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
玄泽被她近乎“理直气壮”的语气弄得一怔,皱眉道:“修炼一事不可懈怠。”
“弟子没有懈怠,今早是为师尊收集荷露煮茶去了。”
玄泽本来都把茶杯端起来了,听了这话又放回去:“你不把心思放在修炼上,反倒去做这些可有可无的小事,属实轻重不分”
“可是师尊喜欢喝荷露茶,不是吗”
玄泽:“”
黎落双手托腮,往桌案上一拄,冲他眨眼睛:“在弟子眼里,师尊喜欢,可比修炼重要得多。”
玄泽沉默。
一旁的九黎咳嗽起来:“咳咳咳云绛,我与神尊还有要事相商,你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黎落知道九黎这是在为玄泽解围,倒也没继续为难玄泽,她起身说:“好吧,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
说完她转身离开。
走出帝君殿,黎落稍作沉思,去了东边的桃花林。
向守林的女仙讨要了一篮子桃花,黎落挽起袖子,煮了一碗桃花羹。
于是隔了不到两个时辰,黎落再次出现在帝君殿。
“这是什么”玄泽皱眉,看着桌案上热气腾腾的粉色羹状物问。
“桃花羹”黎落把汤匙塞到他手里,“师尊快尝尝。”
玄泽表情微妙,他放下汤匙:“本尊辟谷多年”
“辟谷而已,又不是不能吃。”黎落不由分说,掰开他的手把汤匙放上,催促道,“尝尝嘛,弟子炖煮了一个多时辰呢。”
玄泽不得已,只能浅尝了一口。
“好吃吗好吃吗”
“嗯。”
黎落开心起来,她绕到玄泽身后,开始为他捏肩捶背。
然而手刚放到玄泽肩上,就被他侧身捉住了:“做什么”
“为师尊捶背啊。”
“不用。”
“师尊每日处理杂务辛苦,要的要的。”黎落将玄泽侧过来的半边身体推回去,“师尊坐好。”
于是玄泽木着脸,由着黎落为他捏了一刻钟的肩背。
黎落感受着手下玄泽僵硬的身体,心里暗想,帝君老人家好像不怎么擅长拒绝人。
“好了,你该去做功课了。”忍了一刻钟的玄泽出声提醒,“你如今正处于进升期,不要把心思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好好修炼才是第一要务。”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黎落见好就收,收回手,端起托盘离开。
花了几天时间,黎落又是每日收集荷露煮茶,又是四处搜罗好吃的送到玄泽桌案上,为了增加和玄泽接触的机会,平日里捏个诀就能完成的内殿洒扫工作,她也扛着扫把亲力亲为。
经过几天摸索,她算是摸清了玄泽的性子。
帝君虽然近四十万岁高龄,但他本人是天生地养的创世神,自诞生以来就身居高位,几十万年来都是受人敬仰俯视众生的存在。
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没有他去迁就别人的道理,是以他本人在人情往来一事上,情商几乎为零,主要表现在不擅长拒绝。
有些事他明明是拒绝的,但只要旁人多央他几次,或者死皮赖脸不肯放弃,他沉默着沉默着,半推半就便允了。
黎落一开始诧异于玄泽作为九重天最尊贵的创世元老,这么绵软的性子岂不是任人拿捏,后来一想,这件事估摸着没多少人知道。
一来,玄泽的超高龄把大多了解他性子的上古神族都熬死了,二来,这十几万年来玄泽鲜少露面,大多数时间对外声称在闭关,社交宫务基本交给九黎神官处理。
十几万岁以下的新生代神族,很多都只知道九重天上有这么一位上古尊神,却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跟他深入接触。
再加上玄泽面对旁人时总是冷冰冰的,给人留下高冷的印象,种种因素加持下,知道他真实性格的人少之又少。
意识到这一点,黎落发挥云绛年纪小,所以“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特点,缠他缠得越发厉害。
面对她的示好,玄泽无可奈何的同时,眉头也皱得一日比一日紧。
连续试探了玄泽十来天,这天夜里,黎落在寒冰池游完水,回住所时经过帝君殿,见里面还燃着灯,她脑筋一转,起了“更进一步”的心思,于是偷偷潜了进去。
进了正殿,偌大的殿内只有玄泽一人,旁边灯台上的烛火偶尔爆出一朵灯花,他靠在椅背上,单手拄额,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假寐,还是已经睡着了。
黎落提起裙摆悄悄凑上去,在他椅子旁边蹲下,扒住扶手,近距离观察他。
不怪云绛会对玄泽动心几千年,却又不敢靠近,这样无可挑剔的脸,加上清冷疏离的气质,放在影视剧里那是妥妥的高岭之花,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说起来,玄泽要是不这么狗,瞒着云绛拿她祭剑,就凭他的背景和那一身无人能出其右的武力值,真要把他拿下,云绛以后在三界可以横着走。
帝后啊
多牛逼的称号
黎落在心里啧啧感叹,瞥见玄泽右边眉尾藏了一颗小痣,夜里烛火闪烁,她看不太真切,也不知道是褐色还是红色。
不过这么一点缀,还挺好看的。jujiáy
为了看清那颗小痣的颜色,黎落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往上一凑,想近距离看看。
没想她刚凑近,玄泽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睛。
两人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等看清玄泽眼中的警告意味,黎落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了,近到她主动凑上去的举动好像是要趁着玄泽睡着偷偷亲吻他。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两秒钟后,帝君殿内发出一声尖叫,一个人呈抛物线被丢出来,“啪叽”一声,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的帝君殿大门随之重重关上。
黎落摔得眼冒金星,半晌才扶着腰爬起来,她一脸不忿地扭头瞪着紧闭的殿门,咬牙切齿地骂道:“糟老头子迟早把你拿下”
一瘸一拐回到住处,黎落小心翼翼往床上一坐,开始龇牙咧嘴地揉腰。
好痛。
玄泽老头不愧是修无情道的,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