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坐上马车,闫斯烨主动帮她揉腿的时候,力道轻重适中,她又觉得还是可以酌情原谅这个男人的。
身体上的不适减轻一些,她便想起刚才打开的那只妆匣。
“王爷,跟你说个事。”
她凑到男人耳边,叽里呱啦讲了几句,闫斯烨眼眸里划过一点精光。
“那金步摇的簪身尾端有凹凸不平的齿纹”
闫斯烨问,“是没支上面都有吗”
“不确定。”
晏水谣回忆了一下,“时间有限,我只摸了几支,但就我摸到的那几支金步摇,尾端都有那种痕迹。”
她顿了下,仰脸看向车顶,思索着该如何形容,“就好像是钥匙的齿轮一样嗯,没错,是有点像。”
这套云鬓花颜金步摇自打拿回来,晏水谣就没戴过。
毕竟太过贵重了,她说到底还是个穿越过来的灵魂,已经习惯勤俭持家地过日子了,即便在现代她也不敢随随便便戴只百万的翡翠镯出门吧。
那她可得提心吊胆的,担心出门一趟会不会被人把手剁掉
这种价值连城的饰品,它早就不是普通的装饰物了,而是收藏品
戴在发间也太过招摇,华而不实,所以她就一直收在闫斯烨的寝屋里。
她只拿出来欣赏过几次,每每都折服于簪首的华丽富贵,却没太留意细长的簪身。
直到今日她偶然打开妆匣,抚摸到簪尾靠里端的一截,才发现怎么并不光滑,反倒凹凸不平的
“也许不是像钥匙。”
闫斯烨靠在车窗边,淡淡向外望,“它就是一套可以通往某个地方,货真价实的钥匙。”
晏水谣纳闷,哪里的门锁构造这么复杂,需要二十四把这样隐蔽的钥匙
懒懒地思考了几分钟,脑中突然劈下一道白光。
莫非是国库
她眼神逐渐从迷惑到震惊,闫斯烨食指竖在唇心,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她顿时就明白了,估计八九不离十,真的跟国库脱不了干系
这无疑跟中了一个亿彩票一样刺激
“王爷,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
晏水谣小声迂回地说,“我特想知道,躺在钱堆上睡觉是什么感觉”
闫斯烨无奈道,“大概是满身刺鼻铜臭味的感觉吧。”
晏水谣撇一撇嘴,但也没多辩说什么,很快马车就开到宫门口,他们下轿徒步往宫中走。
此时天空已蒙蒙亮,他们走到老皇帝寝宫门口时,外面已经围簇了许多皇室家眷,每个人都面色凄哀,女眷则默默拈着帕子淌泪。
晏水谣粗粗环视一圈,他们的哀愁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知有几个是出自真心。
七王爷一干人也都等在外头,似乎是无诏不准入内。
她在心里默默数人头,发现只有一个人不在:老三闫继昌。
她蹙起眉,抬眸望向紧闭的寝宫大门,闫继昌应当在里头。
这种时候老皇帝还愿意见那个危机时刻把他抛下不管的不孝子,怎么想都很奇怪。
除非,不是老皇帝要见他,而是他有必须要守到最后一刻不可的理由。
众人看见闫斯烨,脸上神情或多或少有些龟裂,他的到来撕开了一些人所谓悲伤的伪面具。
大约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以前闫斯烨常驻边关塞外,宫中大型场合多半都没他的份,他接收消息的速度也是最迟缓的。
自打他这次回宫后,很多东西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见他来了,闫见深神色凝重地走上来,“四哥。”
“你母妃呢”
闫斯烨环视四周,没看见惠贵妃。
闫见深摇头叹气,“母妃偏头疼又犯了,这次病势汹汹,她连床都下不来,也怕病气侵扰了父皇,就告假没来。”
“怎么如此突然”
闫斯烨皱眉,抬手拍一拍他肩膀,“替我向惠贵妃问安,缺什么药材,需要什么就同我说。”
他走南闯北久了,见过的奇珍草药比宫里还要多,身边又有个小负盛名的军医吕墨晗。
尽管还不到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他的医术实则远远超过宫中那些个御医。
“多谢四哥挂念。”
闫见深勉强扯了一扯唇角,他父皇和母妃都抱病在身,他此时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谷底,“我如果有需要,一定不跟四哥客气。”
闫斯烨朝他略一颔首。
或许是听到外边的动静,寝宫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李公公走出来,朝闫斯烨行礼,“四王爷,皇上在里边等您呢。”
他同晏水谣对视一眼,“等我一会儿。”
晏水谣乖巧地点一点头,与其他妃嫔家眷留在殿外。
闫斯烨一进屋就闻到极为浓重的龙涎香,盖住了屋内的腐朽死气。
走到摆放龙床的里间,他看见闫继昌独自站立在床幔的阴影下,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而老皇帝躺在床榻,脸色焦黄如蜡,没有一点血色,已是弥留之际。
闫斯烨自然知道老三为何来的这么快,冷冷道,“三哥至孝,怕是头一个就收到消息赶来了吧。”
闫继昌脸皮厚,大言不惭道,“父皇龙体有恙,我身为人子,自然要冲在最前面。”
这种时候了,闫斯烨不想同他辩嘴,只弯腰俯身,拉近与老皇帝的距离,在他耳边问,“父皇,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老皇帝艰难地张一张嘴,浑浊的双眼干涩圆睁,微微抬起一条胳膊,指向闫继昌的方向,半天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
“圣旨假的不要”
尽管就破碎零星的两三个词,串联到一块,闫斯烨也基本猜出他父皇的大意。
闫继昌手里应当有一份伪造的圣旨,趁老皇帝重病在床,自己拿玉玺盖章用印,而圣旨内容多半与传位内容有关。
然而老皇帝瘫在床上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了,即便知道他做了什么,也无法阻止了。
现在趁着有口气,辗转派人把闫斯烨找来,存的便是让他拨乱反正的心思。
闫继昌显然也听到老皇帝的话,但他装作没听懂,眼皮子都没颤一下。
见他如此自持淡定,闫斯烨想起晏水谣教他的一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的可不就是闫继昌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