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忘记了,这些钱,也是有李勋的一份,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你们怎么跟李勋交代”
阮东郎的声音突然响起。
阮崇与胡冲之扭头看去,发现阮东郎这个时候已经醒来,正冷笑中看着他们。
看着阮东郎这幅模样,阮崇心里的火气,顿时就是冒了起来,他大步走到阮东郎跟前,伸手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道:“老东西,先前看在李勋的面上,倒也是饶你不死,如今,李勋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顾忌”
“你要是聪明一些,就老实当条死狗,看在你是我二叔的份上,兴许我能饶你一条狗命。”
对于阮崇的辱骂,阮东郎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阮东郎的大笑,让阮崇更加怒不可赦,他左右看了看,当即从一旁拿出一把短刀,抽出来,就要去捅阮东郎。
“别乱来。”
胡冲之见状,连忙上前拉扯,阻止阮崇的毒手。
“别拦我,我非宰了这条老狗。”
“别乱来,给我出去。”
胡冲之力气比阮崇可是要大的多,强行把他给拉了出去。
两人的吵闹,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胡冲之的副手,这支队伍的副统领阮和于是走了过来。
“四哥,发生什么事了”
阮崇把刀丢给阮和,大声吼道:“你进去,杀了阮东郎这个混蛋。”
阮和看了一眼地上的短刀,没有任何举动,而是沉声说道:“四哥,大哥向来尊敬二叔,如今你却要杀他,大哥若是知道了,恐怕不会高兴。”
听到这话,阮崇慢慢冷静下来,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害怕阮中藏。
胡冲之见到阮崇冷静下来,于是放开了他。
阮崇看了看胡冲之与阮和,冷哼一声,迈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阮崇离开的背影,阮和微微皱眉,神色有些阴郁。
阮中藏派遣阮崇领着一千人进入晋朝,夺取北江会的财富,临行之前,曾经交代过,对于阮中醇等主要不合作分子,当以雷霆手段,坚决予以铲除,归属于会长的强硬派,若是能够归属自己,也可以既往不咎,至于那些温和派与中立派,则是尽量拉拢。
阮中藏说的很明白,大家都是一个血脉,真的是能够恢复故国,到时候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才为自己所用,北江会的这些高层,正好可以迅速补充安南国内各个地方官府,加快以及稳定自己的政权。
阮中藏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除了阮中醇等人少数人之外,其他的人,能不杀就不要杀,大家毕竟都是一个血脉,而且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以后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
但是阮崇是怎么做的呢
阮崇里应外合,把北江会的绝大多数中高层,趁着他们聚集起来的机会,大开杀戒,完全忘记了阮中藏的叮嘱,一下子杀了七百多人,属于阮中醇一方的强硬派,两百多人,全部被杀,一个都不留,而像阮东郎这样的温和派以及中立派,也是被杀了大半,阮崇显然是杀红了眼,若不是胡冲之极力阻拦,连阮东郎都是已经死于阮崇的刀下。
对此,阮和是极为不满的。
但没有办法,相比较阮崇,阮和的出身以及在阮中藏那里的地位,都是差远了,根本就没有话语权,所有的事情,阮崇性格冲动,刚愎自用,就连胡冲之都是无法阻拦,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阮崇的性格,胡冲之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摇头叹息。
胡冲之对着阮和吩咐道:“准备一下,一个时辰之后,我们立即离开。”
阮和问道:“直接回返安南”
胡冲之点了点头。
阮和转身准备离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了一句:“统领,二叔他”
阮东朗在北江会之内,威望很高,人缘也极好,北江会是他祖父一手创立的,但规模一直不大,直至传到阮东朗的手中北江会之所以能够发展壮大到这种规模,阮东朗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而且他性格温和,不争权夺利,对后辈也是多加提携,受到很多晚辈的尊敬,包括阮和、胡冲之这些人年轻人,都是阮东朗看着长大的。
阮崇发动进攻之后,杀了很多人,谁劝都没有用,胡冲之只能忍着,一直到他连阮东朗都是不准备放过,这才忍无可忍,出手劝阻,两人为此险些翻脸。
胡冲之反问道:“你觉得呢”
阮和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李勋点名要我们不准伤害二叔,若他有什么不测,我们和李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胡冲之说道:“李勋现在可什么都不是了。”
阮和正色道:“李勋与墨西都督皱猛私交极好,只要维持着这种友好关系,局面至少不会更差,难道不是”
听了阮和的这番话,胡冲之眼中露出赞赏之色,他拍了拍阮和的肩膀:“去准备吧,二叔对我有恩,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他,包括阮崇。”
听了胡冲之的保证,阮和的脸色放松了下来,他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胡冲之返回屋内,走到阮东朗的跟前,然后蹲下身子。
只见他拿出短刀,阮东朗身子缩了缩,什么话都没有说,闭上了双眼。
胡冲之隔断了阮东朗身上的绳子。
阮东朗睁开眼,看着身上断裂的绳子,内心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看来你心里还有我这个二叔。”
胡冲之轻声说道:“二叔,我从来都没有过加害你的心思。”
阮东朗沉默不语。
胡冲之看了阮东朗一眼,然后说道:“二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阮东朗淡声说道:“你想我怎么做”
胡冲之既然没有说跟他一起回安南,那肯定是有其他意图。
果然,胡冲之说道:“我喜欢二叔去丰京,和李勋解释一番,把关系继续维持下去。”
阮东朗冷笑道:“听阮崇那小子的口气,阮中藏马上就要打下占婆国都,很快就要复国成功了。”
胡冲之苦笑道:“战争一事,哪有十拿九稳的若是能够一直和墨西都督皱猛保持友好关系,至少我们还能有个退路。”
胡冲之的意思很明显,战争的胜败,没有谁能够提前锁定,如果阮中藏战败了呢到时候,身后有皱猛的支持,多少还有个退路,若是双方的关系破裂了,皱猛把退路堵死
阮东朗沉思了好一会儿,最终点头说道:“我去找李勋。”
胡冲之拱手感谢:“多谢二叔。”
“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
“二叔,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们的不对。”
胡冲之低下头,双眼已经红了。
事情已经发生,不可能挽回了。
阮东朗叹气一声:“告诉阮中藏,阮崇这种人,就是一个匹夫,或为将才,但治国这样的人,还是少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