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报仇的后果很严重。
周四,阴云笼罩在隆盛集团的每个员工头上。
不同于前两天的轻松自在,各个都安静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发出声音,就怕一个出错,老板就把怒火撒在他们身上。
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作响。
然而即使是这种情况,认真办公也是不可能的。
各种群聊里,吃瓜吃到飞起。
【南宫烈是查出精//子有问题,还是阳//接了?发这么大的火!】
【可能还是和许小姐有关,我们家姑姑的阿姨的邻居的儿子是他家司机,说他们两情侣吵得很凶。】
【喔唷,真是烦死了。能不能不要折腾我们这种打工人,他什么时候调走?我真的怀念以前没老板的日子。】
【我们算好了,最惨的还是要数谭助理,从早上一直被骂到现在,中饭都没吃吧。】
正聊着,敞开的总裁办传出狮子吼:“谭荣!我说一下你就动一下?没有一点自主意识吗?William是重要的客户,是我们隆盛集团走出国门的第一步。欢迎会的背景板你怎么敢用黑色?”
被折磨了一上午,方案改了十几版的谭茉捏紧了拳头,隐隐动怒着说:“这个黑色不是你刚才说的吗?我原来的方案是红色。”
“我要的是五彩斑斓的黑色,谁会在欢迎会上用纯黑?办追悼会吗?你是不是猪脑子。”
说完南宫烈嘲讽地把文件丢到谭茉跟前。
谭茉怒从心头起,恨不得一拳头砸在南宫烈脸上。系统一直在劝告:“冷静冷静,宿主,千万要冷静,赚钱重要!"
谭茉在“一千万也赚够了,打就打了''和''还是忍忍吧,一千万也不太够''之间徘徊。
随后深呼吸。
她的死人感很重,无神的眼睛从窗外移到南宫烈脸上,盯了两秒,平静地说:“我是猪脑子啊,不是猪脑子怎么会当你助理。”
MEN : ......
南宫烈今天就是存了故意找茬的心思。
昨晚许小念本来就因为清雅的事和他置气,谭茉一来搅和,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战事升级??许小念要闹革命了。
他这50万完全打水漂。
他不仅要让谭茉气得跳脚,还要让她主动提离职。
有他爷爷撑腰又怎么样?
一个小小的助理,竟然敢挑拨他和许小念的感情,骑在他头上撒尿。
任何挡在他和许小念感情道路上的人都得死!
但万万没想到被气得跳脚的人竟然是自己。
南宫烈腾地站起来,“好好好,伶牙俐齿。就不应该让小念和你多接触,你都把她洗脑成什么样。”
“你除了整天在工位摸鱼,给人洗脑,还会干什么?”
谭荣:“还会出来倒水喝。
南宫烈:......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南宫烈气急反笑:“这么会倒水是吧?那就去给我端茶倒水,你今天不倒一杯让我满意的水,就别想下班!”
这话正巧被开门进来的陆行简听了个正着。
到现在谭茉都还没吃中饭,他实在是着急,特意端一杯咖啡进来打探消息。
陆行简:“南宫老板,我去给你倒水吧。端茶倒水这种小事本来就是我该干的活。谭助理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谭茉都做到了助理的一把手,去做这种不属于她分内的小事有些跌份。
“有你说话的份?”南宫烈转头质问陆行简,“别以为我会忘了你。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和谁是一条船上的,不然等试用期一过,我就辞退了你。还不用给补偿。
南宫烈以为这样就可以拿捏住陆行简,没想到陆行简站得笔直,“谭助理去哪,我就去哪儿。”
南宫烈头痛欲裂:“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样的,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这么有骨气是吧?我现在就让你如偿所愿。”
“不用了,”谭茉打断南宫烈,同时示意陆行简不要乱说话,“不就是给你端茶倒水,我现在就给你倒。”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谭荣在总裁办来回折腾了二十几趟。
她也是聪明的,每趟送到南宫烈面前的时候,都是端着四杯不同温度,不同品牌的水。
可即便就是这样,南宫烈还是可以找到刁钻的角度。
“这么烫?怎么喝?做事不动脑筋的吗?”
“这么冷?冰水!不知道我胃不舒服?"
“白开水?人体所需的微量矿物质都没有!”
“什么杂牌,我要依云硬瓶的。
“这水味道怎么这么怪?”
“一点也不柔。”
“好硬,好涩!”
第三十五回,死人感严重到即将入土为安的谭茉端着最后两杯,按照南宫烈要求调制的水放在办公桌前。
相比之下,南宫烈则悠哉游哉地阅览着文件,只需要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上百千万的单子就岁月静好地进帐。
他浅酌这两杯水,撩起眼皮,颇为挑衅地一一点评。
“甜了。”
“淡了。’
然后靠在椅背上,“看你这事做的,连端茶倒水都不会,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喝上满意的水?”
“公司每月花大钱培养你,是让你创造价值,结果你一文不值。要是有点良心,等会儿就自动离职吧。”
南宫烈嘴角上扬,露出淡淡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谭茉发毛。
谭茉忽然很想笑,眼睫轻眨,放弃了作为底层人的最后挣扎。
她嗤笑地说:“你真的好幼稚,又没品,只能对我无能狂怒。”
“不就是因为我昨晚许小念说她天天和你吵架太痛苦,我就建议她出去找工作,多见见世面,多认识认识人,与这个世界建立正常的社交,你就开始无能狂怒,逼迫我离职。”
“怎么?你自己也清楚你是个油腻,丑陋,奸诈,阴险,歹毒,愚蠢,做作,卑鄙,自私,浮躁,固执,任性,龌龊,暴躁易怒,狂妄自大,恬不知耻,为虎作伥,不会控制情绪的低能儿,白痴。”
“所以许小念一旦出走,很有可能会遇见比你优秀的男人,然后甩了你,你慌了。”
听完谭茉的话,南宫烈的第一反应:词汇量这么大,居然能不间断的蹦出这么多不一样的词。
但她居然用这么一大堆词来骂他!
南宫烈气急败坏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谭茉,你身为我的助理,肯定背地里天天骂我了是吧,不然你怎么能一下子想出这么多骂人的词。”
“我不仅要骂你,还要打你!”
“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南宫烈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劈头盖脸,毫不隐讳地骂,而且竟然戳中了他不愿提及的痛点。
他气得牙痒痒,再也不顾霸总的形象,解开袖口扣子,就朝着谭茉阔步走去。
“别以为我不会打女人,前两次被你打头,我都让着你,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你要是害怕,就开口求饶,真诚道歉,也许我还会………………”
邦??
谭茉的拳头准确无误地砸向南宫烈的脸,南宫烈留着鼻血直挺挺地倒下。
他起先有些发愣,耳鸣,脑袋空白,随后疼痛感袭来如同火山爆发,他痛得佝偻脊背,捂住鼻子嗷嗷叫。
手心一片濡湿,已然分不清是血还是眼泪。
“谭荣,你的拳头铁做的?”含混不清的声音从指缝中流出来。
系统清脆的声音响起:“宿主,已为你开启“天马流星拳’特殊技能,限时半小时。”
谭茉双手背在身后,冷眼旁观:“你要是害怕,就开口求饶,真诚道歉。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南宫烈:………………
他挣扎着爬起来,朝着谭茉竖了中指。
随后他冲向谭茉,迎来了一轮光明的未来??胖揍。
“住手??”
“怎么可以把人打成这样!以下欺上,成何体统!”直到半个小时后,南宫烈办公室的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喝道。
随后大门又被紧紧关上,不让外人窥视。
实在是映入眼帘的画面太美:谭茉和南宫烈扭打在一起,衣服裤子皱皱巴巴,沾了不少血,头发散落,喘着大气,谁也不服谁。
特别是南宫烈,鼻青脸肿,嘴唇崩裂,糊了一脸血。
相较而言,谭茉只是受了些轻伤,披头散发,虽然样子不太雅观,但很有气势地骑在南宫烈身上,将他压制,宛若武松打虎。
“把人打成这样,还不快住手!”
系统惊慌:“糟糕,南宫烈的帮手来了。宿主,快跑!”
南宫烈勉力睁开肿胀的眼睛,扫了两眼,看到来的几个人中都是老宅的人,其中一个还是昨晚来别墅的宋管家。
南宫烈忽然狂妄地笑起来,白牙沾血:“谭荣,你的死期到了,我不仅要辞退了你,还要起诉你,让你坐牢!”
谭疲惫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忽然间,一阵劲风踢到南宫烈屁股上,“大胆!你这是和大小姐说话的态度吗?”
谭茉:???
南宫烈:???
南宫烈像只海虾一样,拼命地往外咕涌,“宋叔,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想要站起来,但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谭茉还压在他身上,他不耐烦道:“你快给我起来。”
“你这个假少爷,再对大小姐没大没小,小心我让你永远躺在地上。”宋叔跟在南宫雄身边走南闯北很多年,练就了一身的狠戾,光站在那儿就让人发怵。
南宫烈也不敢多造次,而且假少爷………………
是在说他吗?
宋叔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保镖:“没点眼力见,还不快把大小姐扶起来。”
打斗了一番,谭茉确实是没什么力气了,在保镖的搀扶下才站起来。
“大小姐,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伤口。”宋叔走过来,关切地问,“做个伤情鉴定,到时候也方便你起诉。”
独自一个人颤颤巍巍爬起来,只能靠着墙才能站稳的南宫烈:......这不应该是他的戏码吗?
“要告我?”谭茉的两丸瞳仁坚毅又明亮,她颇有种“堂下何人,状告本官’的气势。
南宫烈哼了一声:“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他指着宋叔和其他人说:“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爷爷没有亲自和我说,其他人我都不信。”
“宋叔,我现在尊称你一声叔,你有想过做这件事的后果。到时候爷爷从国外回来,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宋叔没有反驳,只是严肃地说:“这是南宫董事亲自下的命令,让我们保护好小姐。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现在打电话。”
宋叔一直都是南宫雄身边的人,管理着老宅,可以说是南宫雄的传声筒,南宫烈听他说完,竟然开始犹豫。
谭茉才懒得管这些,她又困又饿,急于离开,但离开之前.......
她对着身侧两个保镖点了点下巴,“把他给我架起来。”
两个保镖听从命令,都不需要动用武力,非常轻松简单地将南宫烈架住。
大概是刚才的扭打耗光了南宫烈的精力,他根本挣扎不开,恐慌地看着谭茉抱着半桶水朝他走来。
“你要干嘛?谭茉!我警告你,你居然敢这么对你老板!”
“你想过后果没有!我不会放过你!”
“我要告到中央,告到中央!”
谭茉充耳不闻,酸胀的一只手捏住他两腮往中间挤,随后用开了瓶盖的矿泉水水桶顶开南宫烈的嘴,压住瓶身,瓶尾往上翘。
瓶里的矿泉水顺势而下,汨汨而流。
“不是说想喝水吗?我今天让你喝个够!”
南宫烈:咕咕咕....我咕咕咕咕……你咕咕咕咕咕....
陆行简在外头焦急地等,办公室的门紧锁着,不让外人进去。
但里头乒乒乓乓的回声,以及南宫烈时不时的咒骂声,更是让无法窥探的陆行简紧张不安。
刚才还来了几个陌生人,陆行简都不认识,但比他待得久的林瑜告诉他是南宫老宅那边的人。
陆行简:!!!那还得了,他师父不得被欺负惨。
陆行简犹豫再三,打算再敲门试试,如果里面的人还不开门,他就要报警了。
老板欺负员工,还有没有王法?
陆行简用力地敲门,敲了第二下,门开了。
他与门里的谭茉四目相对,静默了几秒,不可置信的视线从湿发,淤青带血的脸颊,干裂的唇瓣一路往下滑,皱巴巴的蓝色衬衫前襟濡湿,一圈圈晕开沾染的血色。
谭茉疲惫又淡漠。
她整个人都有种即将耗光了电量的麻木,思维发僵。
陆行简鼻子发酸,捏紧了门把手,声音不觉间染上愠色:“他们打的?”
谭茉怔怔地看着他,像个僵硬的丧尸一样歪了下脑袋。
她的声音也僵硬地听不出语气:“你在哭?是在哭我吗?”
她抬起手,伸出手,靠近陆行简的眼睛。她似乎想要触碰那层薄薄的亮晶晶的水光。
然而,即将触碰到的时候,1%的电量耗尽,她闭上眼睛,昏倒在陆行简的怀里。