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图南把姚沛川放在一张用厚木板制成的台子上,转身去开墙上的灯。
刑室瞬间灯火通明,黎落把里面的情况看得更清楚了。
墙上溅了发黑的血点子,刑具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有耗损的痕迹,至于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栩栩如生的假人,心脏处被掏出一个大洞,喉咙也被割得破破烂烂。
黎落盯着那个假人看的时候,谢图南从墙上取下带铁链的铁铐,分别把姚沛川的四肢固定在木台上,然后解开他身上绑着的绳子,避免他长时间血液不循环带来不可逆伤害。
做完这些,谢图南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好了。”
黎落转过身,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谢图南看出她的心思,无奈一笑:“想问就问吧。”
黎落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这些东西,跟你过去的经历有关么”
“嗯。”谢图南说,“我家人就是这么被折磨死的。”
果然
黎落不太敢问下去了。
谢图南却主动说:“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那会儿还是警察,因为一桩跨国人口拐卖案,罪犯为了报复我,抓了我的家人,当着我的面砍掉我父亲的四肢,挖了母亲的眼睛,姐夫被活取器官,姐姐被割掉声带和舌头卖出去,我获救后只找到她半边身体,因为反抗,她被那群丧心病狂的畜生推进锯木机。”
黎落:“”
“姐姐和姐夫有一对四岁的双胞胎儿子,也被抓了,白天孩子跟我关在一起,晚上被带走注射毒品,他们把孩子当成新型毒品试验工具,第四次被注射毒品,孩子被送回来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谢图南说到这里,声音发紧,“我亲手掐死了他们。”
黎落心脏猛地一抽。
谢图南喉结上下滚动,抬手抹了一把脸,尽管他很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黎落还是从他微微颤抖的手看出他此刻汹涌的情绪。
把陈年旧疤揭出来给人看,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好像所有的言语在这么惨烈的祸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晌,黎落才低声问:“那些人,都抓住了吗”
“没有。”谢图南说,“孙嵘是伏法了,还有个主犯在逃,星城警方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追捕。”
黎落脱口而出:“我可以帮你。”
让相里安帮忙用大数据追踪,找到那个人应该不难。
谢图南顿了顿,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谢谢,你有心了。”
这是不相信她能帮上忙
黎落正要再解释,谢图南却说:“不过不用了,我的前上司调任到更高的职位,这次专程回星城,是因为听说当年的案子有眉目了,这几天把我叫过去也是为了这个。”
黎落连忙问:“找到人了”
“目前只是查到一些线索,具体的还需要深入调查。”
“我可以帮上忙”黎落极力自荐,“要是方便,你把手上现有的线索透露给我,我有个朋友是专门做大数据追踪的,只要那个人还活着,我朋友就能利用大数据留下的痕迹找到他的藏身处,可以为你们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
谢图南看着比他还急的黎落,本来紧绷的脑神经微微一松,他伸手去揉她的脑袋,脸上有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意:“谢谢你,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十几年来一直在为罪犯打掩护的不明势力,牵涉面很广,你还是不要牵扯进来,免得给家人带来麻烦。”
“”黎落顿时歇菜了。
如果她是黎落,那她会奋不顾身为谢图南分忧,可她现在是宁宋宋,身后还有整个宁家。
如谢图南所说,万一被牵扯进这件事,连累到整个宁家,造成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见黎落上一刻还斗志昂扬,被拒绝后顿时像棵蔫了的豆芽菜似的,谢图南好笑的同时又有点于心不忍,他再次去揉她的脑袋:“好啦,我知道你是想帮我,你这份好意,我记在心里了。”
黎落瞥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脑袋上抓下来,握在手里:“谢图南。”文網
谢图南被她突如其来的正色弄得一顿:“嗯”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黎落认真地说:“错的是那些伤害你家人的畜生。”
谢图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艰涩地说:“可他们是因为我才”
“抓坏人是你作为警察的本职,这没有错,家人受牵连丧命,是那些畜生不做人,这也不是你的错,我相信,那段时间你一定尽力想要把他们救出去,没能把他们带回来,依然不是你的错,自责很正常,但不要用自责情绪画地为牢困住自己,我相信你家人在天有灵,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
谢图南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圈慢慢红了。
黎落凑上去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等把坏人绳之于法,就放过你自己,好吗”
谢图南喉咙发出一声很轻的哽咽,半晌才低声应道:“嗯。”
安抚好谢图南,木台那边传来一声很轻的铁链碰撞声,黎落和谢图南齐齐回头,发现姚沛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瞪圆了眼睛盯着刑室那面挂满刑具的墙看,眼中满是震惊。
黎落和谢图南对视了一眼,两人用眼神达成共识,转身往木台走去。
姚沛川听见脚步声,回过神,看见黎落那一刻,他下意识往后缩:“宁宋宋,你你又是谁”
后面那句话是问的谢图南。
谢图南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他甚至侧开一步,把发挥的余地留给黎落。
黎落笑眯眯地说:“他啊,他是我的新朋友。”
姚沛川听懂她这句“新朋友”隐藏的潜台词,脸色一白。
有了“新朋友”,那他这个“旧朋友”是不是要被淘汰了
宁宋宋打算怎么“淘汰”他
姚沛川心乱如麻,他表面竭力维持镇定,甚至对黎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宋宋,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新朋友旧朋友你要干什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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