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黑洞体积太小,无论那颗“眼球”如何猛烈摇晃,依旧只能“便秘”一样将吃力地自己从黑洞中慢慢排出
似乎难以忍受这种尴尬的状态,赤红色的星体表面,猛地裂开一条横跨整座星体的巨大峡谷,仿佛一张狞笑的大嘴。
接着,铁红色岩块和火焰组成的“长舌”,自那深渊巨口中探出,朝蓝宝石般璀璨的地球舔去
好像,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口棒棒糖的小孩子。
随着巨舌接近,潮汐、火山、风暴、地震与海啸同步爆发,蔚蓝色的星体表面如同烧开的热水般沸腾起来。
「天音渐响,众生知否」
「乐为神奏,蝼蚁未解,然,大地聆之」
「沉没之城,无光之窟,黑暗之窖,诸神倾听」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觉之刻」
警报般嘈杂刺耳、晦涩难明的歌声,似无数列火车同时轰鸣而过,不可抵抗地插入整个东半球所有灵魂的意识深处,狠狠地搅动起来
无数沉睡中的古老存在,开始一点点苏醒。
“啊”
“好难受,这是什么声音”
血浆干涸、一片狼藉的树海中,尚在喘息的除灵者们,瞬间瘫倒一地。
“这声音和盂兰盆节时一样”
在地狱之门下方的回忆,在望月绫乃支离破碎的意识中浮现。
“天上那东西是外魔”
但比之那时的「隙眼邪神」,黑洞中这颗“独眼”当面演绎的寂灭歌声,要恐怖千百倍。
“可恶怎么办”
看着那似缓实快、朝着大气层不断接近的血红巨舌,天旋地转、地动山摇中,众人的思绪被浓烈的毁灭气息冲刷得支离破碎。
“快想想办法”
“在外魔面前我们真的是砂砾般的存在吗”
在他们模糊的视线中,却依旧有一道身影屹立不倒。
“这歌声对荒木君无效”
“可是荒木老师的症状还没解除”
东野幸平的血影分身散去后,荒木宗介仍然呆立原地,体表符文与眼中白光激荡不休,对这头顶恐怖的歌声和毁天灭地的气息毫无所觉。
“阿弥陀佛”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呈合十盘坐之姿圆寂的弘法身上,悄然浮现出一道姿势相同,却更加清瘦的身影。
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流向何方的灰暗小河,倒映出空中的昏红斜阳,以及河岸的黑色巨树。
“荒木尊者。”
耳畔,沧桑的呼唤,让荒木宗介吃力地睁开了眼。
我我怎么了
他赤身立于巨大的黑树之下,身体如同麻醉一般失去知觉,连声带都无法动弹。
等等你是谁你把我不对,我把他怎么了
然后,荒木宗介惊悚地发现,自己怀中,揽着一名背对自己、筋肉发达、荧光绽放的白净男子。
这手臂等等,这是我体内那玩意儿
二人不光身体亲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六道火光燃烧的耀眼巨臂,正自身后延伸而出,裹挟着他的双手,极有雅性地蒙住这名男子的双眼
这六道黑臂表面的火焰,似乎与对方体表白光水火不容,在触碰间不断溃散、复又腾起,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荒木尊者。”
那苍老沉稳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你是
吃力地挪动眼球,荒木宗介视线远处的草地中,盘坐着一名身形削瘦、满脸皱纹的老和尚
空海老和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是他曾在池袋皇家科波公寓前见过最后一面的,川崎大师寺前主持,空海。
“此间之事,贫僧愚钝,不敢妄言。”
“尊者身负宿命通,自身及三界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作之事,早已尽在识海之中”
唯一和记忆中不同的是,空海原本空无一物的眼窝内,此时却有一对睿智的双眼,静静注视着他。
“贫僧空海,愿以残魂为引,燃毕生修为,助尊者灵识暂脱三障、五盖、六魔之桎梏”
一缕磅礴的佛火,自空海清瘦的身体上燃起,逐渐将荒木宗介的视线染成一片辉煌。
“恳请尊者,挽三界众生于危难。”
“空海老和尚,等等,你先给我说清楚”
青木原树海中央,呆立场间的荒木宗介,忽然眨了眨眼
金白光芒与滚烫符文依旧在脸上湮灭不休,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灵动。
虽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有两股可怕的力量在“天人交战”,但他的思绪却不再受任何影响,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清晰。
“幸平弘法大叔时本老头还有大家”
从“发呆”至今发生的一切,电光火石般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我绝对不会,让你们的努力白费。”
泛光的双目从晕倒一地除灵者、死不瞑目的月影千草、无头的夏多诺德身上逐一扫过,他抬起头,看向了苍穹之上
此时,那颗巨大的“眼球”已自黑洞中挣扎了出半个身子,腥红长舌已经突破了到了大气层内侧。
纵然隔着不知道多远的距离,但那颗腥红的“眼球”,若有所感地看了下来
与荒木宗介目光交汇,那锈红海洋旋转成的“瞳孔”,激动地收缩如针。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觉之刻」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觉之刻」
「神解其意,褪去永眠,迎觉之刻」
那嘈杂无序、让众生难以自拔的歌声变得更加宏伟浩荡,甚至多出了两分酸楚、三分喜悦、五分啜泣。
“啧”
虽然脑海中这“防空警报”并未带来任何不适,却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躁动与怒意,在荒木宗介心底滋生。
“我说怎么这么吵,原来是你快乐星不对,宗介死亡凝视埃尔法三系k隆星”
这熟悉的烦躁感,让他回忆起了降服加藤纯子的那個雨夜,透过那缕腥红的微风,与这“眼球星体”之间那次“神交”。
“搞了半天,你这家伙,一开始就是冲着我来的对吧”
爆裂的风压在林间绽放,晴空塔下那「沃登克里弗塔塔基」,被一道人影狠狠撞上
纷乱喷涌的电流偃旗息鼓,整个塔基轰然坍塌,散发出阵阵热浪和刺鼻一氧化氮味。
而荒木宗介的身影,连同身后那尊赤红巨佛,消失在了树海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