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战马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箭,眨眼间便来到了幽州城下。
廉丹眯着眼向城头上看了看,仰面大喊道:“弟兄们听着,我是廉丹,奉陛下旨意,差我给弟兄送军饷来啦”
城头上顿时一阵骚动,这些乱军的大部分之前在天水跟了廉丹半年有余,其中几百人跟着廉丹的时间更长,此刻听说是来送军饷,探头看看,只见城下只有廉丹孤零零的一人,顿时放下心来,乱军头目点了点头,幽州城门随即轰隆隆打开,廉丹只身策马入内。
通往敌楼的马道上,两排乱军相对而立,均是手扶刀柄,死死盯着昂首走来的廉丹。
没有人过来见礼,也没有人过来和廉丹叙旧,廉丹虽然是他们的老上司,可这些乱兵知道自己这些人眼下算是造了反,罪在不赦,此刻对这位老上级丝毫不敢大意。
“架刀山”随着乱军头目一声令下,“仓啷仓啷”钢刀出鞘之声此起彼伏,两两相对,搭起一条通道,无数把环首刀刀口向下,在血红的夕阳下闪烁着瘆人的寒芒。
那乱军头目在敌楼上向下俯视廉丹,叉手行了礼,朗声说道:“末将王隆见过廉将军,当此非常之时,请恕末将无礼,请将军过刀山后一叙。”
廉丹抬头看看面前明晃晃高悬的刀山,轻蔑地一笑,面色如常,大踏步向前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廉丹的身上,场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四下里雅雀无声,只有廉丹的脚步声在逐渐向上,很多人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此时只要乱军头目王隆一声令下,纵然廉丹武功了得,这么狭窄的距离,面对几百名身经百战的老兵,也难保能全身而退。
一步
两步
三步
廉丹就这样如闲庭信步般一步步走上了敌楼。
看到廉丹出现在面前,乱军头目王隆翻身跪倒,向廉丹施了军中大礼。
“将军胆色过人,令末将心折,只是今日之事已经势成骑虎,请将军务必给弟兄们一个交代”
廉丹点了点头,一转脸,看见了旗杆上被绑着的幽州太守樊茂,抱拳笑道:“樊太守受惊了。”
樊茂一向镇守幽州,没有见过廉丹,可看了刚才廉丹过刀山这一幕,心中希望陡生,强打精神,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带军饷来了吗”
“带了。”廉丹环顾左右,提高了声音说道:“天子恩旨,命我带来了部分军饷,共计五万钱,以及军粮一万石。”
此言一出,四周的军士们顿时一片哗然
王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怒声说道:“五千石军粮也还罢了,朝廷亏欠咱们整整半年的饷银,共计一百五十万钱区区五万够干什么”
廉丹神色平静,淡淡说道:“这五万钱,还是从陛下的内帑中挤出来的,弟兄们如果想要军粮军饷,得先缴械投降。”
众兵士又是一片哗然,个个面有不平之色。
王隆双眉一挑,指着樊茂大喊道:“不是末将不给廉将军面子朝廷一点诚意都没有,今日最低也要给我结清一百万钱,若是做不到,我们就要砍了这个狗太守”
廉丹不慌不忙,面带微笑:“樊将军又没有贪污过一文钱,你们砍他做什么”
樊茂此时吓得体如筛糠,已经在旗杆上抖做了一团,闻言连声附和:“是是,本帅两袖清风,从不贪污军饷。是朝廷发不出钱来啊”
军士们哪里肯听,乱哄哄叫嚷起来:“没钱还叫朝廷么定是叫狗官们贪污了”
廉丹还是微笑着:“捆绑太守,威胁朝廷,我倒是真佩服各位弟兄,几日不见,你们这群兔崽子翅膀倒是硬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若是换了我,也一定会大闹幽州。咱当兵的,不就是吃粮打仗赚银子么”
王隆愣了愣,有些意外,不知道廉丹是什么意思,只能附和道:“是啊,将军知道,咱们弟兄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可的确是在拿性命换银子”
廉丹笑着摆了摆手,截口说道:“但是樊将军多委屈啊,瞧瞧――既没有军饷,又没有了耳朵。这样吧我替他求个情,先把他放了”
王隆一愣,向身后看了看,只见士兵们群情激奋,一个个咬牙切齿,他胆气一壮,直视着廉丹的眼睛,抗声说道:“不行这狗太守关系着弟兄们的身家性命,今天不拿钱,不能放人”
廉丹笑容顿时一敛,脸色骤然阴沉起来,冷声说道:“放不放”
还没等王隆说话,后面的众军士们齐声乱喝:“不放不放”
这倒不是廉丹在军中的威信不够,只因这事闹得太大,眼下一万羽林骑已经兵临城下,那么拿多少钱出来,既代表着朝廷的诚意,也代表了朝廷对他们这帮人的态度。
因此,纵然面前是廉丹,他们依然要争取到底,虽然他们也明白,此刻的叫喊,不过是色厉内茬的最后挣扎。
廉丹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眼神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杀意,一股自幼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磨砺出的冷漠杀意。
王隆心尖一颤,看着廉丹的眼神,恐惧地后退了一步,右手扶住了刀柄。
可他的对面是廉丹,是此刻大汉军中最杰出的年轻将领之一。
他若想杀人,谁能阻挡。
“仓啷”一声,廉丹佩剑出鞘,一道剑芒闪过,快逾闪电,势若奔雷。
“噗”的一声闷响,一颗人头高高飞起,带着一道血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凄美的弧线,跌落在敌楼的青石地上。
尸身的腔中喷出了一蓬血雨,染红了旗杆,染红了地面,与如血的残阳交相辉映。
这一剑斩下的,赫然是幽州太守樊茂的人头
事出突然,王隆来不及反应,惊得面如土色,愣愣地看着廉丹,说不出话来。
廉丹抬起靴底,抹干净了剑身上的鲜血,朗声说道:“弟兄们,樊茂克扣军饷,已经在我剑下伏法,你们还拿谁来要胁朝廷”
他环顾四周,看着满面惊惧的军士,沉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回我不但带来了五万钱和军粮,还带来了我汉军中最为精锐的白翎羽林骑他们个个武功超群,是天子的贴身卫士”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