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的怪异停止厮杀;厌光的粘稠之物流进幽深下水道;争抢地盘的怪异族群逐渐停息;废墟间游荡的邪灵抬头望向褪去的黑暗;苟延残喘的幸存者怔怔望着梦寐以求的天空;海面下的怪异望着洒进扭曲海洋的光亮。
从遥远的耕地园,远方的破碎列侬群岛,艾伦半岛,主眷大陆和荒芜之地褪去的黑暗归还世界原有的模样。
「这不一样弗莱德,这不一样这和我们以往杀死的所有怪异都不一样这是个开端怪异在消退看见了吗黑暗在消退」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杀了那么多怪物,周围的怪物减少了吗它们就像有只猪猡母亲一样生个不停。也许只是一个更强的怪异把它挤走了,这发生过很多次了。」
「你的意思是黑暗还会再来」
「我不知道,但肯定会冒出来更厉害的玩意儿。」
煤山镇发生的争吵是许多仍以人类为主的神灵小镇的缩影。
无论希望亦或悲观,原始黑暗的消失都将改变些什么。
维纳地下城的地理位置让其消息迟缓,几十分钟后,助理才带着消息匆匆闯进城主办公室。
「马特乌斯大人外面天亮了」
「你在说什么」
激动的助理磕磕绊绊地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驱魔人几天前经过,刚才黑暗消失了」
耐心是当权者的优秀品德,但看见精心挑选的助理这么失态让马特乌斯有些失望。
砰砰
马特乌斯敲了敲桌子:「无论何时都要冷静,别让惊慌攫住你的理智。慢慢说,驱魔人怎么了,黑暗又是怎么回事」
年轻的助理在训诫下恢复冷静:「驱魔人前几日经过不冻港但没进来,翻过面包脊往北面深渊海去了原始黑暗在那边,然后就在刚才黑暗褪去了」
马特乌斯倏地站起,书桌被撞得歪斜,茶水倾洒出来,沿着桌面打湿裤腿。
「真的」
「我刚从上面回来天是亮的」
马特乌斯总算没失态地要亲眼确定,脸孔因激动而泛红地说道:「现在去和光明之地确认,让所有报社准备不,让他们停下所有工作,我要立刻看到整版报纸躺在仓库里」
确认用不了多久,助理很快回来,对没来得及换条裤子的城主说:「陆离解决了原始黑暗」
「所有印刷机启动我需要商人把报纸送到每个盟友,每个城镇让所有人都知道是驱魔人做的」
助理激动的记下,但并未就此离开。
「你有什么要说的」心情好极了的马特乌斯示意助理直言。
「城主大人,我想知道我们还会回到地面吗」
马特乌斯情绪逐渐回落。
「我们回不去了。」他叹息地说道,「但这是一个开端」
「终有一天,我们的后代会重新回到地表。」
就如水手终会死在船上,猎人终会死于荒野。
他设身处地的想过很多自己的死法,普通的遭受污染、怪异撕碎、陷入癫狂,乃至离奇的被还在蠕动的肉块卡住喉咙、死在拟态成女人的怪异的肚皮上
唯独不包括在野外被伪装成猎人凑近的异教徒打晕,送到邪教徒巢穴准备献祭。
还有像他一样因黑暗骤然褪去而茫然、不适应的倒霉猎人被陆续抓来。
听听这些将人骨当做装饰的邪教徒吟唱着什么
他们的神灵听见信徒的祈愿,收回散布时间的黑暗。感激神灵赋予的美好,他们要举行一场盛大血祭。
人类在互相残杀,怪异羞愧地低下头。
邪教徒们不允祭品视线的亵渎,他们被蒙起双眼,丢在祭坛,倾听祈祷徘徊周围,不可知的恶意萦绕降下。
柔软的微风舔舐过脸庞。
「邪神在品尝我吗」他想,等待死亡与黑暗降临。
这时,他听见遥远的呼啸从天边传来,邪教徒们尖叫着发出奔跑声。
他抬起头,从眼下的微亮隐约窥见教徒们在接近的呼啸中四处乱窜,遭受反噬般陆续栽倒。
哗啦哗啦
纸片落在他的脸上,他犹豫着,手臂蠕动的利刃割断绳索,揭开眼罩,拿起落在
笼罩世界的黑幕被传奇驱魔人解决
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只能怔怔望向天边远去的骨骸。
「大姐头,我们一定要这么做吗」精怪藏在「母亲」骨骸的坑陷里大喊道。
「出风头出大风头」大姐头往下挥洒着报纸,形成一片碎絮般飘落的纸带。
「母亲」和大姐头在以它们自己的方式帮助陆离,不过它们避开了荒野。
火星只是刹那的光辉,黑暗才是世界的永恒。
「你做了不可想象的伟绩。」
沼泽之母的赞叹耳边回响。
「我只是按下按钮,真正解决黑暗的是驱魔人协会。」
对于陆离而言,他没真正做什么。
过去的驱魔人们准备好了一切,让陆离只需一个答案,就让原始黑暗如机械降神般神奇地从大地褪去。
就像士兵在国王抵达前就征服了敌国,人们等待陆离步入崭新的宫殿,献上王冠与手杖,将他加冕。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死灵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渴求施舍的老人。
「还不行。」
陆离拒绝了死灵,穿过流淌着寂静的幽暗大厅来到楼上。
「什么东西昂贵又一文不值,珍贵又毫无用处,人人想要它却人人厌恶它的存在,让地基化为建筑,让沙滩化为防波提,让人们重复着每一天」
当谜语响起,陆离做出另一个回答:「时间。」
陆离对因拒绝沉默的死灵说道:「死灵的记录撰写一份,然后你可以去想去的地方了。」
「真的」
「嗯。」
「你真的让我离开」
陆离无意重复同一个回答:「如果你逛累了需要一个安全宁静的居所,光明之地能提供这些。」
任由死灵自己选择,陆离乘着微光返回楼下。
「你应该回来一趟。」
跨越深渊海的延迟交流这时从荆棘之冠中响起:
「血脉家族联盟联系了我们,在你干了这种宛如神迹的事后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