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是海上蛟龙的舟师,在地上,与被称之为山中猛虎的湖城老表们,骤一接触,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
舟师水卒是沉默的,事实上,正规军在沙场上都是沉默的。
像影视作品中,一砍人就大喊什么杀呀,为了吾皇,为了联盟,干死他个鳖孙,全是扯淡。
只有流氓打架才这样,一边打一边喊我去你的,你个大西瓜,让你画画,让你供牌位,你的弄死你等等。
正规军在战场上,不会轻易张嘴乱喊乱叫,一个是气力问题,再一个是张嘴容易灌一嘴血呛着。
而湖城老表们,那都不是沉默不沉默的事了,就和开演唱会似的,大呼小叫,一边冲杀一边喊,还没人懂是什么意思。
舟师,自称海上蛟龙的舟师,尤其是罗云道舟师,之所以名声臭,就是因为见到私掠船就避,一年到头,开战的次数少之又少。
湖城,每一个湖城族人,他们的一生,就是战斗的一生,光着膀子与寒冬战斗,趴到树上与酷暑战斗,拎着木棒子与野兽战斗,带着族人征服深山老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人数,基本上差不多,舟师多一些,但是多的有限。
战斗结果,早已在陶若琳的纤纤玉指落在舆图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如同山洪一般的湖城老表们,吞噬着眼前的一切,任何超过一米五以上的活物,必须低于半米,要么跪下,要么躺下。
当年演武场上的一幕,再次上演。
舟师军伍的武器,只有兵刃,长矛、长刀、或是长弓。
而湖城老表的武器,则是肩膀、脑袋、拳头、双腿,乃至牙齿。
老表们遍布伤疤的躯体,是勋章与荣耀,也是无数次杀戮之后代表着彪悍的象征。
水卒们的躯体相比之下是那么的瘦弱,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个同类,而是一只只猛扑过来择人而噬的凶兽。
海雾再次笼罩在了蓝海之上,似乎想要遮挡住海边惨无人道的杀戮之战。
楚擎一脚踹翻跪在地上投降的舟师水卒,余光所见,皆是雄壮的身躯,舟师水卒的防线,如同纸做的一般,一触即破。
三哥甚至没有抽出千机,他可以冲的更快,杀的更猛,但是要保护楚擎。
其他人不需要保护楚擎,所以他们一往无前,但凡穿着甲胄的人,打倒,用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让这个倒下的敌人不再动弹,然后继续冲,冲到没有任何一个身穿甲胄还能站立的舟师军伍时就可以了。
湖城老表最擅长的,也是这件事,由动变静,让一个活蹦乱跳的活物,变成躺在地上的死物。
终于有人抵挡住了大军哥前进的步伐,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一把陌刀,加上一身甲胄,如同战场绞肉机,所过之处,皆是倒飞的倒霉催。
正是因为杀的太猛,大军哥遇到了另一批守备营的军伍,也就是狄擒虎的亲卫。
盛兆军身材极为高大壮硕,太过惹眼,必然会成为被重点照顾的对象。
本来刀背对敌的大军哥,见到甲胄精良的守备营军伍后,刀刃对敌,残肢断臂与哀嚎,为大军哥漆黑的全身甲胄点缀了一抹艳红之色。
陈定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到现在,他一个人都没捅倒,却是满面悲哀之色。
他想过,想过舟师水卒在湖城老表面前,会落下风。
但是他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一触即溃,毫无阻挡之力。
这可是舟师啊,和他一样,是守卫大昌海域的舟师军伍啊,舟师水卒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的不堪一击。
整个战场都是这样,从交战之初,不过短短半炷香的时间罢了,舟师水卒全线溃败,如同看似坚固的沙堆,不自量力想要抵挡滔天巨浪,被吞没后,被撕扯、被搅碎,化为散沙,尘归尘,土归土。
湖城老表的战斗方式很奇特,任何一个将军,都不喜欢这样的军伍,因为不结战阵,不听指挥,毫无纪律可言。
湖城老表的作战方式极为古老,极为原始。
可原始和古老,也代表着野蛮与暴力,代表着盘古开天辟地后,最为纯粹的战斗方式。
其实想要击溃这样的冲锋队伍,很简单,抵挡住第一次攻击,阻挡住他们前进的脚步,稳固阵型,由守为攻,不断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慢慢向前进行绞杀就可以了,连战术都算不上。
可这世间,又有那只大营能够阻挡住湖城老表们的冲锋
或许有,但绝不是罗云道舟师水卒
战场早已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形式,在古代战场之上,当有一方折损三成时,几乎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折损的一方,士气、作战意志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因为这种折损,不是某个点,而是面,同时起到了连锁反应。
很少出战的舟师,即便出战也是在船上放箭的舟师,在与天地而斗猛兽而争的湖城老表面前,柔弱的如同一朵娇嫩的花朵,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响雷,便会让他们迅速枯萎。
第一支帅旗,已经被大军哥夺下了。
满身血污的大军哥,所到之处,若不是横尸,便是装作横尸的人,装横尸的军伍瑟瑟发抖,抱头祈饶。
第二支帅旗,也被夺到了,一个湖城老表砍断了帅旗,挑着高,用不流利的汉话大喊出声为了东家
山呼海啸,为了东家,为了东家,一声接着一声。
第三支帅旗,也被夺到了,三哥将帅旗踩在脚下,来回寻找着狄擒虎的踪影。
超过万人的战斗规模,这或许是昌朝开朝以来,结束最快的一场战斗。
不过准确来说,战斗并未结束,帅旗并不是在后方,而是在中间,依旧有抵抗和向前冲锋舟师水卒,做着无用之功。
最后方的狄擒虎,如遭雷击,老脸丝毫血色都没有。
他并没有高估麾下军伍的作战能力,但是他低估了湖城老表,这一切,让他无法接受,对方,冲的是那么快,一往无前,己方,溃的也是那么快,毫无阻挡之力。文網
“旗船,登旗船,后翼所有人,上战船”
狄擒虎做出了对他来讲最佳的选择,回到船上,只要回到船上,虽然不会赢,但是,也不会输。
而狄擒虎真的是怂到家了,一夹马腹,再次大喝道:“换上本帅甲胄,快,上另外两艘旗船”
所谓旗船,不是战船,却是海上最快的船,一般都是在海面上为其他船只传令的快船。
狄擒虎没有上楼船,而是要上旗船,明显是考虑到了一旦被追兵咬上的话,他就可以乘上旗船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旗船一共三艘,狄擒虎还让另外两个亲卫换上了大帅船的甲胄,等于是有了两个替身,加上他,各上一艘旗船。
这个安排,不会让狄擒虎反败为胜,但是可以让他逃之夭夭,几乎没有任何被抓到的可能性。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战场之外,有一个啃着馕饼的家伙,揉着眼睛,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困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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