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南宫雄回国。
谭茉接到通知,在陆行简的陪同下,从她的出租屋出发。
南宫家的老宅是比南宫烈的别墅还要豪华奢侈的存在,光占地面积大到谭茉都想要打电话给住建局问一下,南宫家真的没有贪污行贿吗?快点把他们抓起来。
谭茉从豪车下来,驻足在喷泉旁,啧啧惊奇。
这不就是偶像剧《公主小妹》里的剧情,她小时候在家最喜欢看了,把自己幻想成女主角,忽然有一天是富豪家庭的女儿。
没想到小时候的幻想居然具象化了。
“谭荣!”有人喊她。
谭荣循声看过去,见到穿着华丽的江清雅站在大门口,她小跑着过来。
“恭喜你啊,南宫家大小姐。”
没有处理过这种情况的谭茉笑咪咪:“也恭喜你。”
江清雅忽然凑到她耳边,“我就知道上次你是故意的,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
“我都帮你了这么大的忙,是时候该你报答我了。”
什么东西?
在谭茉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时候,陆行简提醒道:“南宫烈也来了。”
谭茉只好停止发问,下意识看过去。不同于她的穿着舒适随意,南宫烈比往日要打扮得正式商务许多,他来老宅仿佛不是来和家人吃饭,而是来谈判的。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此打扮的南宫烈衿傲贵气,一点也看不出三天前他还是被谭茉玩弄的破布娃娃。
只是南宫烈下车时候没有腿软得快要跌倒就好了。
手中的文件撒了一地。
“少爷。”南宫烈早一步下车的秦铭立马接住他,帮他捡东西。
“我自己能走。”南宫烈推开他的手,面色苍白,蹲下去捡起文件又强撑着站起来,独立行走。但两条腿像软面条,在风中晃晃颤颤。
谭茉嘻嘻笑,看来她的霹雳舞鞋威力犹存。
她所站的地方是通往大门的必经之路,南宫烈艰难地朝谭茉走来。
谭茉有些激动:来了来了,按照惯例,他又要放狠话了。
但这回,南宫烈将谭茉视若无睹,一个眼神都没看过来,径直走过去。
谭茉挑眉地看向陆行简,两人都有些讶异。
“这孩子突然转性了还是真被我们打击惨了?”谭茉轻声嘀咕。
“少爷,小姐,你们都到了。快进来,老爷已经在饭厅等你们了。”宋叔站在门口喊。
老宅的屋子亮堂堂,在黑夜中像盏幽幽发光的烛灯,但谭茉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希望,喜庆,反而人的慌,莹莹的大门犹如虎口,正等着羔羊入口。
“走吧。”谭茉抬腿说。
无论是人是鬼,都先进去看看再说。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谭茉来到饭厅,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南宫雄。
他光秃秃不长毛的脑袋比屋子里的灯还亮。
南宫雄坐在大圆桌的首位,目光轻轻朝他们扫过来,南宫烈大喊:“爷爷。”
“嗯。”南宫烈应道,但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谭茉身上。
很可惜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很没有出息的谭茉,她的目光都在看房间里豪华精美的装饰。直到被陆行简推了推,“喊人。”
谭茉一头雾水:“喊谁?怎么喊?你要和我说啊。”
“不怪她。”南宫雄咳了咳,“以前日子过得太差没人教,以后慢慢教就行了。孩子,你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谭茉依言走近。
南宫雄望向谭茉,目光细细描摹,泪光点点,不知道通过她在看着谁,“像,实在是太像你爸爸了。”
宋叔贴心地拿出手帕给他,“我第一眼见到谭小姐的时候也这样觉得,想着你要是见到真人,肯定会激动地流泪。幸好,易少爷的遗孤终于让你找到,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谭茉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她连南宫易是谁都不知道呢,可怜的孩子。”南宫雄看谭茉的表现,有些心痛,“那是你的父亲。”
其实她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在《天价小娇妻》这本书中出现过几回,但都是以回忆的方式出现,因为南宫易和他的妻子在南宫烈还是婴儿时期的时候就去世了,出场很少。在水了几百万字的长文里,相当于是路人的存在。
“你爸爸和你妈妈都是可怜人,在你满月的时候不小心出车祸,双双去世了。”说到这里,南宫雄泪眼模糊。
想想也是,第一个孩子刚满月,南宫易和妻子肯定还很年轻,这么早就去世对于南宫雄来说肯定是不小的打击,以至于到现在想起南宫易还是心中酸楚。
即使南宫易的去世方式很符合古早言情小说的套路,谭茉还是很能共情南宫雄,因为几年前,她的父母也是因为车祸,都走了。
谭茉拍拍老人家的脑袋...微凉的光头...呃...好像太不礼貌了...她顿了一下,改为轻拍南宫雄的肩膀,“节哀,你也别太伤心了。”
“说得对,你回来了就好,你爸爸一定和我一样会很开心。”南宫雄握住谭茉的手。
在一片悲伤中,陆行简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那谭茉和南宫烈是什么时候搞错的?是人为故意还是偶然?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被这场温馨认亲剧排除在外许久,又忽然被CUE到的南宫烈心中一紧。
“是去年年初,有人来通风报信,说他当年帮忙调换了孩子,愧疚很多年。老爷才知道孩子抱错的事情。”宋叔说,“那个人去年发现自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想在死之前把这件事说出来,能够赎罪。”
“一切都是南宫少爷的亲生母亲做的。他的母亲正好是易太太生孩子医院的护士,比易太太早生了三天,当年她的丈夫赌博输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债主都来医院讨债让她和孩子不安生。初为人母,她想为自己的孩子求一个光明的未来,就在易太
太刚生完孩子不久后,伙同报信的人,私自调换了孩子,几个月后,弃养了真正的南宫家小姐,丢在了福利院门口。”
“老爷知道这件事后,气得在医院躺了三天。这件事,想必烈少爷应该也知道。”
宋叔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目光放到南宫烈身上,南宫烈低着头,目光难测,他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文件。
他确实知道这件事,但不知道爷爷住院的原因。
原来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他不是亲生的。
来老宅之前,他心中一直存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现在看来,答案是否定的。
宋叔继续往下说:“好在老天怜爱,知道老爷失去了多年心爱的孙女,在找寻小姐的道路上没有遇到太大困难,而且幸运的是这人还在身边。怎么也没想道当时的谭助理会是老爷的亲孙女。难怪当时老爷见了谭助理就感觉亲切。可喜可贺。”
低着头的南宫烈勾起一抹讽笑,怪不得之前爷爷就会对谭助理如此不同,看得比他还重要。
听完故事的谭茉十分沉默,她不知道该要表达怎么样的心情。
毕竟她是穿书的,而且穿书前有爱自己如珍宝的父母。
她没和南宫雄相处过,对早逝的南宫易和母亲更是如同陌生人。
而且据她对原主的了解,一个从小成长于福利院的孩子,对父母和家庭的概念十分冷漠麻木。
在她眼里,家庭和菜地里的萝卜,茄子没什么区别,有当然更好,但没有也就没有。说不定家庭还没有萝卜茄子重要。
江清雅的掌声在偌大的饭厅突兀地响起,“恭喜恭喜,南宫家迎回了真正的主人。就是有些人地位不保了。”
南宫烈心里酸水漫天,但又被滔天的羞愧盖过。他从没想过自己不是南宫家亲生的孩子,之后便是无尽的恐惧。
他纠结着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恐惧将他往前推了两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南宫烈索性把手中的文件拿出来,放在众目之下。
“爷爷,我知道你现在寻子心切,但您还是先看过这份文件再做定论也不迟。”南宫烈直起身板,说,“谭茉未必是你真正的亲孙女,恐怕有人在其中作祟。”
耀眼的灯光下,文件上‘基因检测袋”这几个字昭然若揭。
“这是我验过谭茉的DNA得出的结果。”
江清雅皱眉:“你从哪里拿到的她的DNA?怎么确定这就是她的?”
“江小姐这么着急,难道也是企图谋骗我爷爷的其中一员?”南宫烈掷地有声地说,“当然依法合规,拿到她酒杯上的唾液再去验证的。”
“而且她喝的那杯酒是我亲眼目睹,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南宫家的真千金。”
谭茉恍然大悟地挑眉,难怪这小子之前一个劲儿地请她喝酒,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谭荣:“你这点心思不拿去宫斗可惜了。”
要是在以前,南宫烈肯定和谭茉吵起来了,但他不是南宫家亲生的,南宫烈内敛了许多,“我只是为了保证南宫家的权益不被侵犯而已。”
陆行简:“你的存在不就是南宫家最大的权益侵害。”
谭茉是不是南宫家的大小姐另说,但你肯定不是南宫家的少爷。
江清雅:“就是。”
“好了,不要吵了。”南宫雄打断他们,对着宋叔点了点下巴,“把文件拿来我看看。”
他敢如此正大光明地拿出来,并且说出这种话,那就意味着里面的检测结果显示谭茉不是南宫雄的亲孙女。
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难道是原主从中动了手脚,故意欺骗南宫雄吗?
还是说真的和江清雅联手?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万一南宫雄发现自己是假的,会不会一怒之下就让自己喂鳄鱼?
不会不会,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最多是报警抓她。可是这是不讲社会主义的古早言情世界啊!
亲娘嘞!
眼看着宋叔拿过南宫烈手中的文件,谭茉也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
站在身旁的陆行简凝着眉,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