌,准备开动。
张海家的闹剧也在这个时候上演。
“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你要这么对我”
“不活了啊,我不活了哟,你们都别拦着我”
“”
跟唱戏一样,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这是张海他妈,项珍
一旁,李芳双手叉腰,指着张海杨梅鼻子骂,然后张仁贵拿着扁担,怒发冲冠,被队里的人拉着,劝着。
杨梅抱着女儿张婷,一边抹泪,一边说这几年家里的事,周围也不少人劝。
张海跟大哥张涛已经打了一架,鼻青脸肿,这会还在对骂,要不是有人拉着,估计还要干起来。
江辰:“”
他说什么了
不是说了好好说么,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误解
突然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是一个人,就是带上唐婉唐筱,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
可他又注定没法置身事外。
因为这事归根结底因他而起,他是导火索。
刚到,还没怎么闹明白,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妇人便爬到他面前,咚咚咚磕头:“江辰你来得正好,放过我们家,放过我们家好不好,我给你磕头,我老婆子给你磕头”
是真磕。
江辰头皮发麻。
原主记忆中有过这样的画面,因为贫穷,不少上了年纪的女人都会这一套。
本质上这是为了避免被欺负,不让人觉得好欺负,算是一项生存技能。
可实际生活中,婆媳吵架,邻里纠纷,有理没理,先地上一躺,往人门口一躺,大声哭了再说。
也因此,同情不
不。
一点都不。
妇人在那磕头,求饶,好像他真的怎么她了怎么她们家了一样,他却只觉得吵。
还有点恶心,面目可憎。
这时又有人劝,道算了,何必呢,也不是一定要杨梅过去啊,别给人家拆散了
又有人说体谅体谅,那是长辈,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不容易。
还有人干脆就说,江辰你这人怎么这样,赶紧扶啊,让婶子给你磕头你好意思
江辰
“关我什么事”
“我又没让她磕,你们要觉得不好,自己拉呗,不然给个东西垫着也行。”
轻描淡写。
别以为年纪大我就要让着你。
也别以为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我。
哥是00后,哥不吃这一套。
语落,人群错愕的目光中,江辰又招手道:“婷婷,跟伯伯走,伯伯家里有好吃的。”
婷婷望了望妈妈,想去,又没动。
直到杨梅抹掉眼泪笑着说可以,又哄了一会,才迈着小短腿来到江辰身边。
江辰一把将她抱起,笑呵呵夸了一句,扭头:“张海,快点啊,晚了菜可就没了。”
说完某些人不知所谓的指责声中施施然离开。
此后差不多一小时,天幕拉黑,明月当空,疲惫的小两口过来了,背着被褥拎着桶。
江辰就乐:“哟,这是干嘛,被赶出来啦”
婷婷捧着一个白花花被啃得稀烂的梨上前:“爸爸妈妈吃”
杨梅没出声,只是放下东西蹲下揉着小丫头的脑袋笑。
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流泪。
张海还在气头上,闻言摸了摸嘴角血渍,恨恨道:“出来了,分家,各过各。”
其实这才是常态。
就别说乡里了,哪怕是城市,又有几个媳妇嫁进来愿意跟公婆住在一起
一样鸡飞狗跳,矛盾重重。
只不过一般都是儿子儿媳强势,闹着要分家,然后分家后老父老母被赶出家门。
张海家,老父老母比较强势,压着不让分,分了张海一家三口被赶出来。
江辰也没觉得奇怪。
虽然他没经历过,可原主记忆中,乡下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
婆媳吵架媳妇闹着分家,儿子为媳妇跟爹妈动手
太多了。
不新鲜,一点都不新鲜。
闻言笑道:“分了也好,行了,东西放下吧,洗洗吃饭”
语落,又开火搞了个韭菜煎蛋,一碗炒扁豆,一碗焖冬瓜,顺势开了两瓶啤酒,吃饭。
气氛还可以。
杨梅没说婆家那些事,张海也没提。
桌上最大的,是婷婷的笑声,因为过去杀鸡是没她什么事的,两个鸡腿永远是哥哥姐姐的,她就只能看着,吃点鸡肝鸡肠什么的。
便连蛋也是。
乡下地方,蛋轻易都不吃,要攒着卖钱,换洗衣粉肥皂这些。
偶尔有,她也只能吃一点点。
但是这回随便吃。
不过张海还是有点难过。
杨梅跟婷婷吃饱下桌后,他的话匣子才打开,堂堂男子汉,娃儿都两岁了,喝酒,吃菜,一边说一边哭。
江辰觉得自己很幸福。
因为这些离他很远。
因为他十九岁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刚刚踏入大学校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