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蓁蓁被黎落川剧变脸般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她不屑道:“你就装吧,还别说,装得挺像。”
“”黎落已经无暇理会她了,强烈的应激下,幻视和幻听几乎同时出现。
她看到位于洗手间右侧的窗口,绷带人探头探脑地扒在那里,睁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缠着绷带的手把窗户玻璃挠得吱啦作响,试图破窗而入。
恐惧随着刺耳的玻璃抓挠声变得越来越浓烈,实质性压迫着心脏,黎落背脊骨上发凉,鸡皮疙瘩爬上手臂,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中,头顶的天花板开始渗血,厕所隔间的蹲便坑涌出大量血水,黏糊糊地漫过她的脚踝。
黎落着急忙慌地往后躲,背抵到洗手台上,她手下意识往后一扶,抓了一手黏腻的不明物体。
她摊开手心一看,掌心糊满血淋淋的碎肉,她立刻想把这些脏东西甩开。
浓浓的血腥味和腐臭充斥在鼻尖,熏得她胃里剧烈翻涌,黎落再也忍不住,俯身趴在洗手槽,痉挛着把几个小时前吃下去的那碗面吐了个干净。
宁蓁蓁被吓住了。
小时候她不是没见过宁宋宋发病,那会儿宁宋宋病情还在可控范围,大多数都是陷入情绪内耗,偶尔有过激的举动,也只是摔个碗,砸个窗户玻璃,再崩溃地嚎啕大哭一场。
在宁蓁蓁的印象中,这个姐姐惯会作妖,每次只要哭一哭闹一闹,就能得到父母无限的怜爱和心疼。
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脸色惨白,脖子和额头上爆出狰狞的青筋,一头一脸冷汗,浑身还在不停发抖的女人,那种从内而外,直接影响到生理机能的恐惧是装不出来的。
黎落倒在地上不断抽搐那一刻,宁蓁蓁迅速冲过去,可到了近前,她却无从下手。
“宁宋宋宁宋宋”宁蓁蓁不断喊黎落的名字,她伸出手,试图把黎落从地上扶起来。
手碰到她那一刻,黎落猛地将她拍开,她蜷起身体做出防御姿势,龇牙咧嘴地冲她低声吼道:“滚开”
宁蓁蓁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她把自己当成攻击对象了,她立刻后退几步:“我是蓁蓁,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回家好吗现在就回去。”
“”黎落依然满脸戒备。
“你能听见我说的话吗”宁蓁蓁小心翼翼地问,她朝黎落伸出手,“你把手机给我,我联系爸妈来接咱们回家,回到家就安全了姐。”
黎落微微一顿。
宁蓁蓁把她沉默当成默许,她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她,伸手想去拿她口袋里的手机。
但刚碰上她的衣摆,看似平静,实则脑神经紧绷到极致的黎落突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爆发,她从系统仓库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不管不顾朝幻视中面目狰狞,试图侵犯她的“胡林”脖子上刺去。
在宁蓁蓁惊恐万状的眼神中,匕首堪堪扎进她脖子时,黎落浑身剧烈一颤,所有的动作像被摁下暂停键,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失去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黎落人在医院。
她一睁开眼,守在病床边上的宁妈立刻发现了,她连忙起身:“宋宋宋宋”
随着她这两声喊,宁爸、宁蓁蓁、钱嫂,以及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挨个出现在她视线中,无一不是眼含担忧。
黎落闭了闭眼睛,把刚醒来那阵头昏脑涨的眩晕感压下去,这才开口:“我没事。”
医生问了黎落几个问题,她一一作答,思维清晰,明显是已经缓过来了。
围在病床边的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医生走后,黎落在宁妈的搀扶下坐起来,宁爸立刻倒来一杯水,钱嫂拿枕头垫在她后背,好让她坐得舒服一点。
病房里三个大人都在忙,只有宁蓁蓁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她飞快地看了黎落一眼,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又立刻移开眼睛。
黎落把她心虚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嘴角一抿,心里生出些许作恶欲。
放下杯子,黎落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然后看向旁边的宁妈:“妈,给蓁蓁冲杯感冒灵吧,昨晚车站挺冷的,她穿得单薄,别回头给冻病了。”
一提这茬,宁妈果然跟只迅速膨胀起来的河豚一样,她瞪了宁蓁蓁一眼,怒气冲冲地说:“她厉害着呢,冻不病,跟人借了五百块钱就想去外地,还跟车站工作人员谎称身份证丢了,要办临时身份证坐车宁蓁蓁,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耐你还学会撒谎了”
宁妈越想越生气,拉过宁蓁蓁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打得宁蓁蓁身体一缩。
宁蓁蓁不敢反抗,只能满脸尴尬地捂着屁股:“妈”
“你还想说什么”
“换、换个别的地方打,我都这么大了,还打屁股,多丢人。”
宁妈被她这句话弄得一愣,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她用力戳了一下宁蓁蓁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死丫头”
话一说开,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宁妈骂骂咧咧地买感冒灵去了,宁爸先回公司处理工作,钱嫂则张罗着回家煲汤给黎落补补,他们一走,病房里只剩下黎落和宁蓁蓁。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黎落对宁蓁蓁招手。
宁蓁蓁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病床边。
“还离家出走吗”
宁蓁蓁面红耳赤:“你别埋汰我了。”
黎落闷笑了一声,她拍了拍床沿,示意宁蓁蓁坐下。
宁蓁蓁到底跟这个姐姐不熟,虽然听话坐下了,但身体下意识往后微仰,跟黎落保持了一点距离。
黎落从她的举动中看出了妥协意味,她问:“昨天是什么日子”
宁蓁蓁一顿,装傻充愣:“什么啊没什么日子。”
“不说是吧,那我当不知情了。”
宁蓁蓁:“我得奖了。”
“嗯”
宁蓁蓁说了一个奖项名字:“是一个国际摄影奖,去年投的稿件,我得了人文纪实分类一等奖,昨天奖杯奖金和证书寄过来了,我本来想跟爸妈庆祝一下的”
说到这里,宁蓁蓁想起昨天的事,脸更红了:“我没想闹那么难看的,就是看爸妈注意力全在你身上,心里不平衡抱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