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潜微微抬起下颌,棒球帽的帽檐微微抬起,咖啡屋的光线顺着帽檐轻轻洒落,勾勒出那双在阴影之中熠熠生辉的眼睛。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陶染,眼底流露出一抹赞赏:
哟,不错哦。
有句俗话说的好,每一位公众人物都是演员,不管演技高低,他们都相信自己的人设,并且奉献自己最好的演出。
如此看来,即使是流量小生,他们能够终于人设,完成表演,也不算一无是处。
所以,这一抹“赞赏”,真的是赞赏吗
场面,一度困惑
如此紧要关头,陆潜也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有时间“赞赏”陶染
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闲情逸致,确实非比寻常,好像是嘲讽又好像是欣赏、好像是鄙夷又好像是揣测,模棱两可的眼神令人猜测不透,以至于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紧绷不起来。
就连陶染自己都是满头问号,吃瓜群众们就更是如此了:
怎么回事来着
然后,陆潜终于开口了。
“首先,我的确在质疑你的专业,你不相信我的判断,那么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吗”
反将一军。
理直气壮。
陆潜就是摆明了质疑陶染的演技,那又如何难道还真的要实话实说,把所有话都挑明吗
这
咖啡屋里一片愕然,明明陆潜正在咄咄逼人,但为什么总觉得,陆潜说的也没错呢
所以,陆潜刚刚“赞赏”的眼神,并不是真正的赞赏,而是正在欣赏马戏团表演吗
“其次,我想你所接受的教育有些偏差,所谓道歉,这是你的事情;而是否接受道歉,这是我的事情。”
“并不是道歉了,我就一定要接受,我拒绝的权利。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来做什么”
咖啡屋:
鸦雀无声。
事情,还可以这样吗
现实生活似乎总是如此,作为道歉的一方,“弱者有理”的心态作祟,认为自己已经道歉了,那么对方就必须接受,如果对方拒绝接受,那就是霸凌那就是强权。
但人们却浑然忘记了,道歉的对象,应该是对方,而不是自己,是否接受、是否原谅、是否宽恕,决定权在对方手里,因为道歉的原因就在于,自己做错事。
这一点,与弱者强者无关,弱者可能成为加害者,强者也同样可能受伤。
所以,道歉是一回事,原谅则是另外一回事,这才是正确的道歉法则,可惜,现实生活里往往无法做到如此客观如此理性。
陶染更是瞪大眼睛,瞠目结舌,他为什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展开可能呢
但是但是,陆潜真的就连面子工程社交礼仪都不顾了吗
难道陆潜就不担心业内传闻和舆论风暴吗难道陆潜就不担心陶染的流量反噬吗
乱糟糟的想法在脑海里汹涌,几乎就要爆炸。
而且,陆潜的话语还没有结束。
嘴角的笑容上扬起来,这次却稍稍不同,不再如沐春风,而是透露出一抹嘲讽和戏谑。
“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故意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道歉,用社交场合的压力,强迫我接受,试图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向我发难。”
“你都已经道歉了,我居然敢不接受”
“但你应该没有预料到,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这
这这这
这底裤都被直接扒出来了,这样真的好吗
阳谋是阳谋,人尽皆知的阳谋,但阳谋被戳破了,也终究是算计是心机是城府。
陶染的脸色有些难看。
陆潜嘴角的笑容却越发轻盈了。
“关键在于,我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我不需要接受道歉,你也从来没有提为什么事情道歉,我着实想不起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道歉,又或者是产生了什么误会需要澄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对话吧还是说,我的记忆发生了错误”
嬉笑怒骂。
火力全开。
在陶染看来,蔚海电影节的事情至今耿耿于怀,甚至指责陆潜因此拒绝给他试镜的机会。
但在陆潜看来,事情早就已经时过境迁,完全不记得了,他和陶染之间从来就没有联系。
一来,一往。
高下立见。
陶染试图朝陆潜身上泼脏水,也要看看对象到底是谁,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是谁吧。
此时,陆潜真实的恶魔模样才缓缓显露出来。
但是,如果陶染认为,这就是陆潜的全部智慧,那么他今天就注定要再继续栽几个跟头才行。
“导演,你在说什么”
陶染有些慌张,但依旧强作镇定,试图辩解。
只是,混乱之中,大脑乱成一团,事情明显已经偏离轨道,计划被全部打乱,陶染的随机应变能力就有些跟不上。
“你拒绝给我试镜的机会,明明就是因为去年蔚海的事情。”
“因为那件事,我已经丢尽脸面、名声尽失,丢掉了一系列广告代言,你却占尽便宜,为什么你假装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原谅我呢”
上钩了。
其实,如果陶染是真正的聪明人,他只需要继续坚持道歉,也就是原本的计划,就可以让陆潜冷血无情的形象越来越深入人心。
他需要抓住重点才行,重点。
但是,陶染却自作聪明地提起蔚海事件,事件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卷入陆潜的话题节奏里,于是也就丢掉了自己的“道德制高点”,此时此刻在继续卖惨,效果就已经不太对味了。
陶染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沉浸在自己卖惨哭诉的角色里,满脸悲痛欲绝,甚至忘记继续保持鞠躬的姿势,不知不觉就已经站立起来了。
如果陆潜是陶染的经纪人,那么他此时就会登场,拉着陶染离开现场,表现出一副“悲伤到绝望的姿态”,不给陆潜继续说话的机会,同时也意味着不给陆潜继续攻击或者扭转局面的机会,以一个脆弱而痛苦的背影画上句号
及时止损。
那么,事情依旧还有挽回的余地。
此时,陆潜就没有在打量陶染的表演,因为这表演就太浮夸太虚假了,刚刚还在称赞陶染有一点点表演能力,现在就打脸了,这表演简直就是高中汇报演出的水准,又幼稚又油腻,却没有了高中生的青涩和纯粹。
尴尬。
“陶染”这出戏,在陆潜眼里已经被宣判死刑,没有了看点,所以,陆潜的视线余光正在寻找陶染的“后备方案”:
经纪人应该登场了才对,否则,就要错过登场时机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