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长从厚德殿醒来,这座大殿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太后为他留了下来,原先曹皇后想要将这个府赐予给另外一位美人,让她跟自己的孩子住在这里,奈何,太后并不同意,还将曹皇后训斥了一顿。
“大王吃肉”
近侍谄媚的笑着,便端来了饭菜,刘长却一脸的不悦,“我都吃了半年多的肉了好不容易回来,你还给我上肉去给我换个清淡的”,近侍一愣,大王居然不吃肉了
刘长便跑去椒房殿内,吕后正在给刘安小心翼翼的喂吃的。
刘长大笑着,一把将刘安从太后的怀里接过,小刘安瞪大了双眼,打量着面前的刘长,忽然咧嘴傻笑了起来,刘长笑骂道:“看你这傻样子笑起来跟傻子一样”
吕后瞥了他一眼,“三百步笑五十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阿母我笑起来可不傻”
“哼。”
吕后冷哼了一声,又将刘安给抢了回来,继续给他喂吃的,刘长看着小家伙嘴巴都被塞满了,鼓鼓囊囊的,不由得摇起了头,“阿母,少喂点吧,这都给喂成五哥了,你看他的脸都胖成啥了”
“没你吃的多”
“不是,阿母,我才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总是站在他这头呢”
“安可不像你,他乖巧的很,从不惹我生气”
“那不是还没长大呢吗”
吕后抱着小孙子,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容,“我的安儿最乖啦,对不对啊”
小家伙笑了起来,叫道:“母母”
“嗯”
刘长大惊,“会说话了”
吕后将他放了下来,小家伙便在椒房殿内爬了起来,吕后笑呵呵的看着他,刘长坐在一旁,“阿母我还没吃饭呢”
“嗯。”
吕后点了点头,眼睛却还是在刘安的身上。
“阿母”
“母”
“你干什么差点把安给吓着”
刘长黑着脸,他终于明白,自己的位置已经完全被这竖子给取代了,他低声的嘀咕着什么,直到宫女带着小家伙出去玩,吕后这才嫌弃的看向了刘长,“你什么时候走”
“我才刚来啊”
吕后板着脸,严肃的说道:“毕竟唐王以国事为重,不顾什么私情,毕竟是大丈夫嘛,我还以为大王今日就会启程呢。”
“咳咳,季布来过”
“说吧,来长安做什么,诸侯王没有得到诏令,带着军队前来长安,这是死罪。”
刘长挠了挠头,说道:“就是来看看阿母,大哥,安顺便休整片刻寡人倒也无碍,寡人之勇武,纵然项籍也不能比,不会觉得疲惫,可是寡人的军队,不断的征战,疲惫至极,整日紧绷着,我就带着他们来长安休整。”
“你的军队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胡人”
“我的军中,都是唐国的勇士,是跟着寡人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哪来的胡人”
吕后一愣,“好吧,稍后我会派遣夏侯婴前往,进行赏赐,不会亏待你这些勇士的。”
“好啊,按着我记录的功劳来吧”
“呵,按着你记录的,那岂不是要封一万多个彻侯”
“额那按着栾布记录的来”
“按着季布记录的来,他不会说谎话,不会弄虚作假。”
“阿母是说我会弄虚作假寡人堂堂诸侯王,一言九鼎”
吕后的脸变得很是精彩,她发现,这个竖子一回来,自己就无法再保持平静,猛地拿出了一旁的木棍,刘长转身就跑。
当刘长走出了皇宫的时候,群贤毕至。
周胜之,吕种,樊市人,灌阿,宣莫如,周坚,卢他之等人都来迎接他,刘长大笑了起来,急忙跟他们寒暄,“大王”,群贤们热泪盈眶,灌阿抹着眼泪,抱着刘长的手臂,死活不松开,叫道:“大王这次前来,就不能再将我们丢下”
刘长大笑,揉了揉他的头,“你这厮怎么还是这么点个头,你都没长啊”
“大王离开之后,我们整日都是在太学内,再也无法外出,那个掷衣廷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起初看他很和善,没有想到啊,他比宣义还要凶狠,大王,你看我的屁股,都差点被他给打烂了”
刘长问道:“你们知道我唐国的廷尉是谁吗”
“谁啊”
“张不疑”
“啊还有这种好事”
群贤格外羡慕,张不疑那可是好人啊,他来当廷尉,那他们岂不是就可以在晋阳城内横行霸道
“那我的兄长呢”
樊市人急忙询问道。
“哦伉在唐军里担任要职”
“是裨将还是校尉”
“额就这么给你说吧,若是没有伉,就是我唐国的太尉,都拉不开弓”
众人大惊,周胜之却皱着眉头,运箭矢的民夫
“那我的兄长呢”
周坚问道。
“他也是啊,担任要职,没有他,太尉都没力气去打仗”
周胜之一愣,伙夫
“所有人都担任了很重要的位置,吕禄此刻也是在三公麾下”
这肯定就是小吏,周胜之暗自想着。
众人说着,大摇大摆的朝着唐王府走去,一路上,他们勾肩搭背的,大声叫嚣着,沿路的行人纷纷避让,就是巡逻的甲士,在看到刘长之后,也是满脸堆笑,前来拜见,甚至都不敢瞪他。
这一次的大战,韩信是主角,可当刘长回到长安之后,他的事迹便传开了,那些跟随他征战的骑士们回忆起了过去,从云中出发,击破朔方,沿路击败一个又一个的大部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又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较量,大王斩将夺旗这些人大概也是被刘长传染,说的话很是离谱,结果刘长的威名在长安就变得无人不知了。
即使如实来说,带着一万多胡骑,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匈奴精锐,斩获破万,手刃三百余人,这已经是能令人震惊的了。
带走一千人,斩获破万,最后带回了一万多人这是何其夸张的战绩。
若刘长不是王,就是凭借这次的战功,都能封个彻侯了。
刘长坐在熟悉的唐王府内,傲然的看着面前的群贤,开始了自己的吹嘘。
“当时啊寡人的长矛挥舞的太快,几乎都没有人能看到长矛的踪影,那长矛带着风,我那么一扫,顿时那风便吹落了十几个人下马我猛地丢出手里的长矛,连着贯穿了十来个人”
众人安静的坐在两旁,激动的听着刘长在着吹牛,听到精彩处,纷纷大叫了起来。
“大王神武”
“大王无敌”
“大王勇冠三军”
“放屁大王勇冠所有的军何止三军”
“对,大王勇冠十万军”
已经长大成人的周胜之自然是知道这是自家大王在吹嘘,战事定然很凶狠,大王也的确很勇,可不会如此的夸张,可谁特么在意呢周胜之拼命着鼓着掌,大声的叫好,兄弟们能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这不就够了吗
吕种站起身来,大声的说道:“大王可以先去借只羊,设宴来庆祝”
刘长一愣,随即摇了摇头,“羊肉实在是吃不下去了这样吧,今天先去借鸡”
周府里没有男丁,毕竟周勃不在这里,而周胜之也搬了出去,这里只有周胜之的母,还有几个夫人,还有一个坚。当在清理宅院的老人看到七八个少年翻墙进来,熟练的走向了鸡窝的时候,老人呆愣了许久,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方才笑了起来。
“偷鸡贼回来啦”
刘长跟群贤聚集之后,便认真的对他们说道:“寡人还有要事要办,你们可以先回去咳咳,记住,寡人先前那些战绩,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们不必对外说啊,说了也不要说太多啊”
群贤自然是明白的,大叫道:“大王放心吧。”
刘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唐王府。
“仲父”
刘长大笑着,走进了周昌的府邸。
周昌皱着眉头,脸色很是不善,看着忽然造访的刘长,却并没有拜见,刘长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说道:“许久不见,仲父可无恙”
“我特意来拜访仲父,这些礼物还请你收下”
刘长示意了手里提着的鸡,周昌不悦的质问道:“没有天子诏令却带着军队前来长安,请问大王,这是什么样的行为呢”
“仲父,我与匈奴征战,来长安休整,这难道也是过错吗”
“那为何不请示天子呢难道天子还会不许吗可大王您公然包围长安,恐吓驻将,甚至还将外军带入长安,这简直目无君王这是反贼的行为”
周昌非常的生气,周昌这人很直,连高皇帝都敢骂,对刘长自然也不会太客气,可刘长并不生气,他笑呵呵的坐在了周昌的身边,认真的说道:“事情紧急,权宜之计,下次寡人一定派人来请命”
“下次”
周昌大怒,骂道:“大王可以向陛下请罪”
刘长顿时摆出祖传的坐法,不屑的说道:“寡人早就请过罪了,周相就不要再计较这些事情了寡人有要事来找你。”
“大王应当做尧舜那样的贤王,不该做桀纣那样的王”
“啊您身为国相,怎么能劝我进位呢我绝不受让大哥禅让不做尧舜”
“我”
周昌一时语塞,只是生气的吹着胡须,“大王找臣,是有什么事呢”
“仲父啊”
刘长顿时大叫了起来,他抹着眼泪,“唐国要灭亡了能拯救唐国的只有您啊”
“嗯”
看到刘长低声哭了起来,周昌却有些坐不住了,他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周相有所不知啊,这次征战,物资粮食都是唐国所出的,我唐国本来就穷苦,经过这么一战,耗费的粮食物资无数,又大量的征召百姓作战,耕地荒芜,我唐国的粮仓都空了啊,明年,不知将有多少百姓被饿死我唐国连树都砍下来做兵器了,百姓们连树皮都啃不起了”
“当真有如此严重”
周昌板着脸,眼里满是担忧。
刘长一愣,这人怎么这么好糊善良
“对呀仲父,寡人说的都是实话,您可以去询问,唐国,赵国,燕国,三国的粮食物资都是唐国所出的,为了这次战争,唐国更是征召了几十万的百姓这些年里,唐国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全都毁了啊,明年若是大灾,这可怎么办呢唐国粮仓可以空,但是百姓不能饿着啊”
“唐国百姓虽然良善,可若是长期缺粮,定然会出现陈胜吴广那样的人啊。”
“唐国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这个大王,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
听到刘长如此说着,周昌却认真的说道:“大王不可妄自菲薄,唐国发展迅速,这都是大王的功德,如今击破匈奴,更是为大汉换来了近十年的太平,臣虽不喜大王,可却很敬重大王唐国的事情,臣一定会想办法”
“臣绝不会让有功的将士们寒心,更不会让唐国百姓受苦这些年里,国库还有不少存粮楚,齐等地也还有存粮不过,光是粮食还不行,还得有农具,有人手我看看能不能再往唐国迁徙一些人,先进行耕作,耕地不能荒废”
“请大王不要担心。”
刘长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周昌,都被他整的有些懵了,自己准备好的那么多说辞,一个都没有派上用场
“多谢仲父”
周昌并没有受礼,他看着一旁的下人,说道:“你且去将老夫名下的住宅耕地都记好,卖出去,换取粮食”
“不是国相您这是”
刘长狐疑的看着他。
“臣这些年立下功劳,略有家产,可以变卖为粮,送往唐国。”
刘长心里忽然有些愧疚,看着面前这忧心忡忡的周昌,刘长认真的说道:“周相,方才是寡人夸大了唐国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不至于您变卖家产”
“无碍,老夫老矣不能再前往战场杀敌这些东西,便算是我赏赐给有功的唐国将士吧。”
刘长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叫羞愧的情绪,或许,自己一开始如实去说,这位老相国也会全力帮助吧。
可是,羞愧归羞愧,仲父们还是得去见的。
这次大战,的确是将唐国多年的积蓄都打没了,唐国比任何一个诸侯国都需要发展,别看冒顿被韩信击败了,可冒顿造成的伤害也不少,周勃遭遇冒顿的主力,大败,赵国士卒几乎被打光,灌婴的北军被冒顿所袭击,战死者有五千多人。
鲜卑山的东胡余孽更是全军覆灭,足足三万多人啊,冒顿没有放跑一个。
就是韩信所率领的主力,在歼灭冒顿的时候,也是遭遇了冒顿的反复冲锋,冒顿同样的身先士卒,披着重甲,率领着精锐的骑士们,几次冲杀,韩信的主力军队,伤亡也是颇为惨重。
要不是韩信不断的指挥,安抚全军,只怕汉军都要被冒顿给捅穿撕碎。
韩信很厉害可冒顿也差不到哪里去,当他开始冲锋的时候,匈奴人会义无反顾的跟随在他的身后,没有一个畏惧的。
这一次,冒顿吃了大亏,那么下一次,他就一定会变得更加难对付。
“仲父”
刘长又提着两只鸡,笑呵呵的来到了宣义的府上。
宣义板着脸,比起周昌,他更加的油盐不进,刘长说话,他都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仲父啊,我唐国的青壮都快被打没了您能不能给我一些人各地的罪徒,不如就送往唐国,让他们去耕作采矿如何我听闻您如今正负责修缮道路城池,这些都可以不急着修,先帮唐国度过这一年,明年我就将那些人送回来行吗”
宣义倒也直接,“若是天子下诏,便可以。”
“哈哈哈,您不反对就好陛下一定会下诏的”
刘长自信满满,随即他又去拜访了几个仲父,继续贯彻自己独特的乞讨型治国大策,直到周府的鸡再也不够用了,刘长这才回到了皇宫。
刘长要什么,刘盈是不会反对的。
他只是轻轻抚摸着弟弟的手,脸上满是忧伤。
“朕没能保护好你啊”
“谁说的二哥你不是派来我老师去救我吗”
“我看这长安,也的确是富裕了起来而且听说都是二哥做的,哈哈哈,二哥做的不错啊,长安里的食肆,酒肆都多了起来,处处都是美人”
刘盈还没有说话,曹皇后却笑着说道:“原来大王这几天是忙着去酒肆啊,我稍后便给姝写信”
“啊寡人没去都是周胜之给我说的”
刘长叫着,刘祥正在刘长身上爬来爬去,完全将这个仲父当成了假山,刘长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在了怀里,“仲父你好高啊”
刘祥抬起头来,叫道。
“听你父母的话,你就能长我这么高”
刘祥恍然大悟,急忙问道:“那我阿父是不是小时候从不听大父大母的话”
“哈哈哈,这竖子对他就是不听话,所以没我这么高”
“仲父你的剑可以送给我吗”
“等你长大吧。”
“那等仲父死了,剑可以给我吗”
“好,好,仲父死了就把剑给你”
“你这竖子”,刘盈大叫着,猛地脱下了鞋,小家伙顿时开跑,很快就跑的没了踪影。
刘长看着逃走的小家伙,笑了笑,又问道:“建可曾写信”
“没有倒是大哥写信,说建想要带着军队去救你被大哥揍了一顿。”
“哈哈哈”
刘建在半年前就就国了,刘盈也没办法,毕竟,刘建不是公子,可他也没有太担心,毕竟那边不是什么蛮荒地,而且还有刘肥来照顾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