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噬万物的幽暗里没有任何声音。
这里的黑暗静悄悄。
死灵逐渐从疑惑变为焦急,催促陆离回答谜题。
陆离的平静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如果回答错误会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会被送出去。」
死灵不解其意,但还是做出回答。
萤火虫,月亮,以及先令。
永梦者的三提示前两个已经显现,而剩下的先令
什么东西昂贵又一文不值,珍贵又毫无用处,人人想要它却人人厌恶它的存在,让地基化为建筑,让沙滩化为防波提,让人们重复着每一天
时间是答案,先令似乎也是。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错误的答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苍老的声音藏不住惊慌。死灵继续它惶恐的坚持,陆离不再浪费时间,回答谜语:
「我的答案是,先令。」
「不你不能这么做」
绝望的死灵悲鸣之中,如雾霭般的黑暗未退,陆离也未离开城堡。
什么也没发生。
自己猜错了,第三个预言不是这里,死灵是对的
「为什么为什么」
重复着懊恼和悔恨,情绪崩溃的死灵则告诉陆离,他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
置身于虚无的黑暗之中,陆离只能回答死灵梦呓般无意义的「为什么」:「当你经历过许多相似的情景,看似友善的对待都会报以戒备。」
比如巨树学院院长阿萨蒙思,比如深夜城幻境,比如降神之绳
陆离曾想象声音就是黑暗,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谜底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什么也不会帮你」苍老声音沮丧而低沉。
「你的本体在我手上。」
而死灵对此无动于衷:「随便你做什么或许那也是解脱」
坦白地说,陆离从未见恶灵如此悲观虽然也从未如此人性。
「你想离开」
幽暗静寂之中,陆离的声音响起:「我可以带你离开,前提是带我找到幽暗。」
「我不需要,我只要等待,黑暗脱困后我仍能离开这里」
死灵无意识地回应道。
「但那时的世界除了黑暗什么也不剩下。」
死灵不知道的是,世界早已被幽暗笼罩。
陆离不擅长说服,他只能将事情的规律讲给它:「解决原始黑暗后我会放你离开这里。但如果拒绝,你可能会被脱困的原始黑暗报复永远无法离开,或者得到一个没有希望的幽暗世界。」
「驱魔人将我困在驱魔人协会,让我镇压黑暗从不在乎我你也是驱魔人,你和他们一样,只是在利用我」
死灵怨愤地讲述一段过往,这是个好事,意味着情绪的松动。
「因为那时的驱魔人协会要保护人类文明。现在已经没有人类需要保护了。」
陆离说起光明之地,说起外面的混乱。
暴风雨来临时,没有船员在意今天的甲板托干净了吗。死灵觉得自己会因威胁人类而被继续封印,但事实是已经没有多少人类了。
死灵脱离驱魔人协会,需要担心的是怪异而不是人类。
寂静重新笼罩这片黑暗之地。
「往下走。」
许久,一道懦弱的低语响起,对外界的向往压制了愤怒。
「黑暗的本体在最深层」
「这里是哪」
「我真正的本体。。」
漫长时光让死灵转移本体,它几乎成功了。「黑暗会像你一样转移本体吗」
「绝无可能驱魔人协会的一切在我的监视下。」
陆离原路返回,脱离如有实质的黑幕,继续问道:「如果我回答时间,会发生什么。」
「我将被释放。」
与其说镇压着黑暗,不如说镇压着黑暗与死灵。
死灵隐瞒了部分真相:它和黑暗相互牵制。
黑暗被囚禁着,死灵也是。它们就像同样困在监狱的囚犯与狱卒。先令和时间是两把钥匙。一把开黑暗的囚笼,一把开监狱大门。
陆离脱离上层黑暗,沿着楼梯来到地下一层,图书馆传来搬运的声音,死灵说:「这里珍藏着驱魔人的所有历史,保存好它们。」
来到地下二层未被黑暗吞噬的楼层,死灵说:「这里是仓库,许多安全、不会畸变的同源物存放在里面。」
只是当陆离在死灵的指引下躲避陷阱,取得藏匿的钥匙打开大门后,油灯的光晕洒进尘封的仓库,只有黑暗幕墙在眼前蠕动。
黑暗已经侵占了这里并剥离了同源物的力量。
「年轻的驱魔人,你得学会不是付出就能有所收获」
陆离并不在意。他习惯努力换来的收获化为泡影,而且有些时候是真正意义上的化为泡影。
继续向驱魔人协会的更深处移动。即将步入幽深黑暗时陆离问道:「谜底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驱魔人为什么会用先令做谜底」
听起来像哈德斯会干的事。
「越意料不到越安全。」
就像陆离想象不到这是答案,其他闯入者也不会想到。
深沉的虚无之中,只有对话代表陆离存在着。没有死灵引路,陆离不会找到这里,也不会进入这片沉沦万物的虚无。
随着接近原始黑暗,死灵的话语越少,最后只剩单纯的引路。
它或许在担忧自己莫测的命运,又或许成为驱魔人协会的这段时间感染了它当陆离听见「什么东西昂贵又一文不值,珍贵又毫无用处,人人想要它却人人厌恶它的存在,让地基化为建筑,让沙滩化为防波提,让人们重复着每一天」的谜语突兀响起,他回答道:
「先令。」
咔嚓
无法挥散的黑暗深处传出机关运作声。
「那片布就在面前」压抑着仇恨的声音响起,「用你想用的一切方式」
「毁掉它」
于是陆离伸出左手,触碰前方的黑色帷幕。
没有死亡回溯,没有惨叫哀嚎,某种物体随着陆离触碰,迅速化为灰烬。
「结束了。」
四周的黑暗不再凝固,一道苍老的叹息回荡着。
死灵从诞生起就在执行的使命消失了。
它所束缚的,也一直束缚它的存在消失。
而远方大地,延延黑幕从遥远的世界尽头褪去,阴沉的昏光照进窗户。
天亮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